有他存在的世界
这次测验顾朝明完完全全是自己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都是自己大脑的产出。尽自己的脑力,多做一题是一题。有些是乱写的,过程和答案都不太记得,正确率顾朝明也估不太出来。考完后心情像坐过山车,一会觉得自己考得还行,一会觉得自己写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肯定都错了。
忐忐忑忑,明明老师改卷只用一天,内心架起一辆过山车的顾朝明却觉得过了好久。
第二天还没上课老师就提前通知课代表来办公室拿卷子。看着课代表拿着一沓白花花的卷子从走廊走过,顾朝明忽然觉得倒是没昨天那么紧张。
再紧张,成绩也已经尘埃落定。
顾朝明成功体验到上次公布月考成绩时自己所想尝试的班上同学公布成绩之前的期待与紧张。
恐怕这么期待测验成绩的就只有他吧,顾朝明看看班上其它同学,都平淡地干着自己的事,完全不是月考时期待成绩的样子。
月考毕竟也是一次大考,这次只是一次小小的班级测验,但对于顾朝明来说却是对他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第一次检测。
“紧张吧,顾帅。”苏炳反坐在顾朝明前桌的位置上,指间玩着顾朝明桌上的水笔。
顾朝明不自觉地擦擦鼻子,摇摇头:“我紧张个屁呀。”
苏炳听他这话低头憋笑,还说不紧张,这不知道是谁一直盯着走廊上拿卷子的课代表。
“好,不紧张,不紧张,我们顾帅这几天这么努力肯定成学霸了吧。”苏炳说。
“你别乱说,我这才学几天,你就想笑话我。”
苏炳笑着夸张地说:“我哪想笑你了,我一直都很尊敬你们这种勇于向学习发起挑战的勇士。”
“西立才是拼搏勇士,我怕我以后是要挂白旗的士兵。”顾朝明叹一口气。
苏炳劝顾朝明:“顾帅,都叫你顾帅了,你别这么消极成么,将帅之才哎你是。”
顾朝明歪嘴一笑:“顾帅难道不是因为我的颜值吗?怎么改将帅了?”
苏炳一脸嫌弃的“咦”。
讲台上课代表开始发卷子,看着一张张带着红色分数的试卷从课代表手中发下,顾朝明平复下的紧张感突然又破土而出。
顾朝明看着课代表发卷子,对苏炳说:“不瞒你,我确实有点紧张。”
“我看不是有点吧,你盯卷子盯得眼睛都直了。”苏炳说。
苏炳一说,顾朝明收回盯着试卷的视线:“滚,你少在这乱夸张。不过我看我们班的人都不怎么紧张,感觉就我一人紧张。”
苏炳环顾四周,看看顾朝明所说的不紧张的同学:“他们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心里肯定都紧张,不过可能没你这么紧张。”
付出努力都会期望有收获,苏炳都懂,不过才刚开始努力,收获应该不大,而且顾朝明以前的测验成绩都是抄的,现在自己做,比以前分数还低也不是没可能。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考得不好啊。”看着课代表发卷子,顾朝明隐隐感觉有些不安的情绪在靠近。
“还说我唠叨,你今天比我话还多,你可别乌鸦嘴了。”苏炳说。
苏炳话音刚落,顾朝明一语成谶。
林见樊拿着顾朝明的试卷走过来。
曾经帮顾朝明捡过传单的手小心地将留着顾朝明昨天两节课奋斗痕迹的试卷放在顾朝明桌上。
“慢慢来。”林见樊劝顾朝明。
一听林见樊“慢慢来”三个字,再看看顾朝明脸上的表情,苏炳低眸看向试卷上的分数。
一个狂野的二十分停在分数栏里。
哦吼,这下真乌鸦嘴了。
苏炳看到真如自己所想的比以前还低的分数,不放心地再次看向顾朝明。
怕顾朝明这段时间这么努力,看到不如意的分数会泄气,会成为他刚刚所说的白旗将军,可顾朝明只看几眼成绩,听到林见樊说“慢慢来”后笑一声:“行,这不挺好的嘛,要求不能这么高。”
林见樊盯着顾朝明,听到顾朝明的回答嘴角微微抬起。
课代表发试卷的时候,林见樊朝顾朝明的方向看去,发现顾朝明在和苏炳聊天,林见樊悄悄跑到课代表身边,问课代表能不能先找出顾朝明的试卷给他。
