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玫瑰在一起了
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这让贺斟一度苦恼。但这却是纪从骁最爱看的地方。
电影里正好演到贺斟出了意外,偶然被困。但命案仍旧发生,因此,贺酌的清白得以证明。
凌乱的屋内里,惯来痞气的警察坐在桌前,对着桌上醒目的便利贴露了个彬彬有礼的微笑,
【对不起,我之前冤枉了你。现在罪名洗清,你……要离开吗?】
贺酌敲着笔,随即抬手在便利贴上的那一行字下添上一句话。
【我是你的次人格,而不是背后灵。你放心,我会一直存在。我们,密不可分。】
“贺斟真的很幸运。”纪从骁感慨道。
“为什么这么说?”盛淮挑眉。
“就如贺酌所说,不管怎么样,他始终会在贺斟身边。他们两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贺斟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这难道不好吗?”
这句话说出口,纪从骁明显感觉到盛淮看过来的复杂眼神。然而,恰巧那一瞬,画面转变,以黑色过渡,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之中,他来不及分辨那眼神里的复杂成分,只听见一如既往冷静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不要羡慕这样的陪伴。现实往往比文学创作中更可怕。”
画面转亮,纪从骁侧头对上盛淮的目光。复杂褪去,仍旧温和如水。
“而且,贺斟到最后仍旧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纪从骁猛地一怔,被这句话冲击地连盛淮前一句的深意都没有多想。
盛淮拿过遥控器,直接将电影拉到结尾处。
贺斟的父亲被逮捕入狱,贺斟受伤后在医院醒来,主治医生在床前跟他说话。
这一段是由远景切入,后期配上了音乐,直接衔接着片尾,并没有放出交谈声。随即画面一转,贺斟拎着包走出医院,却在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双手捂脸,无声痛哭。
纪从骁转头看向盛淮,等着他的解释。
后者,在片尾曲中抿了抿唇角,看着他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轻叹。
“贺斟早就有猜测是他父亲犯下的案子。”
“而医生跟他说的话是——”
“恭喜你,人格融合成功。”
电影的结局留下了悬念。贺斟到底为什么哭泣?观影的人各有自己的想法。为父亲的犯罪,为自己的大义灭亲,为公理正义,为诸如此类种种……
但只有盛淮知道,被编剧隐藏起来的那一句话。
这不是一种手法,也不是编剧一时心软,而是——
【你的存在,只与我有关。你的消失,也只需由我一人承担。】
这一个情节,盛淮一直藏在心底,从没有人问过他。每每想起,只觉得沉重至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今天,惊觉纪从骁可怕的想法,这才和盘托出,方隐隐有一丝轻快。
但在光影明灭中看见他错愕的神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陡然心生不忍。
“你终会找到一个人,永远陪伴着你。现在没有,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相遇罢了。”
他温声安抚。
“嗯。”纪从骁低应一声,没有多说。按照以往,他该玩笑着带过这话题。然而眼下,不知是盛淮太可靠,还是这黑夜给他添了一层保护色,不想强颜欢笑,不想把自己都骗过去,任由盛淮探知到他低落阴郁的想法,不去管盛淮会作何反应,通通不再理会。
《孔雀蓝》是他最爱的电影,无论是助理还是粉丝都知道。但没有人知道他爱这部电影,只不过是羡慕贺斟,羡慕贺斟和贺酌之间的密不可分。他甚至隐隐希望自己也能够有这样一个伙伴。但也许是现实的他还不够凄惨,又或许是他太过理智,深知其中危险,因此至今仍旧只是一个欣羡和寄托罢了。
但那确实是他留给自己的后路,黑暗中唯一可以看见的希望。
然而今晚,盛淮将他的美梦打碎,将那最后一丝亮光捻熄。再也没有什么后路,纪从骁,注定要一个人永远地留在炼狱里煎熬。
……
