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
“不必了。”庄周自嘲着轻笑道,“研二上学期,你和你打工厂大老板的儿子暧昧不清,我装瞎,还暗自为你找理由开脱...不知道我回国之后,你们名正言顺了没有?”
姜以勉攥紧签字笔,神经都绷紧了,他看见庄周把领带系在手掌上,他想起他曾经学过拳击。
“我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挺多的,”庄周无视他的紧张,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后悔了没有,后悔重来一遍的话你肯定不会再这么愚蠢和无理,不然我们现在不是在携手参加我哥的订婚宴,就是在环游世界。”
“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对你的喜欢被你一点点消磨干净,每天面对你就像面对陌生人。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性情变得可以称得上天翻地覆,以前的你有那么多优秀的品质,之后怎么就截然相反,在外人面前依旧很好,唯独对我就是没完没了的羞辱和嫌弃。”
“我也有错,我一步步纵容你,到最后你自残,你伤害花旦...那一年多快两年的生活折磨得我有严重的心理阴影,我现在看到你,其实我都很害怕。”
姜以勉把嘴唇咬出新的鲜血,他颤抖道:“阿周,我后悔了。”
房间里陷入一瞬间的安静。
姜以勉扔掉签字笔,伸长了胳膊试图要捉住庄周的手:“阿周,我一直在后悔!”
庄周躲开他,冷漠道:“上一次,你要走的是我的手机号,可你找的不是我。我当时就警告过你,再也不要去招惹他。”
庄周盯着他:“姜以勉,无论是你现在读完了博士,还是你将来会多么的前程似锦,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你若是能有非非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善良,我也不会这么厌恶你。”
姜以勉如坠冰窖,他剧烈地喘息,面色苍白一片,他想开口说自己生病了,想博取他的心软和同情,可他喉结滚动,只能发出含混的音调。
姜以勉终于清楚地认识到惧怕,认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庄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边将领带一圈圈解开,一边陈述道:“接下来你会被拘留至少十天,我会安排医生来给你看看伤。这十天里,你诚心祈祷吧,如果非非想不到解气的办法而任由我来处置你,那你往后四五年就别再出来祸害人了,就在监狱里好好忏悔吧。”
占姚站在奔驰旁和毛非聊天,把他的倒数打断在第500秒。
毛非感叹:“有生之年第一次打架,第二次进派出所,我妈妈知道了要罚我跪搓衣板的。”
占姚莞尔道:“阿姨知道了,心疼都来不及。”
毛非扭身扒在车窗上:“占姚姐,今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但是真的把我急坏了,我连你被绑票都设想过了。”占姚不知是否故意开玩笑,“老板十二点多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听那语气都快哭了。”
毛非鼻子一酸唇就不自觉地撅起来,他忍了忍,忍不住,一开口眼眶又要湿,他问:“占姚姐,其实我...我上完厕所回来后,站在门外听见你和---”
话没说完,就看到庄周从派出所里出来,身边不见民警大叔,倒是那警察小哥挂着笑跟庄周道别。
毛非把疑问咽回咕咕叫的肚子里,他贪恋地望着庄周,这两天发生好多事,让他难受得度分秒如年月一般,他真的好想好想庄周。
占姚看着毛非这依赖又痴情的模样,心里感慨万千,她趁着庄周还未走近,笑叹道:“非非,你听见了?”
毛非看向她,听她温柔道:“你不要害怕,你没有听错。”
回程的路上庄周把毛非从上到下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个遍,目光落到一处伤,毛非就要说一句“不疼”。
疼不疼的,心最疼。
两个人都是心里最疼。
轿车不比SUV空间大,可庄周还是把毛非抱到大腿上抱在怀里。
毛非枕在他肩膀上:“不想去医院。”
庄周就像哄小乖一样低语道:“不去,我们把医生叫回家。”
医生到的比他们还快,站在入户走廊里欣赏壁画。
电梯门开,他看到庄周公主抱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惊讶道:“是你吗?山楂果茶?”
