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嗵!”
宁非狠狠砸了墙,“别说这种话!我和他不一样。”
“说说而已你这么计较干什么?况且他都已经死了。”
当年的选秀宁非没有进决赛。不是因为舆论对他的质疑越演越烈,而是因为决赛前,那个男人过世了。
直到他过世,宁非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参加比赛这么的顺利,原来是他们这一家人都背后在看着,耍猴似的,敲锣打鼓看热闹。明明他那样消极对待了,可还是一路晋级,是宁家人在背后操作。
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直到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刻,自己还得唱歌取悦他。
我又怎么可能跟他像呢?
一拳砸过之后,宁非冷静了些,后悔自己的失态,显的自己多么在意。
开门进了屋,门没关,他妈笑着推门跟着进来。
“看你名气还可以啊。”他妈进门就打量宁非的屋子,“怎么还住这种地方啊?”
宁非没理睬,丢下自己的包,坐在沙发前的地上。
他妈还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宁非的住所,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一个人住的地方,怎么处处透露着两个人的气息?比如玄关前的两双拖鞋,比如电视机柜上的一对瓷娃娃,就是奇怪,瓷娃娃周边的相框干嘛都倒扣?
“你是不是经常带女人回来?”
宁非仍旧不理睬,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见自己不被重视,他妈也不气恼,悠然自得的在他客厅打了个转,最后回身打算往沙发上坐,还对宁非体现了一把母爱,“别坐地上啊,沙发买来干嘛用的?”
话音刚落就招一记爪。
“呲——”
拿铁毫不客气的抓破她的裙子,凶神恶煞的呲着她。
宁非的嘴角翘了翘,“我们家的沙发谁都不能坐。”
裙子被抓破,再无可留的借口,只着急回去换身衣服,况且看这野猫也觉得晦气。
“养什么不好,非得养这不上路子的野猫。”
门“嘭”的一下关上了,宁非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松快一**体,回头想摸摸拿铁的头。
不分是谁,拿铁也没给宁非面子,他伸手过来照样被呲。
“这么多年就你和我,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么多年了,一人一猫相依为命,拿铁仍旧不喜欢宁非。哪里知道猫这么记仇,记着自己被宁非害的绝育,到今天了拿铁依然不给他好脸色。在无数个夜晚,宁非想抱抱他,和他一起怀念一下过去,怀念一下林趯还在的日子,拿铁也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可能是在怪他,怪他弄丢了林趯,要是林趯还在的话,或许拿铁对他不是这个态度。毕竟它最听林趯的话了。
虽然拿铁不和他亲近,可该给的奖励还是得给,宁非拆了包鱼干给它。
看着拿铁两只爪子抱着鱼干专心的啃,宁非的心情平静很多,平静到可以给那个人打电话了。
“你果然给了我意料之外的。”
“明明都告诉过你了,偏偏要作对。”
“到底为什么栓着我?”宁非举着手机喉头蠕动着,“明明我是私生子不是吗?”
“因为你姓宁,你就得担起一份责任。”
宁非感到有些无力,六年里,他被宁家圈的死死的,“想我怎么做?”
“来马场找我。”
这一句过后只剩干脆利落的“嘟嘟”声,一点不容拒绝。
宁非找来了,坐在围栏外看人跑马。今天天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他不懂,这些个有钱人闲的没事干,这么爱给自己找罪受,这种天不在家呆着干嘛呢?非得来跑马。
宁宴一身骑马装出来了,坐在宁非对面,两人面容有个六分像,可气质却谬之千里。宁宴即便坐着也腰杆笔直,宁非却是歪斜坐着,一条腿伸出去老长。
六年了,六年的时间看着宁非,宁宴也习惯他这样了,并不试图修正他。
可宁非却不习惯他,六年了,为什么要把自己圈的这样死。
“你们到底想干嘛?”
这句话宁非也不知倦的问了有六年了,他甚至可以想出宁宴接下去的话。
“因为你姓宁,就对家族有责任。”
每每听到这话,宁非就想笑,他当然不信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责任?那过去这么些年,宁家怎么没来找自己?
“那你们家可真是有够特别,我看别家各个防私生子防的那样厉害,你让我给宁家担责任?怎么?是接受我了?将来的家产分我一份?不会吧?”宁非笑的更加放肆,坐姿也越发不正经起来,“你和大妈看起来不像这样大公无私的人啊。”
就像他妈深知宁非品行,宁非自然也知道宁家人是什么德行,都是一个种,谁也别和谁装,大家都恶劣。
宁宴腰杆仍旧笔直,拆下手套冲围栏里跑马的人挥了 挥,宁非奇怪的扭头去看,就只看见骑马人的背影,服装紧身勾勒出线条,是个女的?
