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缪斯
他敲响易澄面前的窗户,吓了他一跳。
少年们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探究和好奇,他们隔着窗户好像说了些什么,声音传进了易澄的耳朵里,可是他没听懂,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
“他看上去像个姑娘!”
“白雪公主吧哈哈哈。”
这帮小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们要赶在回家之前玩个尽兴,当然没有时间在一个白化病的娘娘腔床前多耗。所以他们笑着离开,向天上抛着自己的棒球帽,然后又接住,留给易澄一个嚣张的背影。
什么都听不懂很好,这样易澄就从不知道他们的恶意。
他只是有点羡慕他们能那么快活地跑在街道上,仿佛所有的阳光都应该属于他们。他扒着窗户又看了两眼,直到女佣走过来替他拉上了窗帘。
自从易澄住到了这间别墅里,别墅就多了一项新规矩——只要出太阳的时候,易澄在哪个房间,哪个房间就至少要拉上一层纱质窗帘。
“为了你的健康。”男人是这样解释。
这会陈景焕听到易澄说他想要出门,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平静地又夹起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的碗里,随后才抬眼看向他。
“为什么想要出门?”
易澄还是怕他,怕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和偶尔突如其来的怒气。他总是没法分辨出男人是否是生了气,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在家里,只能一直待着。”
陈景焕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饭桌上又回归了沉默,两个人对坐着吃饭,仿佛刚刚的对话并没有发生。易澄的心情随着用餐时间结束而跌到了低谷,他知道陈景焕现在给他的已经很好,他不该再奢求更多,但是,一直在这里待着,每多待一秒都好像在他后背上多放一粒石子——他要被压抑得喘不过气了。
就在他打算回房间继续发呆的时候,陈景焕叫住了他。
“易澄,过来。”他难得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冲着他招了招手。
男孩走过去,就被他抱到了腿上,两个人面对面,易澄蜷着腿跨坐在他的膝头。陈景焕似乎很偏爱从下仰视他的姿势,他的手圈在他的腰上,小心的护着不会让他摔下去。
如果说早先还有些抵触别人的触碰,那么现在易澄早就习惯了男人的动作,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顺着陈景焕的意,总不会出错。所以他就着这种奇怪的姿势乖巧地坐下,也没出声询问。
陈景焕看他的目光很特别,有的人看他像在看妖怪,有的人看他像在看病人,但从来没有人像陈景焕这样看过他。仅仅是痴迷好像也很难描述清楚,易澄总觉得,男人在透着他看向一些别的什么东西,设计吗?还是在看向他自己的生命?
“抱歉。”陈景焕终于开了口,一只手贴着他的脖子蹭上了他的脸颊,他轻柔地揉弄着男孩圆润的耳垂,仿佛在抚摸哪只家兔,“这段时间在忙一些收尾工作,没时间陪你。”
男孩听到这话,不停地摇头。
他怎么好意思还让陈景焕道歉。明明他一直在接受男人的恩惠,但好像从未回报过什么。
“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吗?”
思来想去,他终于将话说出来。让他做点什么都行,总比一直坐在那里发呆要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各取所需,小丑出卖笑容,获得金钱;他曾在马戏团出卖自己,来获得一顿晚餐。而像陈景焕这种什么都不索要的给予,让他感到恐慌。
因为不需要的东西,可以被随时抛下。
……
陈景焕似乎笑了一下,只不过一眨眼的瞬间,他嘴角的笑意又消失不见。
“你一直在帮我。”两个人离的很近,易澄可以轻易感受到他的气息,那是一种很深沉的木质香,环绕在两个人身边,不断蚕食着他清醒的意识,“以后,还需要你帮我做更多的事情呢。”
男人的声音像是具有某种催眠的魔力,让易澄的脑袋变得沉甸甸的,他不禁将身子更靠近一点,借着对方的肩膀做着力点,支撑住自己的脑袋,双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搭在了陈景焕的脖子上。
好困。
“圣诞节快到了。”男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听在他的耳朵里像是一阵柔软的抚摸,更令人困倦,“圣诞节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吧,想去哪里?”
易澄已经没有力气开口回答,他想,或许他是回答了,又或许没有。
“嗯……”陈景焕自说自话,从上向下抚摸着男孩的后背,“我们去游乐场吧,你应该没有去过。”
这句话再没有了任何回应,易澄已经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呼出的气息缓缓吹在他的脖子上,松软又雪白的头发雪花一样,落在进他的衣领里。
陈景焕的手臂有力地将男孩横抱在身前,面对这样一个睡梦中的少年,他久违地感到了兴奋,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受,一步一步抱着怀里的天使走上楼梯,明明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却由于他人性中不可掩盖的恶劣而变了味道。渎神,让美好的事物变得残缺,或许也会是一件美丽的事情。
然而这种想法仅在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随即又被压了下去。
陈景焕谴责自己无礼的想法,将男孩平稳地放在洁净松软的白床上,他半跪在旁边替他脱去鞋袜,又一点一点解开他的衣衫,直到男孩的裸体暴露在空气中,感到一丝凉意,在睡梦中不安地发出一声梦呓,陈景焕才将他裹紧被子里,仔细掖好被角。
依依不舍的,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条下水道里的蛇,黏腻地贴在男孩的脸上,极为苍白的脸,似乎都在这种氛围中泛起了粉红。
临走之前,他将一个银质的小镯子,扣在了男孩纤细的手腕上,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陈景焕满意地笑了。
这是他待在房间里这么久做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在潜心设计新一季度的发布会,然而,他在这一个星期里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从起稿到亲自打磨,做好了一只银色的镯子,用来拴住他的羊羔,以防备有一天他耐不住寂寞偷偷跑远。
你瞧,这还是有用的。
这才几天,他的天使就想着要从他身边跑开……真是可怜又可笑。
他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托起男孩带着银镯子的手,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他的指尖:“抱歉,离了我,你哪也不能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有一到两更,顺便,我爱变态,不换攻,耶!
第7章
易澄第二天醒来的有些早,睡眼惺忪,意识开始慢慢回笼。真是奇怪,为什么和陈景焕说着说着话就能睡着呢,分明平时睡觉的时间足够充裕,昨天却为什么还是这样困。
思索无果,他也不打算过多纠结。
就在易澄刚想起床的时候,一阵铃铛清脆的响声让他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房间里太安静了,这阵铃声实在让人无法忽视。很快,他便发现了手腕上多出来的银镯。
镯子很细,但不知道里面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并不像纯银那样柔软,直接掰是掰不开的,只有中间一个横着的棱柱形小锁,好像要用什么东西才能打开它。而小锁的下方,垂着两颗小铃铛,随着他每一次动作,都会发出轻响。
男孩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个镯子,这让他想起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马戏团的动物都会挂着带铃铛的项圈,这样在它们试图逃离的时候,能让人们轻而易举找到。
“喜欢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耳边,情人一样的呢喃,听在易澄的耳朵里如同触电,他吓得僵**一瞬,瞳孔紧缩。
“这是……?”他举着自己的手腕递到陈景焕面前,他打算找个借口,把这个镯子弄掉,“太贵重了,我,我不能收。”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就连这点拒绝都显得那么底气不足。
“呵。”陈景焕的态度在他刚说完话就变了,冷哼一声,他不打算理会易澄的请求,直接翻身下了床。
陈景焕睡觉习惯光着上半身,这会易澄的目光落在男人宽厚的胸膛和下方紧实的肌肉上,不知为何脸上竟泛了红,他低下头去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