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糖与药
李红看这外人一眼,终是没多话,只与夜笙道:“你不吃饱,身体不养好,妈妈怎么放心让你跟他离开呢?”
喻疏野察觉到她这是松口了。
李红拿起筷子,夹起每道菜都往自己嘴里塞一口,还没咽下去就急着说:“这些都没有毒,没有毒…”
游夜笙看她这副模样,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他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他一出生就要面对种种痛苦,为什么自己的生母会有这样恶毒的一面,可她对自己好时,又是真情实感的好,他越来越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母亲了。
喻疏野主动拿起了筷子,他夹了一口青菜,夜笙见了想拦着,喻疏野却已经把菜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便吞了下去,他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夜笙碗里:“先把肚子填饱,听话。”
李红眼见着小鱼说完这句话,夜笙就拿起了筷子,开始把肉往嘴里送,虽然他吃得慢,但好歹肯吃了。
从这一刻起,她便知道,夜笙不属于自己了。
她都忘了,夜笙原本就不属于她。
这一日,海上的海雾有了消退的迹象。
一直等到夜笙入睡,李红才敢一瘸一拐地上楼。
小鱼正站在阳台上,对着海面的雾气发愁,这种天气状况,什么时候才能出海?
既然已经和李红撕破了脸皮,他就不想再多待一刻。
阿山一次,李红一次,他不想再看到夜笙为了自己拿命去赌。
身后响起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时,他便猜到是李红,这个女人又想怎么样?他已经疲于应付。
“小鱼?”
李红在背后唤了他一声,喻疏野只得先应付她,只是在转身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束红光,转瞬即逝,他迅速回望过去,海面上依旧黑压压一片,并没有什么光亮。
难道是看错了?还是海上有什么动静?!
他无法确定。
正在惊疑间,李红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她抓过小鱼的右手,塞进去一个红布包,alpha这才把注意力从海面上移开:
“这是什么?”
重量不轻,喻疏野下意识以为这是什么微型炸弹,毕竟这个人是想杀死自己的。
“这里面有10万现金。”
喻疏野:“……”
李红说:“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了,我年轻时也在外面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大医院治病贵,笙子的病肯定是棘手的,可我能拿得出的钱只有这些,你带他出去后,还要再想办法赚一些。”
10万块是很沉的,女人这句话又使得这些钱更重了些。
喻疏野改为双手拿着这个红布包。
“你怎么可以把他标记了呢?”她褪去了恶毒与刻薄的外壳,显露出为人母者的真切感情:“这真的会连累夜笙的!”
“是因为游立危吗?”喻疏野挑着重点问:“他到底是谁?夜笙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夜笙会跟着他姓?”
“……”
李红欲言又止,她先走回里屋。
夜笙在房间里睡觉,门只是虚掩着,喻疏野站在阳台外看着女人进屋,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给夜笙掖了掖被子,又亲了亲他的额头,眼中含着的是浓浓的疼爱之情。
这样的李红,在喻疏野眼里是陌生的。
李红确定夜笙睡得很熟,这才起身,放下了蚊帐,离开卧室时顺便将门紧紧关上了。
她重新走到alpha身边,说的第一句话是:“夜笙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什么?!”
“我亲生的儿子,两个月的时候就夭折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李红的声音很低,远远听着,像是在低泣。
“夜笙是游立危抱来的,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抱过来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他把孩子交给我时,给他取了名字,叫‘夜笙’,跟着他一起姓‘游’。因为这一层关系,镇上的人对夜笙算是恭敬。”
“游立危答应我可以把这个孩子寄养在我身边,前提是我要保护好这个孩子的血液。”
喻疏野:“血液?”
“听起来很奇怪的要求,但这很难做到。”李红说:“你也知道,这个镇上每家每户都不干净,他们制的那些害人玩意自己也吸,任何一个孩子出生在那些家庭中,走的路都会是同一条。”
“但我不一样,我是从外面被拐进来的,被拐过来时,我18岁,我也上过学,认识字,和镇上愚钝的人不一样。我没有碰那些东西,就算有人逼我,我也没碰过。”
“谁逼你?”喻疏野下意识问:“你丈夫?”
“……”李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陷入了回忆:“夜笙被养在我身边是相对安全的。他刚到我身边时,还是软软的一小团,一直哭一直哭,我哄了好久好久,这小家伙才愿意看我一眼,才愿意让我抱得久一点。”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我把他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尽心抚养到3岁,那三年,我把他保护得很好很好,为了让他补充点营养,我自己学会了捕鱼,我把鱼汤熬得和牛奶一样白,再用奶瓶一点一点喂他喝下去,这里物资贫乏,我想尽办法让他的营养能跟上。只要能让他平安长大,我做什么都愿意…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最后一句话,压得非常低,喻疏野甚至没有听清,他尚在为夜笙的身世震惊犹疑,所以那日自己的猜想居然是真的,夜笙果然不是李红亲生的,那么他的亲生父母又是什么人呢?
无论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夜笙过往十八年的人生都是错位的。
李红:“直到笙子三岁那年的夏天,游立危又上了门,这是三年来他第二次上我家,他抱走了夜笙,说要带他去镇上刚开的医院做个检查,他原本不打算让我跟着,但夜笙哭闹得厉害,只有我抱着他才肯乖一些,我这才被允许跟过去。”
“去了才知道,所谓的医院根本不正规,所谓的身体检查,就是抽血,那天抽了好多血,孩子嘴唇都白了,他们才肯停手。”
“为什么游立危会要求我保护好夜笙的血液?因为他的血能救游立危的命。那一天我才知道,夜笙究竟是作为什么而存在的。”
“在游立危眼里,笙子不是一条命,他只是一个可以被用作药引的血库,是一剂药。”
喻疏野不可置信地质问:“你就任由夜笙被他们那样对待?”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我曾经想过带夜笙跑,但很快被抓回来了,我的右腿就是在逃跑时被他们用枪打瘸的。”
“……”
“我没有逃成功,他们还要把夜笙抱走。”李红渐渐崩溃:“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我不可以让他们把夜笙带走,他是老天弥补给我的,只要他能留在我身边,我什么条件都答应,我可以妥协,也只能妥协…”
“我没有再反抗过,我变得顺从,每个月定时送夜笙去那个医院抽血打药,每个月中旬,游立危会让人拿钱给我,多则一万少则几千,让我买些好东西给夜笙补身体,为了下一次抽血做准备。”
“夜笙是个傻孩子,吃着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还要问一句我们家哪来的钱买猪肉吃啊,那时他才六岁吧?吃口肉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多吃几口我就要挨饿了,我就骗他说,我去外面捕鱼,卖鱼能卖很多钱,他就信了,再长大一点,主动想着要帮我忙了。”
“我不知道这孩子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但多少也能从笙子身上看得出他的亲生父母也该是很好的人,我早就任由自己堕落麻木了,可这孩子却没有被我教坏,他很善良,善良得我想要骂一句愚蠢,我多希望他能和我一样,自私一些,刻薄一些,这样就算被人厌恶看不起,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可他终究和我流的不是一脉血。”
“他从海边把你救回来,还护着你不让你被下药,图什么呢?”她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不想着为他好也就算了,你还标记他,你知不知道你在害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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