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虐到底
路寒祁站在床边默默的听着,医生给韩景宇挂了吊针,说明天会带一些辅助胃病治疗的药过来。如果决定治疗的话。
路寒祁看着躺在床上的韩景宇,只说了一个字,“治。”
医生告辞了之后,路寒祁才按着额角叹了一口气。韩景宇的胳膊上已经多了好几个针孔了,医生说他血管太细,所以抽血的时候都一连扎了好几针,那些针孔已经再泛青了,看起来吓人的很。
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比他最后一次见到的又瘦了很多。
吊瓶挂在床头,差不多四十几分钟之后就要换另一瓶了,路寒祁也不想着再回房继续睡了,走到窗户边儿去看外面沉沉的夜幕。只有这样深沉的寂静才能与他这坟墓一样的家相匹配。他回来的时候很想找到这个人的,但是现在一点也不想了。找到那个人和自己一起腐烂吗?开什么玩笑。
路寒祁点了一根烟,他又想到房间里还躺着一个人,就又把刚点燃的烟掐熄了。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窗户外已经透进来一点儿亮光了,路寒祁转过头,见到床边挂着的吊瓶已经快要挂完了,就走过来换了一瓶。
韩景宇睡不安稳,因为他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东西,路寒祁把整个屋子的椅子都并到床边,用椅背挡住韩景宇的后背,好让他以为自己靠着的是墙。
他很安心,睡得很沉。
两个吊瓶都挂完了之后,路寒祁把东西都摘了下来,他捉着韩景宇的手,将那针从他手里的皮肤里拔了出来,一点殷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路寒祁把扯下来的东西一起丢到垃圾桶里,带上门就出去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他的家庭教师有一个是经济管理学硕士,教习他上午的课程,下午的课程是随机的,都是他母亲的安排,他只要听从安排就可以了。路寒祁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的聪明是对于学习未知的事物,他也很迟钝,迟钝到根本不能与人交流。也许不能说是不能,是他不愿更贴切一些。
他上课的地方是下面的客厅,因为书房里都摆满了他母亲要处理的公文文件,那些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碰,所以他母亲在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这个家里,把书房锁的严严实实的。
那个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枯燥的像一串公式似的老女人坐在一边喝茶,路寒祁则靠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厚厚的《经济新闻周刊》。他上午所有的时间都要扑在这无聊的书籍上面,然后迎接明天或者后天更无聊的测试。
“嗒——嗒——嗒——”
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路寒祁仰起头,看着扶着扶手走下来的人。
韩景宇还穿着昨天那件衣服,站在楼梯上往下俯视。
路寒祁坐着不动,韩景宇移开目光继续往下走,他走到路寒祁面前,“我的东西在哪里。”
路寒祁交叉的双腿上还摊着那本书,他看着韩景宇,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到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上,“我的房间。”
“把东西给我。”韩景宇知道是面前这个人带他回来的,甚至还给他打了针。
没人知道路寒祁现在的心咚咚咚的在胸腔里猛烈的撞击着,他脸上多余的神色一点都没有,抬手将面前的书往后翻了一页,“你现在没有地方去,先住在我这里。”
韩景宇沉默着,路寒祁连抬头的胆量都没有,他甚至知道面前这个人可能已经忘记他了,但是他还是一点胆量都没有。
他明明是害怕被拒绝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冷冰冰的,“当然,你需要支付一些钱给我。”
只要不是无偿的都是可以相信的,韩景宇想到自己现在确实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可以。”
心里微微的有些高兴。
旁边坐着的中年女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路寒祁,“我觉得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路寒祁对韩景宇抬了抬手,韩景宇转身上了楼。
又看了一会儿书,路寒祁就浮躁的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把书合起来放到桌子上。中年女人抬眼望过来。
“今天的教学到此为止。”他站了起来,中年女人也笑着站了起来。
“那告辞了。”
路寒祁看到这个女人离开之后,才又往楼上望了望,“秦叔。”
正在替他整理面前摊开书籍的老者应了一声。
“去叫厨房准备午餐。”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路寒祁(抓着韩景宇的手):鲸鱼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韩景宇:大概……作者给我的设定其中有一项是冰肌玉骨吧
第83章 蛋糕
今天路远巍不在家,他大概又是和哪个男人或者女人鬼混去了。
路寒祁和韩景宇坐在餐桌两端吃饭,两人的面前都摆着温牛奶,事实上路家从来都没有准备过温牛奶,路寒祁是特别叫人准备的,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吃了饭,韩景宇从身上拿出一叠钱来,厚厚的一叠,他放在包里的,现在拿出来都给了路寒祁。
路寒祁把钱收了下来。
韩景宇吃完饭就回了房间,他好像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旅馆一样,下午路寒祁开始上课的时候,他就出门了,到天快黑了的时候才回来。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住在一起了三四天,说的话也没有超过十句。
路寒祁每天都把自己逼的超负荷的运作,韩景宇起初不在意他,但是回来撞见的次数多了,才发现路寒祁在沙发上的姿势从未变过,面前堆着厚厚的书籍,一本一本,看名字就叫人失了阅读兴趣。路寒祁却一本一本的看过去,辅导他的家庭教师很少给他讲课,大多都是让他一个人看书,然后再做一些专业方面的测试。路寒祁只是一个聪明一些的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天才那样,对什么样的科目都信手拈来,这也就代表着他要被那些繁重的课程压的喘息不得。
韩景宇回来的撞见了一次路寒祁考试,那个瘦高的秃顶男人手上抓着一本书,嘴巴里蹦出一大堆让人晕眩的专业名词,路寒祁拿着笔坐在沙发上,斜靠着身子,手中的笔不间断的在纸上划拉。然后他把那张纸递给那个秃顶男人,男人点点头,将考过了的书随手丢开,又从自己带来的棕色牛皮包里翻出另一本书,递到路寒祁手上。
一句赞许的话都没有,他只需要一直重复着学习,等到他母亲觉得他能将整个路家撑起来为止。
韩景宇在玄关脱了鞋,只看了一眼就上了楼。
那是别人的生活。
两个人之间的转机应该发生在一次路寒祁生病的时候,韩景宇经常生病,所以很敏感的就能感觉到。路寒祁坐在沙发上,神色明显的有些浮躁,嘴唇干枯,还老是扶着额头,他面前的中年女人毫无知觉,依旧高谈阔论的教授她所负责的课程。
韩景宇正要出门,看到沙发上撑着额头眉宇微蹙的路寒祁,“你生病了。”
那个一直还在讲课的女人马上噤了声,她这时才感觉到路寒祁脸色不对劲。她说了几句嘱咐的话,把今天的课程也取消了,叫路寒祁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她说了那么多,路寒祁只应了一句,女人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韩景宇也准备走的,坐在沙发上的路寒祁却突然张口,“带我出去透透气。”
“你生病了,等医生来看比较好。”韩景宇不准备带他出去。
路寒祁站了起来,他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好,目光却没有半点病时的混沌,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将手边的书合上丢到沙发上对韩景宇说,“我觉得再不出去我可能腐烂在这个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