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秋
余冉礼貌地道:“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请问你是?”
“贵人多忘事嘛,理解,理解。”他举起手中的啤酒,“再碰一杯,你干了。”
余冉没动作,那人催促:“干了啊!同学之间难得聚一回,我刚刚都干了,大明星也给点面子给我这个小平民嘛。”
这人说话莫名有点阴阳怪气,余冉不愿与他多缠,干脆喝了,将空罐放在桌面,那人探手摇了摇,笑道:“这就对嘛!”
余冉掏出手机,摆出不愿交流的架势,那人却凑过来,他只好按手机侧键熄屏。
“抱歉抱歉。”那人毫无歉意地摊手,“我头一回见真的大明星,比较好奇,谅解一下。”
余冉站起身,保持礼貌:“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那人却没动:“那么久没见了,叙叙旧呗。”
余冉直接从他膝上跨了过去。
余冉走到纪培明身旁,旁边的同学匀了个位出来,他道谢坐下。
纪培明侧头看了他一眼,对面的人问:“要一起玩吗?”
“别。”纪培明先替他回绝了,“他肠胃炎刚好没两天。”
同学聚会近十一点才结束,众人找了块有光的空地合了影,各自分别。
两人都喝了酒,不宜开车,只好蹲在KTV门口等代驾。
因为正值春节,聚会喝酒的人多,代驾格外难找,软件显示的排队数量僵持不动。
余冉被拉进了同学群,群里发了刚才的合影,消息刷了屏。
同学1:为什么不用美颜相机拍!
同学2:我像个鬼。
同学3:有没有会PS的拯救一下。
班长:[尴尬]
班长:理解一下……我一个大男人,手机里没有美颜相机。
同学4:不愧是当明星的人,在这种死亡光线里,余冉依旧像个站在十级美颜灯里的人。
同学5:呵呵。
同学6:我有这么胖吗?
同学7:好难打车啊。
纪培明:有没有漂亮MM夸我一下。
……
余冉放大合影,指着今天找自己的那个黑衣服男人问:“这谁?”
纪培明仔细看了眼:“赵成达啊,你不记得他了?”
余冉摇头。
纪培明道:“你这记性真是……原来坐你背后的那个啊。”
余冉终于想起来了,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自己阴阳怪气的。
当年读高中的时候,余冉一开始申请教育发展基金会的补助没申请到,原因就是赵成达靠关系占了班上的名额,后来在提交名额之前被纪培明发现了,才把余冉换上去。
赵成达不敢冲纪培明撒火,自然就把此事怪罪到了余冉头上,余冉还记得自己的凳子腿被他踢了一个学期。
想起来也有点无语,这么久的事了,这人居然还记恨着。
纪培明哀叹:“怎么还有二十多位啊!”
余冉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要不打盘游戏?”
纪培明道:“好,玩吃鸡,死得比较快。”
余冉:“你真有自知之明。”
蹲门口实在不是个好决定,两人正在游戏里找车转移,一块板砖在脚下炸开了。
纪培明大叫一声,捂住左脸,余冉顾不得看游戏,去扒他的手:“怎么了?”
他松开手,一条渗血的痕迹贯在左脸颊上。
一声响亮的脏话从近处传来,几步开外,两个发色各异的年轻男孩扭打在一起,接着不知道从哪儿窜出的人,十几个人就当着余冉和纪培明的面轰轰烈烈地互殴起来。KTV招牌闪烁着彩光,披在他们身上,像场颜色鲜活的闹剧。
两人目瞪口呆。
KTV里冲了几个工作人员出来。
“过年打架,不要命了啊!”
“再打就报警了!”
“别打了!”
纪培明又捂住了脸:“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伤及无辜啊!”
最后,他们作为目击证人,跟那群人一同进了警局,因为其中有人动了刀,见血了。
两人简单地录完口供,在警局大厅里等人来接。
纪培明用手机屏幕照脸,哀叫不停:“我要破相了!我这张俊脸!毁在今晚!我不服啊!”
余冉掐住他的下颌,一手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往他脸上怼:“你别动。”
警局大门被人推开了,凉风灌入,纪培明安静了,老实地叫了声:“舅舅!”
余冉的动作一僵。
有人走到近前,凉风裹着熟悉的木质香先至。
纪肖鹤问:“伤哪儿了?”
纪培明献宝似的抬起左脸。
纪肖鹤道:“没有问你。”
纪培明:“?”
余冉没有抬头看他:“我没伤。”
“走。”纪肖鹤没有多说,转身先行。
纪培明立刻跟上,余冉还了棉签和酒精,最后出的门。
车停在大门之外,熟悉的奥迪。
余冉走到后座,拉了两下车门把手,没拉动。
副驾的车窗降下,他只好走前,拉开副驾座的门,上车后,副驾的窗又自动升上了。
车辆缓缓启动。
余冉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解锁,看见一条微信消息浮出。
纪培明:你们怎么有点奇怪?
余冉装傻:们是谁?
一片静默中,纪培明道:“开个音乐听下。”
余冉熟练地操作触屏,点开电台。
电台里正在放时下流行的一首民谣,余冉看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纪培明问:“舅舅,我车还在KTV的停车场。”
纪肖鹤道:“明天找人去开。”
“哦。”纪培明又道,“我饿了,你知道我们多惨吗?我们俩今晚就吃了两包泡面。”
纪肖鹤问:“你饿吗?”
余冉知道他在问自己,闷不吭声地摇头,他现在岂止不饿,胃都快因为紧张痉挛了。
车在一家装修很好的夜宵店门口停下。
纪培明点了一堆烧烤炒食,纪肖鹤接过餐牌,点了一锅山药瘦肉粥。
“舅舅,你确定点粥?我们三个吃不完的,烧烤都不一定能吃完。”
纪肖鹤把餐牌递给服务员:“吃不完就打包。”
纪培明不说话了。
余冉静坐片刻,觉得胃里愈发不得劲,说了声“去下洗手间”就离席了。
他把自己反锁在隔间里,干呕不出,十分难受,缓了一阵,才开门出去。
门外,纪肖鹤递来纸巾:“喝了很多?”
余冉吓得差点一脚栽回去。
声音小了八个度:“……没有。”接过纸巾,“谢谢。”
他走到盥洗池边漱口洗手,拿纸巾擦了脸。
纪肖鹤又递了张来:“擦手。”
他照做。
纪肖鹤问:“还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余冉摇头:“没事了。”
扔了垃圾要走,刚跨一步,被纪肖鹤不动声色地拦住了。
“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余冉一愣:“……没有。”
纪肖鹤道:“没有吗?你七天没找我,没有话想说?”
余冉小声哔哔:“你也七天没找我啊。”
纪肖鹤听见了:“我的错。”
余冉无话可说,错什么呢?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余冉道:“我出去了。”
纪肖鹤拉开洗手间的大门:“没那么快上餐,先出去买个胃药。”
余冉乖乖跟他出了门,戴上口罩,步行去对街买药。
药店店员问余冉情况,他说:“前几天得了肠胃炎,打针好了。”
纪肖鹤拧眉:“肠胃炎是怎么回事?”
余冉老实交代:“在岚城吃火锅吃的。”
纪肖鹤道:“你今天喝了酒?”
余冉点头。
店员批评:“肠胃炎刚好就喝酒,真的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她去货架上翻了一盒胃药出来,“忍一阵,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吃点粥什么的,养胃。”
作者其他作品
上一篇: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
下一篇:可否比你作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