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男人
“好,”娄朋辉调动五官,露出个风度翩翩的笑容。他知道做再多的挣扎和解释都无济于事,只是出丑,干脆大方点,摆出一副豁达姿态来面对。他扭身跟闻小丰交代了几句,随后面对老警察:”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
“可以”老警察跟个老朋友似的搭上他的肩膀,不知是自来熟还是怕他跑了:“不过具体的我就不说了,等你到了局里细聊,我就给你个提示,你……认不认识个姓周的?”
娄朋辉脸色一变,微笑僵了片刻:“认识,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个?”
“一个学生。”
“认识几个,最近公司招聘。”
“那就对上了,走吧。”
“我还是不明白,”娄朋辉满面疑惑的摇头:“对什么?”
“你见了他就知道了,”老警察很爽朗的笑着,指挥其他年轻警察把车门打开。
娄朋辉不用他指示,低头弯腰进了车内,同时真心实意的冲老警察一招手:“谢谢了。”
“谢什么,我知道你们这种人,别的不说面子最重要,甭管这事以后怎么圆,面子得留足了。”
“是,等事情完了,请你出来可一定要赏脸。”
“哎哟受不起,无福消受,你就请帮忙的人吧,我就秉公办事,以后怎么样还说不定呢。”
“那……你说的那个姓周的学生,也在局里吗?”
“在,你们一会就能见了,紧张吗?”
娄朋辉听他这话里有点幸灾乐祸,再看周围坐在他身边的警察,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便把事情猜了个八九成。
没想到啊,他居然走的这一出。
“不,紧张什么?我不明白,”娄朋辉一脸冷漠,毫无惧色。
“哦?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你做了什么还要我说清楚嘛?我都不好意思讲明。”
“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没做,”娄朋辉一脸的疑惑,不松嘴。
老警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知道这是个有准备的,并且嘴硬胆壮,便不再出言试探。
警局那边,周瑞安神色憔悴的坐在办公室中,手里握着个一次性杯子,正与一位女警交流,女警声音温和的向他介绍下面流程,而他却没什么心思听。
如果说被囚禁在酒店的那几天是噩梦,那奔波的这几天就是梦中梦,虽然跟之后要发生的事情没法比,但它却是掉入深渊的第一步。
第28章 案情
周瑞安在回到出租屋的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
他本想睡一觉赞赞体力,然而眼皮根本合不上,整颗心像是飘在浪头上的小船,沉沉浮浮,随时都有被打翻得危险,他抱着膝盖怀揣小船,也跟着沉浮了一整夜,等到早晨天蒙蒙亮时终于坐不住了,他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一个半瘪的旅行包走了。
临走前他看了眼彭天。
彭天仍在睡,气喘的很匀很安详,身体舒展开平躺,床都没他长。
周瑞安从他的头看到脚,又看回他的头,最后停在脸上。
他的脸还跟原来的每个夜晚相同,周瑞安曾经最喜欢看他的睡脸,因为这时候的他最安静,不气人,能不躲不闪的任他端详好久,今晚也是如此,只是今晚的意义不同了。
周瑞安看着他,就像看着曾经无忧的自己,现在想来,那些为挣房租生活费而拼命的日子,也有它的快乐,还有绘画瓶颈的苦恼,能画画,多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拿起画笔是什么时候。
周瑞安站在床前,回忆着不久前的生活,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是被一脚踹进轮回的,等觉出疼时已经晚了,他这么被动,毫不知情,费劲气力才站了起来,回到出租屋却格格不入,像个孤魂野鬼。
他起初是恨的,绝望的,现在这种感情淡了些,因为绝望和恨帮不了他,既然帮不了,他就没心思去牵挂,帮不了他的人,也不牵挂。
不牵挂不是彻底放下,而是排在后面,等他的大脑占有率下来后,再慢慢算账。
窗外越来越亮,街上开始有了说话声,太阳出来了,孤魂该走了。
周瑞安叹了口气,拿起包,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等彭天睡醒时,周瑞安已经在去b市的路上。
周瑞安没报过警,更没进过警局,导致他这个受害者远远看到警局就打怵,在马路对面做了半天心里建设,最终一咬牙一跺脚,进去了。
周瑞安直奔大厅,厅里有几个警察,有几个闲人,各站成一小堆聊着,没人注意他来了。
周瑞安硬着头皮,直走向一个接水的女警。
“我……我要报警……”周瑞安满头满脸的滚烫,不敢看女警的眼睛。
“嗯,行,怎么回事?”女警边说边走向一张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纸笔。
周瑞安悄悄看了眼周围的人,小声道:“监禁……”
“什么?”女警没听清?
“监……监禁……”周瑞安最终还是没法说出那个词。
“监禁?监禁谁呀?”
周围几个人冲这边抬起头,周瑞安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
“我……”
女警抬头看了他两秒:“哦,非法监禁是吧,来你坐下,填个表,我去叫人过来,对了身份证。”
“没……没有……丢了。”
“那身份证号说一下。”
周瑞安微微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说完身份证号就坐在了椅子上填表,女警起身去厕所。
“什么事儿啊小刘?”不远处一个大妈拉住女警兴奋的问。
“没事阿姨,一个案子。”
“我听了什么监禁?咋回事?咱们这发生的?危险不!谁被抓了救出来了吗?”
“不知道。”
“你可不能不知道啊!我孙女最近放假在家,要是被坏人抓走了我可就不活了,你告诉阿姨,就小声的,被抓的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救出来了,那不坐着呢嘛,”女警也烦了,又不好恶声恶语,搪塞几句就赶紧往厕所跑。
大妈瞪大眼睛,身子几乎弯成九十度的远距离观察周瑞安,边看还边自言自语:“哎呦,一个大小伙子让人关起来了?白长这么高了,真废物。”
周瑞安脸上肌肉一僵,扭头看过去,大妈在跟旁边几个人说话,边说边往这边瞟,正于周瑞安的眼神对上,大妈像是发现宝藏一样,激动的小声尖叫:“就他就他,别看他看你呢!”
周瑞安满心厌恶,气血不住地上涌,顶的他头晕脑胀,面红耳赤,拿着笔的手都抖了。
旁边的警察叹了口气,上前劝:“阿姨,要没事了您就走吧,我们这还要工作呢,您这天天来跟打卡似的来,赵局看见又要骂我们了。”
“什么没事啊,我们邻居那狗你总不给处理,这事情不办我怎么走?你看我闺女儿子外甥都跟来了,你今天不去没收狗,我们今天就没法回去!”
警察面对着闲人似的一大家叹了口气,引导他们去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
终于安静了,周瑞安感叹,同时也庆幸,自己报的不是强奸,不然谁知道还要听到怎样羞辱的话。
女警回来后看了表格,说了一句话:“我们没法受理。”
“什么?”周瑞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发生在b市的,你要去事发地报案,”女警解释。
周瑞安愣了半天,一脸难以接受,女警又给他解释了一遍,好言相劝,周瑞安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记住一句,去事发地所在附近的警局报案。
周瑞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他一路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样,去了火车站,上了辆黑大巴,一路七扭八拐的去了b市。
等到了地方已经快吃完饭了,周瑞安一路滴水未尽,却并不饥渴,无知无觉般的又是坐地铁又是打车,一路来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