课代表一口答应,在众多试卷中翻找。
“哎,找到了,”课代表抽出顾朝明的卷子,又抽出另一张试卷,“顺便也把你的拿出来。”
两张试卷交叠,课代表看过顾朝明的分数:“努力学习分数倒变少了会很难过吧。”
林见樊从课代表手中接过自己和顾朝明的试卷,一看顾朝明的分数,和课代表有同样的担心。
课代表又说:“不过看他这乐天的性格也不会消沉多久。”
两位数与三位数的卷子夹在一起,对比有些惨烈。林见樊把自己的试卷折起来放进课桌,拿着顾朝明的卷子走向顾朝明。
短短的路程,林见樊犹豫该怎么安慰顾朝明。
想了一路,最终只说出三个字——慢慢来。
顾朝明没有林见樊想象中的失落与泄气,“慢慢来”三个字换来顾朝明的微笑与“不能要求太高”。
努力这么久肯定会有自己的一点小期望,顾朝明笑容下肯定还是会有一点失落吧,林见樊想。
并不是脸上在笑,嘴上说没关系,就代表内心真正快乐。
林见樊盯着顾朝明调侃自己二十分的笑容,苏炳这个话唠在该说话的时候不出声。
苏炳不说话偷偷注意着看向顾朝明的林见樊。
有人说爱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顾朝明觉得后边应该还要补一句“学习同样也是”。
看到二十分的成绩,说完全不在意是假,心里肯定会有落差,但顾朝明不说。
二十分就二十分,总向别人表达你的失落也不会改变什么。
自己测验分数还不如以前随便抄岑西立试卷的分数,顾朝明也猜想过,而且觉得可能性很大。岑西立是他们班上去就没退下来过的前十,上次月考很多人退步,岑西立还坚稳地往上升,自己抄全班前十的卷子肯定比自己写的那么一丁点分数要高。
已经有很强烈的预感,可顾朝明还是抱着一丝小侥幸,侥幸自己能考个好分数,然而现实告诉他什么叫做骨感。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猜想自己的分数,顾朝明想起母亲说的幼儿园就能用英语对话的小女孩,自己甚至连她都可能比不上。顾朝明想起以前考试最后抄岑西立试卷的自己,竟然蹦出为什么不在去新家的时候把分数抄高一点,或者男人问他的时候谎报一下分数呢?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顾朝明自己都觉得恐慌。
撒谎,自己已经满脑子谎言了吗?下一次是不是和顾涛一样,撒谎成篇,脾气不定?
顾朝明害怕,害怕自己和顾涛越来越像。
他最怕听到别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仿佛就是在说自己,自己永远无法改变,无法改变顾涛流淌在自己体内的基因。
撒谎的想法一出现就被顾朝明立马否定,他不想成为顾涛一样的人。
他笑着说:“要求不能这么高。”
你才刚开始学,你又没那个一学就会的脑子,你不能急,你得慢慢来。
顾朝明劝自己,自己才刚刚开始,考不好很正常。
自己需要的不是勇猛直前的冲劲,而是慢下心来的等待。等待时光的磨练和知识的积累,让它们都成为自己通往成功的垫脚石。等待并不容易,等待总是焦急的,无聊的,又疲累的。
顾朝明不知道岑西立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自己从当时安慰没考好的岑西立,变成自己没考好被别人安慰,顾朝明想自己身边就有岑西立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自己不能放弃。
放弃才是真正的被打败,失落与犹豫只是短暂的休息。
在沙发上吃完一个苹果,顾朝明自我疏导,想通以后把吃完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洗个手继续到卧室学习。
手边放着苏炳放学时给的薄荷糖,台灯照亮书桌上一小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