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玫瑰在一起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支玫瑰(捉虫)
从那天起,盛淮再没有见过纪从骁,只不过,却依旧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从各大头条新闻小道消息中。
春节是团圆的日子,除了像盛淮这种父母双双过世的,几乎所有在外漂泊的人都会选择回家欢聚一堂,即便是常年被催婚每天都念叨着打死不回家的何奢也早早收拾好行李,提前飞了回去。
当然,也有例外。以记者和狗仔为最。尤其是后者,北漂帝都,工作不稳定,一年赚的几乎都用在花销上,回家也是劳民伤财,倒不如留下,说不准还能捡个漏网之鱼赚一笔意外之财。
只不过新春佳节的,哪怕是时时刻刻都生活聚光灯下的明星艺人也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休息,出门旅行或者回家陪伴父母妻儿,除了晒出的年夜饭外,几乎没有其他动静。
狗仔们大过年的也通常没什么收获,最多拍个模范夫妻分开过年,便当做确凿证据信誓旦旦说人家婚变。但那是往年,今年留京的狗仔可是乐坏了,因为有个招摇过市丝毫不知遮掩为何物的活靶子——
纪从骁。
这位纪大明星经历去年夏天那一场大票粉丝集体指责脱粉之后,偃旗息鼓了好一阵,不说抢戏耍大牌传绯闻,就连喝酒飙车都少之又少,甚至,连面都没怎么露,不少人都觉得他是受刺激太大,以至于改邪归正,从此勤勤恳恳做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年都还没过完,这位以前新闻头条的宠儿又一次再度出山,故复萌态。年节期间,竟成天在外游荡,飙车酗酒跑夜场,什么刺激玩什么。最关键的是,他甚至连伪装都不怎么做,就带个墨镜挂个口罩,普通人或许不注意看就认不出来,可在狗仔眼里,要认出来不过分分钟的事。
于是,这整个春节期间娱乐版的头条新闻都被纪从骁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刷了屏,当然,咖位最大的纪从骁依旧是被关注的焦点——发照片还是其次,几乎每一条新闻后边都得猜一猜,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位已经“改邪归正”的国民儿子当红流量重新“堕落”?
猜家庭不和的有,猜本性难移的有,甚至猜情场失意的都有——当然,最后这点一出来就被人否决了——没人相信换女友如换衣服的花花公子纪从骁也会有受情伤的一天……
……
视频里,宝蓝色的跑车刚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弯道漂移超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车身右侧沿着山壁飞起,山风刚猎,跑车底盘不稳,瞧着便要被刮翻在地……
盛淮脸色一变,手指攥紧了手机。
跑车刮过山壁,重重落在山道上,再一摆尾,如同离弦的箭疾驰而来,仿似要冲出屏幕——
镜头拉近,恰好拍到驾驶座上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青年。
周遭欢呼一片。
“啪”地一声。
手机被甩到沙发角落。
盛淮捏着眉心,急促地喘气。破天荒头一次想要爆粗口。
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就是这样照顾的?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一点都不听话!
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到底控制住打电话过去将人训一顿的冲动,盛淮起身拿回了手机,上一个视频已经播完,下一条最新消息已自动播放。
与惊险的山道不同,这是在一个喧闹的会所中。
包厢里非常热闹,一干和纪从骁泛泛之交的大小明星都在,还有不少眼熟陌生的女艺人,桌上堆满了各种类型的酒,地上滚了无数啤酒罐子,整个包厢内烟雾缭绕,朦胧雾气中男男女女各自调笑——
也不知是哪位技艺高超的狗仔,分明是偷偷潜进去拍的视频,却将其中的灯红酒绿和靡靡之音展现了个十成十。
盛淮的视线在屏幕上游走,试图在烟雾后寻找那一个熟悉的身影。然而环视一周,却一无所获。正当他寻思着这是条假新闻时,镜头移动,转而投向包厢内其他地方。随即,独自靠在窗边的身影被拉入镜头——
他低着头,正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夹在指尖,再摸出一根火柴划开,将烟头凑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半搭着眼皮撩起,冷眼旁观着不远处的醉生梦死,捏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酒杯,朝那方向敬了敬……
盛淮支着额,看着手机屏幕上最终定格的青年仰头喝酒的模样,缄默不语。
……
22层高的公寓内,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上,深夜里朦胧的月色透过玻璃落入屋内,洒了大床上那人满身。
他眉峰轻拢,眼皮下眼珠快速运动,抿成一条直线的唇间偶尔蹦出三两个零落破碎又含糊不清的词语,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忽地眼睫一颤,月色照入那双深色眼瞳。
纪从骁睁开眼,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怔了一瞬,方意识回笼。在会所喝大了,被人送了回来,强撑着的精神在进入家门的那一刻便瞬间垮下,挣扎着爬上床,便不省人事。
宿醉一宿,头疼得厉害。纪从骁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由又想到刚才做的那个梦。
在很多时候,人们往往不能清晰地记住自己做过的梦,甚至,在更多时候,往往一睁眼,睡梦之中的事情便会瞬间消散。而能回忆起的,无一不是印象最为深刻的存在。好比深入交往的大美人,好比追杀而来的恐怖生物……
刚才那场梦,他已经记不清具体内容,但他非常确定,和盛淮有关。除此之外,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仿佛全部的认知都被调动着围绕着那个名字运转,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盛淮……”
低声的呢喃在房间内悄然响起。
纪从骁闭了闭眼。
盛淮于他,是最让人上瘾的剧|毒。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一个不经意间,便不知何时又从心底的那个角落流窜出来,只肖一个瞬间,便能席卷整个心脉。
这么些日子以来,为了将这个名字从脑海中驱逐,他尝试过无数种办法,最终,又回到最初没有遇见他之前的模样——
飙车,酗酒,和狐朋狗友们深夜狂欢。
将自己置身于无止境的热闹之间,让大脑寻不到可以想念那个人的空闲。
效果不错,这么多天以来,他仿似从不认识盛淮这个人,从没见过盛淮这两个字。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他们,从不曾有任何交集。
他原以为就该这样持续下去,等将这个年节过完,再等叶卓回来,让他将工作安排得满当,那至少短期之内,便不用再为这件事忧愁。
可他却没想到,一次醉酒,一个不知道内容的梦境,便轻而易举将他好不容易竖起的防御击碎。
被刻意压制住的思念卷土重来,犹如波涛汹涌的滔天浪潮,转瞬便将他彻底淹没。
梦境的碎片在大脑里一闪而过,纪从骁抓住了一丝尾巴,隐约回忆起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依旧是山顶的餐厅,依旧是两人对坐的场景,他记得他说——
“我喜欢你。”
“所以,你做好准备等我来追了吗?”
房间里传出一声低笑。纪从骁牵着唇角将自己埋入被子里。
弗洛伊德说,梦是人的冲动和欲|望在白日里被理智和现实压制住后,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人的意识之中。
以前,他对这样的理论一向嗤之以鼻,然而眼下,却不得不承认,确实有那样一番道理。
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无非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喜欢了就去追,追到了就在一起,在一起后就就一直走下去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感情问题分分合合,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相处。
但是,怎么可能呢?
低笑便作了轻嘲,他闭了闭眼,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两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从骁,你还好吗?”那头传来轻快的问候,显然说话人心情不错。
“不是很好。”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不敢追。”
纪从骁轻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