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人
“啧,他现在受了伤,你不打钱就等着让他死吧!下这么大雨等会儿泥石流……叔?!”
电话里的少年话没说完,就听里面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撞开了,紧接着一个愤怒的男声喊;“伢子!你在给谁打电话!”
然后电话就断了。
廖涵潇惊愕,这什么意思?不是绑匪吗?是个孩子?
不对啊,如果是普通孩子不可能知道周瑞安的事,绑匪还有孩子?那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周瑞安真的活着吗?
廖涵潇开始焦虑,食指频繁的敲打着方向盘,车的前进方向斜移了他都没反应过来,忽然一辆车鸣着笛闪着大灯从他右后方出现,廖涵潇回过神儿赶紧打方向盘,对方擦着他的车身疾驰而过。
廖涵潇惊魂未定,一个走神差点酿成惨剧,可别周瑞安没救出来,他自己先一步走了……
不过那个电话……周瑞安人到底怎么样,如果孩子说的是真的,那周瑞安此时正在山里某个地方淋雨。
而且廖涵潇对于这种没什么是非观的少年很忌惮,这正是悍不畏死又心狠手黑的年纪,要是引导的不好,能比成年人还要残忍无底线,廖涵潇玩儿的最疯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亲爱的……你到底在哪……”廖涵潇心神不宁的念叨,不只食指敲着方向盘,连腿都在抖。
不只廖涵潇,周瑞安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只知道他还在山里,具体这个山叫什么,位置在哪,离市区多远离村镇多远,他全都不知道。
伢子勒他的时候,他的确晕过去了,这个少年是真的心狠手黑。
在晕过去以前,他决定假死,放松膀胱直接尿在了裤子里,反正只要能活着,让他做什么都行,羞耻和自尊在求生面前一文不值。
周瑞安在醒过来,是他被脱出破金杯的时候,伢子没抬稳,他脑袋撞在了地上,硬是给他疼醒了,醒来后就是一阵刺骨的寒冷,雨声风声呼呼的灌满他的耳朵,没几分钟,大雨就把他浇透了,他一动不敢动,任凭伢子和老六抬着他走,他听见老六的迟疑,他说尸体不应该这么软,他应该硬了,伢子没说话,老六又说,人是不是没死呀,伢子你勒的用没用力,伢子还是不说话,老六还不住嘴,说这怎么办,要是人醒了就麻烦了,咱找块石头把他砸死吧,伢子没回答,而是手一松,放开了周瑞安的双脚,老六也随之松了手。
周瑞安躺在蓬松湿凉的草地上,依旧不敢动,他浑身僵硬,咬牙屏住呼吸,耳朵竖起来,在一片嘈杂的自然声中找寻老六和伢子的踪迹。
突然,包裹他的帆布被打开,冰凉的雨接二连三的打在他脸上,砸的他的睫毛下意识的扇动。
伢子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同时口中毫无情感的催促;“死了吗!醒醒!”
周瑞安一直绷着劲儿等落到脑袋上的石头,忽然脸上遭到痛击,吓得他浑身一个抽搐。
“他娘的真没死!?”老六差点跳起来;“你这怎么办!赶紧回去告诉你叔。”
“闭嘴!”伢子压着嗓子冲老六喊,完了他回过头掐住周瑞安的脖子,像个真正的亡命徒那样质问;“你说谁有钱?”
周瑞安颤微微地睁开眼,声音也很沙哑的回答;“廖……廖涵潇……他有美金……他有钱……”
伢子野兽一样的黑眼睛微微张了张,有模糊的亮光在其中凝结;“给我电话!”
周瑞安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说出了廖涵潇的号码;“……你别杀我,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不说我不会报警!我没比你大多少我不想死!只要我活着,钱你随便提他都能给!”
