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ABO
既然他是一个碍眼的私生子,既然袁立玫一直介意他的存在,那么,他可以彻底消失的。
可袁立玫早就知道药是季沐找来的,也知道自己儿子原本要做的好事。
但事已至此,她需要有一个人来承担季沐所受到的痛苦。
恰好这个人又是季幕,她简直是恨得牙痒痒。
“不回来?你把小沐害成这样,居然还做着美梦呢?”袁立玫轻哼一声,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裙角,“D大你也不必去上了,这里很适合你。”
囚禁他,杀了他。
袁立玫都可以做到,只要处理得当,季锋大概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季幕明白了她的意图,一时激动。
“犯法?”她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我作为你的继母,辛苦将你抚养长大。你却伤透了我的心,伤害了我的亲儿子。最后,你害怕担负责任,忽然离家出走。我作为你的继母,会一直找你,我怎么会犯法呢?”
雨声一直从外面,沿着别墅的缝隙,传到季幕的耳中。
他没有去吃地上的粥水,眼见着它变得冰冷,最后凝结。他周身发抖,明明是在六月,他却觉得好冷。不知是恐惧死亡的临近,还是因为自己生病了。
季幕试图去回想一些美好的回忆来温暖自己,可他没有什么很好的回忆,他的人生卑怯昏暗,唯有那年夏日中,开满栀子的花园是他短暂的美好。
他在那里遇到了顾远琛,那个会看清楚他的伤口问他疼不疼的少年,他由衷地想要和对方一起离开。
还有那些邮件,每一个字他都能背下来。那些电话,顾远琛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他贫穷得只有这些了。
很多时候,他会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季沐,穗湫为什么不是袁立玫,为什么他的信息素不是玫瑰?如果他是,他就可以去找顾远琛了。
为什么不是他呢?
如果是他,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个婚约,一定会好好回应顾远琛的表白。
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会比季沐好上千倍、万倍。
如果是他,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活着。
…………
而现在,袁立玫是想杀了他。季幕心中清楚,只要季家想点办法,根本没人会知道他死了。
季幕不想死,可他没有办法。哪怕有人帮他联系一下韩森都可以,或是有人帮他报警……种种求救的想法,总是在他脑海中出现,又被自己推翻。
他试着起身,双脚却软绵到无法长时间站立,靠他自己根本就无法离开季家这个牢笼。
绝望之际,季幕想到了一个办法,虽然风险很大,可他想要搏尽全力一试。
距离地下室的门只有一点点距离,季幕却花了很久才走到那。他奋力拍打,用尽自己的力气沙哑着大喊:“我要见父亲!”
每拍打一下沉重的门,他的掌心就多一分血红。
“我有话要告诉父亲!”
他大声喊着,喉咙里仿佛能咳出一口血来。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季幕不甘心,他的脑袋越来越晕乎,最后竟是用头撞着门。
“我可以代替季沐!”
我可以代替他——
无数遍地呼唤,无数遍地求救,和当年大火入目的夏日一样,他可怜至极。
…………
唯独不同的是,当年大火中,没人听到他的呼救声。
今日,“吱呀——”
门终于开了。
不知是谁去通风报信,季锋居然站在了他的面前。季幕倒在地上,和虫子一样爬到季锋脚边,紧紧地拽住了季锋的裤脚,然后一点点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死死不放。季锋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踹开他。
“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守住和顾家的婚约……”
说完,季幕彻底晕了过去。
袁立玫慌忙让人把他拖回地下室去,只是还未做出行动,就被季锋阻止:“我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第57章
等季幕再次醒来,是在一天后,他睡在别墅的客房中。季锋并没有把他送去医院,而是请了医生来家中为他问诊输液。
也许是怕他耍伎俩,会趁机逃跑。
总之,季锋派了两个人守在他房门口,并未让袁立玫接近他。
季幕醒后,先是在佣人的照顾下吃了一点热粥,随后不到一小时,他就被人带到了庭院里。
前一日还大雨连绵,今天居然已经是个晴天了。天气不算闷热,碧蓝色的天好看得不像话,季锋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品着一杯茶。不远处,是那个季幕熟悉的玻璃房,里面放着季沐的第二架钢琴。
光线之下,玫瑰簇拥,它美不胜收。
可惜季沐很久没有弹奏它了。
季锋放下了自己的茶杯,他看着季幕接近琥珀色的瞳仁,不禁道:“今天才发现,你的眼睛和你妈妈的很像。”
季幕没有应答季锋的话,他似是讨厌从季锋口中听到穗秋的存在一般,从未把季锋当成自己真正的父亲。
季锋见季幕十分冷漠,便开门见山:“说说看。”
他指的是前天的那个话题。
季幕听此,张了张嘴,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玻璃房中的钢琴,那是他小时候曾羡慕过的东西:“您花了很多钱,很多心力,去培养他。”这个“他”,说的自然是季沐,“可他辜负了您。”
季幕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件事,他本想挑一件来说,可思来想去,觉得没必要了,他概括道:“不学无术、不断闯祸,连大学他都有可能考不上。而想必父亲您也知道,这些年,夫人为他隐瞒了多少祸事。”
季锋眯起眼,并没有反驳。
季幕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如果我是顾家的人,要是知道了这些,是绝对不会让家中唯一的继承人和这样的劣质品结婚,哪怕契合度再高。”
季锋被“劣质品”三个字逗笑了,他确实花足了心思却培养出了一个垃圾。
这点季锋不可否认。
“现在,他的腺体坏了,连唯一有价值的契合度也变得残损,就算痊愈估计也无法生育了吧?商业联姻,季家又处于弱势,如果没有孩子的话,这段婚姻维系不住。”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要听一听季锋会说什么。
可季锋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时间与沉默驱散了季幕那颗心里的惶恐不安,他的试探结束了,季锋在默许他。
季幕抬眼,渐渐地,恐惧散去,雨过天晴般吹散了他眸中的阴霾。他要完全说服季锋才能让自己安全地生活下去:“父亲,我和他不一样。”
季锋看了一眼花园里的玫瑰,他轻声笑了:“是不一样。”
季幕看到季锋勾起了嘴角,心中十拿九稳,便也笑起来:“我比他优秀,父亲您一直知道,不是吗?我身上一样是季家的血,他能帮父亲做到的,我可以做得更好。”
六月末,玫瑰花落下一片单薄的花瓣。
它将走向新一轮花期。
季锋起身,拄着拐杖向他走近了:“你没有和顾远琛契合的信息素,你要怎么做到更好?除非你是想彻底舍弃自己的信息素。这个风险很大,说不定你们两个都会毁了。”
他已经快要失去一个季沐,怎么可以再失去一个可以“卖”给李家的季幕?
季幕明白季锋的意思,他如是说:“所以父亲您得帮助我。”他望向季锋,眼神没有闪躲,“只要他的腺体还有修复的概率,就还能提取出他的信息素。找一个人将这些信息素做成可以注射到我身体中的东西,父亲应该可以做到的。”
季幕起身,说着残忍的话,却一如往日乖巧地站到季锋面前,伸手捏住了季锋目光所及的一朵玫瑰。
他在掌心捻,毫不犹豫地将它摧毁了:“与其让这份与顾家的婚约在不确定的因素中消失,不如将他残存的信息素给我,我来代替他。”
季沐不行,就换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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