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小白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给就不给嘛,干嘛还打人?”
“快说,他到底为的什么生的气?”
“还不是你一屁股把他的唱片给坐碎了!”
“唉啊,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张唱片还是我们出国登记的时候买的,糟了糟了糟了,他肯定气死了!那唱片叫什么名儿来着?什么唉唔拉呼油,佛挨坟?”
“什么佛挨坟啊?”听了这么一耳朵的宁非自己嘀咕起来,脑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I will love you forever?”
这不是自己和林趯第一次时,放来调解气氛的曲子吗?
宁非猛然回头,看向了吧台里的人。
尚雪臣被突然起身的人这么一瞪,条件反射捂住胸口,小声问小白,“这谁啊这么凶?”
“不知道,对面酒吧过来的。”
尚雪臣又小声问,“我得罪过他吗?”他得罪的人太多一时记不起来这人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了。
小白也不清楚,不过就冲宁非瞪眼的模样,感觉十有**是有,“看他瞪你这模样,我感觉你很有可能得罪过他。”
宁非看着吧台里的人越看越眼熟,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越是想不起来眉头就挤的更近,看着更凶,一里一外靠着吧台的两人被他看的后仰着脖子。
“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小白见宁非直指着尚雪臣过来了,吓的看向尚雪臣,“怎么办,他要过来打你了,要不要叫季哥过来啊?”
“不用。”尚雪臣扭扭脖子,“还用不到他。”
拳头都已经捏起来了,就等着对方过来自己一个直拳打在他面门,可宁非急步到他跟前,表情陡的一变,笑着看着尚雪臣说,“你是林趯的那个客人!”
“嗯?”小白瞪大眼睛看向尚雪臣,“你背着季哥出去嫖?”
“可别瞎说!”
“不准胡说!”
“唉哟。”小白抱头蹲下,这次他的后脑勺同时收获了两个栗子。
“成天不学好,脑袋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尚雪臣拍了拍手,又一脸警惕的看向宁非,得赶紧解决了眼前这人,这事要是传到季书平耳朵里以后没好日子过了,“说吧,你什么企图?”
“不是那种客人!”宁非着急辩解着,“是客户!客户!找林趯定制八音盒,他的第一个客户!”
“哦——”尚雪臣松了口气,“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子啊。”
宁非惊喜问他,“你还记得林趯?”
“记得啊,当然记得了,算我欠他个人情吧。他帮我做的机芯很好,我交给我的心上人了。”
宁非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那你能不能把他做的机芯还给我?”
“哈啊?”
宁非后退两步对着尚雪臣深深一鞠躬,“拜托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尚雪臣有些为难,“不行啊。这东西我不能随便给你,我给装盒子里头了,它是完整的了。这不仅仅是对我重要,那个八音盒现在是对两个人而言很重要的信物了。”
被拒绝的宁非并不气馁,他抬起头来看着尚雪臣,“我有你说的那张唱片!”
“嗯——”尚雪臣有些动摇,在一般生气的季书平和超级生气的季书平之间动摇。他一屁股坐碎了唱片,季书平是一般生气,可他要是知道自己把八音盒给送出去了,那季书平肯定会超级生气,“我还是不能给你。”
宁非整个人都颓丧起来。
“不过我可以借给你用一用。”
宁非整个人瞬间又明朗起来。
回去的路上,林趯一直有些心不在蔫。宁非边开车边瞄他,导致速度有些慢一直被后面的车摁喇叭,缪哥也一直不停的打来电话,周边环境噪杂不堪,宁非小心注意着林趯的情绪,缪哥的电话来一个掐一个,最后直接拉黑。
“不开心吗?”