毛非难为情地回应他:“是我,蔓越莓小饼干。”
之前庄周车祸骨裂,就是这位医生来家里帮忙拆石膏的,那天,他喝到了毛非煮的果茶,酸甜,吃到了毛非烤的饼干,香酥。
开门进屋,还要面对两个犹豫不敢上前的猫主子。
花旦:“喵?”
小生:“喵呜?”
毛非恼羞成怒:“是我!”
先清创,消毒,从头到脚就一条四边内裤遮羞。
医生拿着碘伏棉团小心翼翼地处理,庄周就用小盆装清水,拧一条半干的毛巾为他一点点擦干净洗干净。
毛非咬着唇,不太敢看庄周。
刚刚脱掉上衣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可能会这样的,他一直忍着,他的腰侧很痛,青肿落在那段白皙的腰身上简直触目惊心。
还好没有伤及骨头和内脏,是软组织挫伤,云南白药就能治好。
伤口大大小小,见血的就属手腕上的那几道抓痕最严重。
医生撒了些药粉上去,再缠上两圈白纱布,叮嘱道:“不能碰水。”
不等毛非点头,庄周哑声道:“知道了。”
医生走了,过几天再来。
花旦和小生大着胆子凑上来嗅毛非,又被刺鼻的药水味熏跑。
庄周半跪在沙发旁,他托起毛非的手,指尖轻轻触摸在戒指上,明知故问道:“怎么戴上了?”
毛非嘟着嘴,又哭:“庄啊。”
庄周凑去又轻又疼惜地亲吻他。
毛非伸手抱住他,不满意那轻飘飘的力道,张开口朝着那两瓣颤抖的嘴唇咬下去。
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咸涩的泪水,谁也没停。
半晌,毛非哭得越发止不住,连接吻也安抚不了他悲伤的心情。
庄周把他拥进怀里:“对不起,又要你受委屈了。”
毛非使劲儿点头,哭腔道:“我好委屈。”
庄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毛非抽抽鼻子:“纸。”
庄周就松开怀抱,给他拿纸拧鼻涕。
毛非又吩咐:“想洗头。”
庄周就把他抱去浴室里,给他搬个小板凳,让他伏在浴缸边给他淋水洗头发。
水流是咖啡色的,让毛非想起红烧肉汤汁拌饭。
他不扶着浴缸了,他去抱庄周大腿:“哥哥,我好饿。”
想吃月亮都给你摘下来。
洗完头发,再拿吹风机吹一吹,毛非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一大截。
他坐在餐桌边等投喂,看庄周为他煮馄饨,煎溏心蛋,为他拌一碟不辣的脆萝卜。
他揉揉哭疼的眼睛,还是揉不住泪眼汪汪。
他说:“庄啊,等我吃完,再等我睡饱,我要告诉你一个你和我都不知道的秘密。”
第72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破镜重圆
只拉上了一层薄窗帘,下午浓郁的阳光隐隐映透,给卧室里呈上一种晚霞的柔和。
庄周靠坐在床头,腰侧有一个脑袋瓜紧紧贴着,已经睡着好一会儿了,睡得脸蛋红扑,还睡得打起特别香甜的小呼,声儿不大,都比不上花旦和小生踩奶时呼噜呼噜的动静。
庄周垂眸看着,掌心隔着薄被一下一下轻拍在毛非的肩膀上,他回味刚刚涂药时,他的宝贝怕痛怕痒地哼唧,再一转眼,竟妄想引诱他来一场亲热。
还亲热,是真不想要小命了。
庄周伸手拿过一个枕头,再慢慢地起身,以枕头来代替自己的位置。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卧室去书房,动作轻缓得连窗帘后面互相梳毛的花生猫都没有察觉到。
有一支录音笔,有一份监控录像,可以完美地进行现场还原。
庄周打开笔记本,又找出耳机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