伢子记下号码,看向老六,老六又看向他,二人都对金钱有无限的贪欲,但风险有些大,让他们不能完全被贪欲糊住双眼,正在他俩挣扎时,周瑞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腾地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进雨幕里,伢子和老六看他跑了,下意识就追,然而没追几步,就听前面一声惨叫,伢子扒开长牙五爪的树枝,隐约看到前方是一片斜坡,斜坡下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人影,连人声都好像被黑暗吞没。
这道斜坡成功阻断了二人的追捕,但也添加了周瑞安的新伤,虽然坡地也是草木,可他不知怎么扭到了脚踝,还牵扯到旧伤,久久的躺在地上起不来。
身上虽然疼,但他快速跳动的心脏终于在此时稍稍缓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不说别的,至少不会死在绑匪手里。
周瑞安趴在地上喘了会儿气,他看着眼前自己的手,脏的看不出本色,连草都是黑色的一片,整个人犹如坠入深渊,可这深渊并不令他绝望,相反,头顶黑压压的天空在他眼中有着不一样的微光。
他不怕雨也不怕疼,他活下来了,什么都不用怕,剩下的只要找到回家的路即可,他还有腿,可以一步步去找,走不动就爬,慢慢爬,总能爬出去,夜晚这么长都熬过来了,他终于要看到黎明了。
第210章 最后的求生
伢子流着鼻血,一脸不忿的坐在副驾驶上看向窗外,他叔叔酱红着一张脸,怒目金刚似的开着车,叔侄俩谁也不理谁,都一副火山爆发的样子。
在修车行的时候,伢子叔叔看伢子情况不对,他悄悄走过去贴着厕所门偷听,虽然伢子声音沙哑,但他还是听到了几个关键字,美金,活着。伢子叔叔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直接一脚踹开厕所门,手跟鹰爪似的紧紧抓住伢子肩膀,还没等伢子反应过来,他先发制人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伢子扇蒙了。
“伢子!你在给谁打电话!!”伢子叔叔又愤怒又惊恐,一手拎着伢子一手抢过他的手机,顺便还把电话挂了。
伢子叔叔也算老带队了,这时候养出一个叛徒,还是自家亲戚,这就不是砸了自己金字招牌这么简单的问题了,是搞不好连命都要丢了,不只自己的命,自己兄弟的也成问题!
都怪这个兔崽子!
“我……我没跟谁!”伢子吓得一脸惨白,还在倔头倔脑的狡辩。
伢子叔叔见他这么不知死活,当即就是一脚,踹的伢子一脑袋撞上了墙;“他妈的!你就是给你那妈宠坏了!!不懂规矩还不听话!!我他妈说了多少次!不许打电话不许打电话!你怎么就是不听!!”
伢子叔叔边打边说,伢子犯了狞,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任他打骂无动于衷,旁边人看这架势赶紧上来拦着,还问怎么回事。
伢子叔叔也是怒火攻心,扯着嗓子吧伢子的所作所为都说了,话音一落,拦着他的人立刻松手了,大家都觉得,该打!
伢子叔叔是想一口气把伢子打到服气,然而时间不等人,眼看再耗下去就误车了,伢子叔叔想了个办法,毕竟是自己家晚辈闯的祸,于是他决定让其他人按照原计划先走,他自己带着伢子去善后。
这主意出了,大家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伢子叔叔一把拉起伢子,跟拎小鸡子似的拽上汽车,油门一蹬直接顺着来时路开。
同样的路,现在开却比之前更加危险了几分,滚滚春雷加上磅礴大雨,又是夜半三更,让人有种不见天日的恐惧感,好像多磨诡异离奇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伢子叔叔已经不知道看到第几条被淹的路了,明明来的时候只有一点积水,现在看却跟像个水沟,等他们俩善后完毕,还不知道能不能开回来。
伢子叔叔默默地急出一身汗,忍不住嘴里又骂骂叨叨;“你这伢子真是不懂事,怎么这么容易被人骗!为啥要他的命,因为他该死啊!他都要把人骗的倾家荡产了,人能不杀他吗?人一死这什么事就没了,你还要给老子节外生枝,现在好了!他要是个娘们儿还省事了,一个爷们儿,哎……还下个雨!人死的时候,说啥话都不要信!为了能活狗命,他们啥都说的出口!”
伢子一直望着窗外,就是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