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天胸口再次袭来了那股灼烧感，比上次的更痛苦，更难过。他抬手捂着胸口，勉强压抑住黑火的肆虐，不敢再看那个背影一眼，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切是真的完了。
　　于是他跌跌撞撞的，逃兵似的离开了摄影展。


第18章 恶梦开始
　　周瑞安深刻的发现，自己不善于应酬，也不喜欢应酬，甚至可以说是反感的。
　　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一个也没见过，彭天不在眼前，在眼前的也只有一个算是能说上话，就是娄朋辉，但是根本不想跟他说话。
　　娄朋辉则是一脸跟他很熟的模样，笑盈盈的带着他走向陌生的人群，周瑞安开始还挂着微笑，可慢慢的就挂不住了。
　　这些人显然是和娄朋辉熟识的，就算不熟也能说上几句话，他们虽然各个带着笑容，可嘴部肌肉向上牵扯的不自然，眼部肌肉没有绷紧，一看就是假笑。
　　娄朋辉对他的介绍也很夸张，什么美院才子，连美协办的大奖赛都说错了，听得周瑞安直替他尴尬。但面前这些人倒是很给面子，都做惊异状，还有人说着久仰久仰，上来和周瑞安握手，搞得他都怀疑是不是讽刺。
　　这些人说完，又重新转向娄朋辉说笑，只是边说边冲周瑞安这边偷看，笑的意有所指一样。
　　娄朋辉似乎觉得这样很有面子，笑容越来越得意，周瑞安十分别扭，颇想一走了事，他回过头冲着展区望过去，没看到彭天，心想彭天应该找地方坐着去了。
　　正看着时，那个穿着超短漏背连衣裙的美女摄影师，挽着她的啤酒肚男人走过来了。
　　美女摄影师虽然穿着一身银闪闪的裙子看着艳俗，但说话很有礼貌很温柔，上来就先嗲嗲的叫了声娄总，接着程总李总张总唐总报菜名似的叫了一遍，谢谢各位来给他捧场，各位总们纷纷应声，很是受用，啤酒肚男人露出一脸得意，略带挑衅的看向娄朋辉。
　　等到周瑞安这里，美女摄影师眨眨厚长的假睫毛，调皮道；“这位帅哥没见过，娄总介绍一下？”
　　娄朋辉顺势一胳膊搭上周瑞安的肩膀；“周瑞安，A市的高材生，毕业就当画家的那种。”
　　美女摄影师眨眨眼；“哇，同行呀~~”
　　谁跟你同行……周瑞安差点失笑。
　　“哟，还是个大学生呀，”啤酒肚男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周瑞安，摸了摇摇头；“不像啊，老娄你别是被人骗了，你看人家这身条脸盘，这么好，怎么看都是不好请出台的。”
　　言罢，周围人笑成一片，只有周瑞安的嘴角抽动一下。
　　“这么严肃干嘛，我说错啦？”啤酒肚男人笑着一捅周瑞安胳膊；“在哪工作啊？”
　　“A市美院，我不是大学生，是研究生，”周瑞安冷冷回答。
　　“研究生！好厉害！”美女摄影师眼睛瞪大，一脸崇拜的看着周瑞安，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你自己考上的吗？”
　　周瑞安不想跟他们说话了，好在此时娄朋辉替他解了围。
　　“瞎说什么，你的展是自己筹办的吗？人家是真才实学，和半路出家的可不一样，”说完一拍周瑞安后背；“是吧。”
　　周瑞安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就是你的目的，找一帮人来贬低我？
　　“哎哟哎哟，可别说了，你看人家脸都红了，快给人家逗哭了，”程蛟驹打趣道。
　　“哎？”啤酒肚男人忽然环顾四周问；“你那个演电视剧的女明星呢？怎么今天没见她来呀？不是说要给我介绍介绍吗。”
　　“哎哟，这都他妈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儿了？还提？”娄朋辉语气夸张道；“身边有个美女了还惦记？胆儿太肥了啊！”
　　周围人立马纷纷应和，指责啤酒肚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都别放屁，我们洽洽不是美女，”啤酒肚男人说完，挤着肥厚的脸望向美女摄影师，也就是洽洽笑道；“是才女，对吧。”
　　洽洽立刻掩口浅笑，娇嗔讨厌。
　　周瑞安面无表情的看这一帮穿着高贵的男女狗扯羊皮，心里只想快点离开。
