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ABO
半晌,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了一丝饥饿。从早上到现在,他一口水都没喝过。
饥肠辘辘的感觉要将他打败了,季幕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回宿舍,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挺滑稽的。
之前两次是下雨,他想着怎么回去;这回是脚伤了,他又得想着怎么回去。既然前两次都没好意思麻烦陈曳,那这次就求他帮帮忙吧。季幕已经做好了要请陈曳吃饭的准备,连去哪个餐馆都想好了。
哪知道,上天并没有给陈曳这个可以敲竹杠的机会。
顾远琛来了。
他就站在教学楼大厅的中央,眼下几乎所有学生都去吃饭了,周遭除了一个季幕,没有旁人,顾远琛很快就找到了季幕。
此时的季幕手里正拿着手机,陈曳的号码已经在屏幕上显示,他当机立断地挂了这个还未拨通的电话:“学长?”
“我送你回宿舍。”顾远琛走过来,站在季幕面前。
他瞧着季幕的眼眶,真的像是哭过一样,于心不忍般,伸出一只手:“我扶着你,车就停在外面。”
季幕疑犹了,心跳开始加速,不安分地堵在嗓子眼。顾远琛朝他伸出的手,就像是直接跨过了岁月银河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地问:“学长你是特意过来接我的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
顾远琛冷着脸:“你替我挡了篮球,我还你人情。”
原来是这样……季幕的心骤然冷下来,却残留着余温。上次是因为一把伞,现在是因为一个篮球,没有一次是因为顾远琛真的关心他。季幕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太多,但心中揣着希望,就会期待。
顾远琛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他造成认不清自己位置的幻觉。
他没有去握顾远琛施舍于他的手,声音闷如浸满水的海绵,他满怀歉意地说:“今天早上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我们有婚约的事情说出来。这个人情我不要了,学长你也不欠我什么。已经是中午了,你快去吃饭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能走,我没事。”
被拒绝的顾远琛并没有给予季幕多余的耐心,他收回了手,权当季幕是在闹别扭,不领他的情。
顾远琛索性坐到季幕身边的休息椅上:“你和多少人说了?”
“什么?”
“婚约的事情。”
说起婚约,季幕心里泛起委屈,他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就他一个。”
随后,他开始解释:“他最近一直在追我,我被追烦了,才把婚约的事情说了出来。学长,我真的不是故意说的,你上次说过的话,我都记得。至于他是怎么猜到是你的,我……”季幕不敢抬头看顾远琛,总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无颜面对他。
顾远琛却知道,是季幕看向自己的目光出卖了他。没想到时隔一年,季幕居然真的重新喜欢上了自己。但这喜欢里,是不是有别的因素和目的,顾远琛就不得而知了,他也不能完全信任季幕。
与其说顾远琛是还存有早上的那份震怒,不如说,眼下顾远琛的心里,更多的是无奈。
他想,如果不去阻止,不出两天婚约的消息就应该会传开了。
还有,季幕眼里对他的感情既然能被人捕捉到,那大抵是过于明显。这份感情没来由地让人充满负担,如果是在一年前,顾远琛或许会很开心。
但现在是一年后,感情即使残存,也确确实实被消磨与毁灭了很多。
“我会想办法堵住他的嘴巴,也会让他不再烦你。但以后,不要再对别人提起你有婚约这件事了,这会对我造成困扰。”顾远琛认为自己对付汪锲的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他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季幕不动。
顾远琛道:“我下午还有课,没多少时间。”
季幕这才抬眼,睫毛下亮晶晶的,挂着细微的水珠。他是在委屈顾远琛对他的冷漠,却不敢直言。
顾远琛主动搀住了他的胳膊,强行将他扶起。季幕一时心慌,跌到了顾远琛的怀里。还好周围已经没有学生路过了,否则,就刚才的行为,像极了季幕故意的。
“学、学长……”季幕拽住他的衣服,嗅到了近在咫尺的苦茶信息素,勾出了他一丝浅淡的玫瑰味信息素。季幕屏息,不敢乱动。
他甚至不敢看顾远琛的表情,他害怕是厌恶的。
顾远琛也许是顾及他的脚伤,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他。季幕知趣地一点一点往外挪,想借着顾远琛的力站稳,却在此刻,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第二次抗议。
“咕噜噜——”
季幕差点就石化了,顾远琛也愣了。
“咕噜噜——”又是一声。
季幕整个脑袋像是被烫熟了,他的手微微颤抖,怎么都不敢抬头。
“咕噜噜——”这第三声就像是刑场上刽子手的大刀一样,彻底给季幕上了死刑。他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涨红着脸,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恨不得现在有个地洞,自己可以钻进去躲起来。
哪怕自己是只鸵鸟都好,躲进外边的沙坑里,埋住脑袋,眼不见心不烦。
…………
“我有点饿了……”季幕瘸着腿,往后跳开一步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所以才会这样……平时不这样。”他或许是想说些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无济于事。
说完,季幕忍不住去看顾远琛的表情,却发现他还是面无表情的那副模样。季幕想,果然是自己大惊小怪了,顾远琛那么讨厌他,大概已经不耐烦到极致了,哪有心情笑话他的肚子声。
他恢复了沮丧的表情,在心里无数遍地埋怨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却也忽略了顾远琛别过脑袋后,嘴角那一丝忍俊不禁。
顾远琛说:“走吧。”
为了不耽误顾远琛的时间,季幕总算握住了他第二次伸过来的手。
而上一次他们握手,是在季幕十一岁的时候。
今时今日,顾远琛的手变大了,也不再是当年那么软绵绵的,他长大了,也变得陌生。
季幕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落荒而逃。
他的栀子花园内,来了一个文质彬彬的小胖子Alpha——13岁的顾远琛。那会儿,顾远琛还不像现在这么高挑挺拔,他那时候挺胖的。陆秋远喜欢烘焙,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儿子品尝它们,以至于一不小心就将顾远琛养成了一个开朗的胖子。
而这个胖子,总是挂着一脸灿烂的笑容。他会高兴地拨开栀子的花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到躲在暗处的季幕。
“你好,我叫顾远琛,你叫什么名字?”顾远琛生出胖胖的手,莫名地绅士。
可胆小的季幕却挥开了他的手,他不愿意告诉顾远琛自己叫什么名字。
顾远琛倒不介意季幕的警惕,他盯着季幕折的那些纸飞机,好奇地问:“你要和我一起玩折飞机吗?”
季幕心想:我可以自己玩。
顾远琛就说:“我折的纸飞机可以飞得很高。”
年纪相仿的孩子之间,总有一些莫名的相通点。季幕的纸飞机不会飞,一次都没成功飞出过两米,他好奇地看着顾远琛,默默地递了一张信纸给他。
“你用信纸折飞机吗?”顾远琛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信纸,顺手就折了一只。
季幕低声:“要……写信的。”
顾远琛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季幕说完就不再开口了。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顾远琛说:“你看。”他在飞机前呼了一口气,“要起飞了!”
话罢,顾远琛的纸飞机,越过一簇栀子花,飞到了好远的地方。
他说:“你要在飞机前面呼一口气,这样它才能飞得动。”
季幕跟着他试了试,飞机还是没飞远。顾远琛摇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指导他:“不对,你过来,你不能蹲在这里飞。那边宽敞,我们去那边玩吧。”他伸手,握住了季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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