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ABO
“我在这里多少年了?”季沐忽然问。
“作为一个实验对象,不算久。”
季沐张了张嘴,想不到要说什么了,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密密的雨水中。
在白墙之中的时间过于漫长,季沐面上平淡,心中的恨意却日积月累。每每午夜梦回,他的一双手都掐着季幕的脖子,勒出刺目的红痕。季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梦境,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和以往暴躁直率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也想起袁立玫对他说过的话:“母亲不会放弃你的,母亲一定会把他的腺体给你。”
想着,他无声地抿起了嘴角。
半晌,病房外来人了。
李医生走出去,来人是张延:“都准备好了吗?”
“嗯。”李医生望了一眼四周,惋惜,“在这里工作了快四年,还真有点舍不得。”
“季夫人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她最近有些‘失控’,季总怕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李医生,还是换个地方吧。”
“之前不是说季夫人的一切都在掌控中吗?”李医生十分无语。
张延面无表情,声音里带着一丝嫌恶:“她是个疯女人。”
李医生皱了皱眉,没再多问什么,他对季家的恩怨不感兴趣。他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就足够了。
“轰隆——”
H国的这场雨,雷声震耳,越下越大了。
另一边,C国。
季幕已经从楼下的药店返回公寓中,他走进卧室,从抽屉里找出顾远琛吃的那罐药,拧开了盖子。里面的药物是胶囊的形状,季幕停顿一刻后,毫不犹豫地把刚买的胃药也打开了。
两种药的外形颜色都相似,季幕把Alpha避孕药悉数冲入了下水道,小心地将胃药放入其中。
自从他被标记后,**期转为三个月一次。
而这个月恰好就要经历一次**期,本来看在期末考试的时间点上,季幕是打算吃抑制剂的。可是李医生的话也说得很清楚了,暑假回H国之前的这次,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季幕坚定地将药盖上了盖子。
前后不到半小时,季幕却觉得过了一整天般漫长,又觉得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公寓的门突然被打开。
季幕听到声音后起身,才走出房门,就被顾远琛按住了肩膀:“泽安说你不舒服,我就立刻回来了。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听泽安的话去医院?”顾远琛的语速很急,大夏天一身冷汗,开会开一半就火速赶了回来,“打你电话又说你在通话中!”
“刚才母亲打电话来,我们聊了几句。”季幕的肩膀被顾远琛按疼了,稍稍缩了缩,顾远琛立刻松了手。季幕看到他急切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轻声说:“哥哥,我没事。我就是学习太累,晚上没睡好。”
顾远琛因此松了一口气:“你的成绩够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问过爸爸,说是已经收到确定实习的名单了,你和肖承都在名单里。”
季幕惊讶道:“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我以为只有成绩最优秀的肖承可以去。”
顾远琛扯下自己的领带,觉得季幕有时候真的比较木讷。他考虑了一下,算是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顾家除了会赚钱,还会开后门。”
季幕脸红了,第一次有人为他开后门,这感觉很新奇:“啊,还、居然还给我开了后门啊。那、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爸说他开后门就和开衣柜一样方便。”
第65章
七月,C国处于炎炎酷暑。
夏日一直都很长,从六月中旬开始闷热,一直要到九月中旬才得以结束。
季幕在这一个月中,如愿地经历了一场有顾远琛陪伴的**期,要到了足够的疼爱,也在此后顺利地考完了所有的科目,将他的大三画上了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
去研究所实习的日期定在八月初,季幕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回H国。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加倍注射玫瑰信息素。如李医生所说的那样,玫瑰信息素霸道,果然把他为数不多的栀子信息素彻底压了下去。
他庆幸自己没有暴露,也满怀期待地抚摸着小腹,希望会有一个新生命诞生。
…………
夏日是一年中的雨季,时常暴雨瓢泼,打落了公寓小区内种着的栀子花瓣。
被季幕保护过的小女孩折了两朵栀子跑来送给季幕,告诉他说,她的Beta妈妈离婚了,这次她们要搬去好远的地方。
“妈妈说,以后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再有别人啦。”两朵栀子花很香,小女孩的笑容很甜,“哥哥,我知道是你去找过妈妈,告诉了她我不敢说的那些话。”
小女孩额头的淤青变淡了,随着时间,它会消失。
就像是当年季幕额头的淤青一样,消失在夏天膨胀的高温中,展露出完好的肌肤。
小女孩说:“谢谢你,季幕哥哥。”
夏日是道别的开始,也是重聚的开始。
季幕订了三天后的机票,按照李医生说的,他提前联系了张延。
只是,张延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就连季锋的电话都无法打通。这很奇怪,季幕不得已,再次拨打李医生的号码。结果,对面已经成了一个空号。
第二天,依旧如此。
季幕不安起来,询问身在H国的韩森也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在第三天的早晨,他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手机上显示的是六点,季幕被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没有多想就按了接听键。
“喂?”
“……”
“喂?”
“……”
无声中,突然有人笑了一声,像是捂住嘴的疯笑,压抑的声音像从石缝中渗漏出,“呼哧——呼哧——”不止不休地传入季幕的耳中。
顷刻传来的,是那边窗外一场大雨的倾泻声。电话突兀地被挂断了,季幕瞬间清醒过来。
身旁的顾远琛被吵醒了,他半起身,微合着眼睛,下巴枕在季幕的肩膀上,单手搂住了季幕的腰,沙哑的声音融入雨声中:“几点了?”
“六点。”
顾远琛习惯性地吻了季幕的脸颊,疲惫道:“谁这么早打电话?”
“是个骚扰电话。”季幕放下手机,想到联系不上的季锋和李医生,睡意全无。他回身,亲了亲顾远琛的嘴角,安抚着说:“你再睡一会儿,八点我喊你起来吃早餐。”
顾远琛近期会议多,昨晚又看文件到凌晨两点,好不容易才睡安稳的。所以,在季幕的哄声下,他很快就再次入睡。
季幕轻手轻脚地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他再次拨打了季锋的号码,这回,打通了。
但让季幕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人是袁立玫,她对待季幕是一如既往地刻薄:“你父亲身体不好,近期就不要来叨扰了,多关心下自己。”
季幕看了一眼卧室的门,躲到了阳台说话:“张延呢?”
“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袁立玫指责他,听着有些喜怒无常,“你果然和你妈妈一样,从脏巷子里爬出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好好说话。”
“闭嘴。”季幕冷冷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谁才是第三者,你心里清楚。”
“第三者?”袁立玫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笑话。
她问:“是穗湫告诉你的?我是第三者?”
季幕怕吵醒顾远琛,压着声音反问:“难道不是吗?父亲骗了母亲,而你不知羞耻地与父亲狼狈为奸,你插足了这段婚姻!是你们两个一起伤害了我妈妈。从小你就告诉我,我是私生子,我不配出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不贱吗?”
因为袁立玫,季幕整个童年都在惊恐中度过。
虐待、辱骂、欺凌。
他没有一天是开心度过的,甚至他连笑都不敢笑一下,生怕被袁立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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