　　不过他没有离开，摄影作品们都离开了，他们所处的自助区是内部人的聚餐，时间一到，展区的观赏者陆陆续续走了，清场后，工人开始收拾会唱，自助区这边的主菜也开始纷纷上席。
　　周瑞安虽然午饭吃的晚，但为了早点摆脱这些无聊的人，简单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吃东西去了。
　　他一转身，这些人的目光就立刻聚向了他。
　　“……就是他啊。”
　　“……小屁股看着挺骚……”
　　“……还没搞上？”
　　“……今天好好庆祝下……”
　　“……男的女的你都能搞，太佩服了！”
　　周瑞安冷着脸，一口咬上刚上桌的羊排，就着鲜嫩的羊肉，把刚刚飘进耳朵的只言片语一起嚼碎，吞进肚里。
　　他知道了，娄朋辉绝对是不怀好意，要是自己没猜错，他应该跟这群狐朋狗友提过自己，提还不是好提，恐怕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带自己跑来见他们无非是要证明他没吹牛`逼，还屡次强调自己什么才子身份，无非就是攀比“衣服”罢了。
　　周瑞安愤愤的吐出一节骨头，心想自己要吃饱喝足，等下也许还要来次密室逃脱，不过没事，自己都被封为逃脱大师了，怕他个球。
　　一个玻璃杯伸到他面前，放在桌子上，娄朋辉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坐在他旁边。
　　“我不喝酒，”周瑞安冷着脸。
　　“是苹果味的苏打水，”娄朋辉纠正，依旧端着。
　　周瑞安瞥了他一眼，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即皱皱眉，这东西味道真怪，又咸又甜的，苹果味还不正宗，怎么还有人喜欢这个？
　　“都喝了吧，苏打水是碱性的，对人体好，多喝苏打水预防癌症。”
　　周瑞安想起了他妈在朋友圈经常转发的养生经。
　　“是不是很无聊？”
　　“废话，你看我开心吗？”
　　娄朋辉贼贼的笑着，低声道；“就喜欢你发慌的小模样，好看。”
　　“变态，”周瑞安一口将苏打水喝干，将杯子放在桌上；“你叫我来要是没别的事，吃完我就走。”
　　“行，今天就是想请你吃饭的，吃完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我自己走，”周瑞安挑起一根四季豆，咔哧一声咬断。
　　“别啊，我送你吧，你怕我？”娄朋辉也不吃东西，就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看就不怀好意；“上次你也没吃亏呀。”
　　周瑞安知道他又要绕圈子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本来是道歉的，但看你总是东扯西扯，娄总我就是个学生，有什么事你就明说吧。”
　　娄朋辉看他一脸认真，略微思考片刻，问道；“你说你来道歉，彭天告诉你的？”
　　“这需要他告诉吗？”周瑞安反问。
　　“好，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别想了，我卖身不卖艺，穷命也不奢求能干出什么事，只是希望你别太……太针对彭天。”
　　娄朋辉一点头；“继续。”
　　周瑞安看他一眼；“就看你是不是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了，如果你是对我有气，你就直接冲我来，别扯进他什么事。”
　　“嗯，所以你来了，”娄朋辉双手托着腮帮子，学生一样认真看着周瑞安；“是你要来道歉的，还是他让你道歉的？”
　　“不是你吗？”周瑞安反问。
　　娄朋辉挑起右边眉毛；“哦……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这句话让周瑞安觉得不对劲，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么意思？难道不是这样？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周瑞安摇摇头；“我知道你看他一直不顺眼，但你不用在跟我灌输什么，现在是咱俩的事情，不要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