林趯没回答只是侧头看着窗外。
经过路口刚好是红灯,宁非踩了刹车,侧身在手边置物盒里翻出了什么,林趯仍旧没有回头,看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给。”
手心被放了个沉甸甸的东西,林趯终于回了头仔细看着被放在手心里的东西。
宁非不自然的挠了挠头,“本来想还给叔叔阿姨的,可我总想着亲自还给你。”
是林趯的成年礼物,爷爷送的名贵手表。
宁非有些紧张,他希冀着林趯能对这只手表有些反应,毕竟他曾经很看重这只表。
可惜林趯没有反应,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这只表。
若是前路崎岖,要时常回想本心。爷爷在你成人这天给你戴上手表,要你记得这一时,这一刻。往后遇到辛苦之处要时常回想起自己的坚定本心。坚守本心之人原本能柔能刚,能弱能强,正因为他能刚强,必定不至于柔弱。
可是他早迷失了,不知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我该是谁呢?”林趯愣愣看着手心里的这只表,喃喃说着。
“你是……”宁非话说一半打住了,害怕林趯会过激,他不敢直言。可他心里有了个主意,等到绿灯亮起,宁非直行一段掉了个头。
车停下的时候,林趯茫然抬头看着车前方的店铺。宁非下车绕过车头给他开了门,“到了,下车吧。”说完冲他一伸手。
林趯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有些迟疑,只是问宁非,”这是哪里?带我来做什么?“
宁非执着的把手又往前伸了伸,“你下来就知道了。”
林趯坐在车里抿着唇,期间宁非一直没有收回手,好一会儿之后,林趯才小心将手搭上宁非的掌心。宁非这一抓便没有松手,牵着他下车进店。
林趯进店环顾四周,店里还没收拾干净,有许多遗留的杂物,林趯看着店里的墙上金字大招牌,不懂宁非怎么把自己带到一个关门的金店里来。
“你再好好看看。”宁非松了手,由着林趯自己在大堂里打转。他则看着林趯后退着进到招牌墙后隔出来的作业间。
林趯仰头四处看着,不知道宁非带他来这儿到底是何意。站了有一会儿,听到墙后有声响,声音模糊却有节奏。林趯循着声音往里走,绕过了墙,见宁非堵在门口。
“有什么在响?”
宁非冲他微微一笑,让开了身,告诉他,“是你曾经用力追过的梦在响。”
林趯怔忪在原地,看着工作台上敞开盒顶的小小八音盒,流淌出的乐声并不陌生,是他亲手定制的机芯,一个音一个音点在圆筒上的。
梳齿刮过音点,乐声流畅,引的林趯缓缓上前。宁非就站在他身后,搭着他的肩膀,“还记得吗?你曾很用心的学做八音盒,质疑,挫败,你都很好的克服了。这是你亲手做的啊,是林趯,你做的。”
多少个日日夜夜闷头在工作台上画图,搓木板上蜡,又是熬了多少时日才有了机会亲自制作一个机芯。此刻颤抖着的手仍留有那时的痕迹,指尖仍是秃秃的,手还是那样的糙。
还记得吗?那个你曾放弃的梦?
怎么可能会忘呢?是因为害怕所以再不提及,害怕看见这个被自己藏起来的梦。
宁非直觉身前的林趯有些不对,喘的有些厉害,后背直起伏。宁非担心的走到他面前来,这时才发现原来林趯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林趯眼神空洞望着前方,“为什么要提醒我最痛的地方?”
宁非苍白解释着,“我……我以为你看见了会高兴。这是从前的那家店,那时我们说好了攒钱盘下这家店,里头的小间给你当工作间用。”
“别说了别说了。”林趯捂紧了耳朵摇着头,“不要再和我说过去了!没有了,都没有了!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什么都做不好!”
“林趯,林趯!”宁非见他情绪不对,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林趯,你看看我,看看我。”
林趯抬眼看了,看他一眼后用力推开宁非,想是情绪激动,宁非始料不及,这一推他便被林趯堆倒在地,后背硌着桌腿,痛的直皱眉头,不等喘口气,林趯又疯了一般砸着工作间里的物什。
一边砸,口里一边喊,“没有了,没有了!我什么都做不好!”
宁非起身上前一把抱住发狂的林趯,“不是你的错,你来怪我,你来恨我,别恨自己,求你别恨自己!”
“啊——”他被宁非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只后仰着脖子用力嘶吼,吼的眼睛脖子都发红,青筋直爆,“为什么,为什么要戳我最痛的地方?”
“怪我,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放弃梦想的。林趯,你来怪我吧。”
“是!”林趯红着眼睛看着宁非,宁非手松开了,林趯上手揪住他衣领,“是都怪你,是都怪你!我放弃了梦想,是个不孝的儿子,失职的哥哥,辜负了爷爷的期望。这一切的一切是都因为你!我不想做个中规中矩的螺母,可结果,我连本职都没做好。我是个劣质品,是个劣质品!”
宁非垂手站着,任由林趯揪着自己,冲自己怒吼,这都是他该受的,这都是他亏欠的。
揪着衣领的手攥紧了拳,林趯双眼通红明显失去了理智,他一遍遍质问着宁非,问到最后觉得于事无补,只是崩溃哭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缓缓俯身,可攥着衣领的手没松,一扯,宁非衣裳扣子便崩了。
林趯的哭声停止了,他看见了宁非左胸的纹身,是个螺母。哭肿了的眼睛看着不敢置信,伸手想摸到胸前又停住了。宁非托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起了身,把他不敢触碰的手一把摁下,“你不是劣质品,不是劣质品。小小的一颗螺母也很重要,因为你是我心上的这颗螺母,没有你我的这颗心就散了。林趯,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请你不要放弃自己,不要顶替他人生活,你是我最重要的林趯,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林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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