宁非没来得及观察,对面宁宴已经朝他丢来一个文件夹。
“凌家独女,家里主要经营这样的高级俱乐部。我们现在所在的马场也是她家名下的。”
宁非皱了眉,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直接,商议都没有,直接就把宁非架到了相亲场上来。
“你别坑骗人家,好人家的独生女哪里有接受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的道理。”
“不是我们坑骗她。”宁宴不紧不慢的喊来侍从给自己烧雪茄,“是她自己找来的。”
“她自己找来的?”
那就更不对劲儿了,为什么来找自己这样一个人?
“她找来前已经和邵家新上位的接班人相过亲了。”宁宴抽口雪茄,这时候才略显放松,“邵家新上来的那位,名义上勉强算正式,可私底下却有些流言。凌小姐有些傲气,虽说和邵家联手听起来是笔不错的买卖,可邵家小子名头不好,自己还得嫁过去,想想怎么都不划算。既然都是私生子,不如找宁家,我们和邵家的实力相当,最重要的是,她可以要求宁家的私生子入赘。两边一比较,怎么都是和我们联手更划算啊。”
宁非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因为宁宴说这是买卖。宁宴对着他把利弊说的这么明了,明显是觉得这计划不错。
“认真的?”
“得看凌小姐。”
宁非倾了身,死死盯着宁宴问,“你不怕我和她结婚后一起筹谋着抢回宁家所有?”
宁宴挑着唇,“凌小姐脑袋清楚,没你这么冲动。”
这也是宁非和宁宴的区别,宁非冲动易怒,宁宴更冷静克制,所以他们才说宁非更像爸爸。
“相亲就相亲,为什么非得把我妈送到我面前来膈应我?”
“你不是在意吗?”大概是雪茄放松了神经,宁宴笑的有些过于轻松了,“你不是在意用婚姻做买卖吗?”
“我妈不过是个攀附男人的虚荣女人,你用她来提醒我婚姻没必要较真,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啊。外室怎么上的了台面?你要提醒我看重婚姻的本质不如权衡利益,不如让大妈现身说法啊,她比较有说服力吧。毕竟她和爸爸……”
宁非话虽没说完,但宁宴的神色已然不好,宁宴当然懂宁非这话的意思,毕竟他俩只是挂牌夫妻。这就是他们宁家人,戳人痛处一击即中。
“有些事可能你不清楚。”宁宴抬头悠悠看他一眼,“你妈并不是情人这么简单。”
“什么?”
“她从前是歌手,一个不知名的歌手。”
宁非耸耸肩,“她从前的职业有什么重要?反正后来攀上有钱的爸爸就放弃讨生活了呗。”
宁宴摇摇头,“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我妈和爸爸是只有婚姻表面没错,可爸爸和你妈却有着婚姻的实质。”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是自由恋爱。你和爸爸很像,应该知道爸爸的吧。”
“我和他不像!”宁非气恼别过头,“我不知道他。”
“爸爸年轻的时候曾经负气离家出走过。也是因为不想要做交易的婚姻,也是因为有梦想。”
宁非总觉得宁宴说这话时,嘴角边挂着的笑是在嘲讽。
“那时候爸爸年轻,觉得可以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和家里断的很决绝。也是太过年轻,有些天真,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你妈,在酒吧驻唱的女歌手。年轻男女谈到梦想总容易擦出火花。那时候你妈还不知道爸爸是什么身份。很快的他们坠入爱河。”
“好普通的开始。”
宁非以为老妈是高手,年轻的时候仗着姿色谄媚了爸爸,时间一久怀了孩子有了长期饭票,原来他们之间是这么普通的开始,这和宁非以为的不一样。
“小时候的事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宁非觉得奇怪,他小时候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成天学唱歌学钢琴,等着爸爸一过来,被妈妈推到他面前去。
宁宴说的小时候其实是更早一些的时候,在宁非五岁以前的时候。那时候宁非的爸妈在外人看着还是平常夫妻,平常的穷困潦倒着的一对夫妻,与其他贫苦夫妻不同,宁非的爸爸不是从穷人家来的,从小锦衣玉食惯了的,又很固执,有的架子总是放不下。
那时候爱情的热情还没退去,宁非的妈妈也还固执的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因为他看着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所以心甘情愿的辗转在各处酒吧唱歌,以此来支撑二人的生活。
爱情的转折在于宁非的出生,有了孩子,天真的母亲变的更加现实,渐渐的她不再期待丈夫的出人头地,她只求他能出去找份工作,最普通的工作,好支撑一家三口的用度。然而从小站在高处的父亲,不懂勤朴和脚踏实地,仍旧不切实际的做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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