电影又换了一部,盛淮却没心思多看。眼睛虽然盯着屏幕,可眼角余光一直注视着身边的人。从刚才将真实的情况讲出以后,小朋友的脸色便一直不大好,他原本只是想防患于未然,提前给纪从骁打预防针,以免他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然而,事实证明,他的话不是一针预防针,而是割去毒瘤的手术刀。他不知道纪从骁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作为过来人,他必须及时遏制这种危险的念头。
身边的人垂着眸,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逐渐,眼皮耷拉下去,脑袋也往膝头靠去。
再一会儿,桃花眼全然阖上,整个人往一旁倒来。
盛淮伸手,将人接了个满怀。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才低叹一声,小心将人抱回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纪从骁最缺又最向往的是什么呢?一个属于自己的,可以一直陪伴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的存在。叹气,没办法,纪虫虫你只能等你家盛哥慢慢开窍。其实盛淮之前已经隐约有些觉察,在39号出来的那天晚上,还记得吗?小朋友似乎不想一个人待着。
第18章 第十八支玫瑰
手机铃声响起来时,纪从骁正在洗漱。也许是盛淮的房间隔音效果太好,又或许是那张床太过柔软,他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
电话是叶卓打来的,昨晚看完剧本确定下来想要《李代桃僵》之后,他便给叶卓发了条消息让他去联络,想来眼下要说的应该是这个事。效率倒是挺快。
接通电话开门下楼,还在楼梯上就听见厨房里的细微声响。
他睡得有些晚,起得也有些晚。而盛淮生物钟在那,一次晚睡也改不了多少。
因此,等他走下楼梯时,就瞧见对方已经将早餐摆上餐桌。
牛奶、三明治、煎蛋、火腿还有水果。
典型的西式早餐。
“盛哥早。”他认真看了眼盛淮,打了个招呼。
盛淮点头:“睡得怎么样?”
语气一如往常。
“还不错。”
两人之间交流的再普通不过,然而听在叶卓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家里有人?”警惕性瞬间竖起。
纪从骁顺手开了扩音,将手机丢在餐桌上,空出手握着刀叉,听到这一句也没当回事,漫不经心回了一声:“我不在家。”
“你昨晚不是和林扬他们聚餐去了吗?没回家?纪从骁你别学他们那样乱搞啊我告诉你,万一被杜总知道了,你就不怕他生气吗?”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引得盛淮都瞧了一眼。反倒是纪从骁全然不当回事,慢条斯理叉了一片水果塞进嘴里,这才回道:“先不说我这是留宿朋友家,即便我就是找人出去开房,那也和杜明景没有关系。他只是我老板,我并没有这个义务给他汇报行踪。只要我没惹出新闻,那他再怎么生气,和我又有何干呢?”
一句话将叶卓噎了回去,他总不能说我还指望着杜明景看在他喜欢你的份上多给你一些资源吗?
叶卓自知理亏,含糊一句,揭过话题,转而说起正事。
“《李代桃僵》没谈下来,导演明说,你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形象不符合。”
“形象?”纪从骁疑惑。江执裴一直是瘦削侠客形象,他虽然比不上人家精壮,但衣服一遮,骨架一撑,也就没有区别了。不是他自恋,就他这个身材,大多数角色都能hold住,然而现在……形象不符合?
叶卓在那边叹气:“不是外形,韩略的原话是,花名在外的纪从骁怎么能体现我家江执裴的深情呢?”
“咳!”盛淮转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纪从骁:“……那他那个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怎么可能拍出感人至深的爱情戏?”
新锐导演韩略至今为止没有谈过一场恋爱这是他自己在领奖的时候无意中暴露的。因为这个,他还被媒体调侃了好些天。但他的感情戏拍得尤为细腻,在圈里都是可圈可点的人物。但纪从骁心知肚明,眼下这种说法可不是双标。只不过是用来推拒的借口罢了,至于真正的原因,无非是瞧不上他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