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在先ABO
尚楚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新阳,他的Omega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他要把他接回来。
他喜欢尚楚,喜欢得要命,如果尚楚还是想逃跑,他就想办法把尚楚关起来。
白艾泽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偏执的念头,他垂下眼睫,安静地看着被子上躺着的手机。
叶粟没有忽略这个细节,在一边添油加火说:“小情侣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嘛,你过去示示好,服个软,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白艾泽闻言眨了眨眼。
示示好?服个软?
凭什么要他去示好,凭什么要他去服软?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不是任尚楚予取予求却没有丝毫脾气。
他有多喜欢、多珍惜、多纵容尚楚,在确定尚楚真的离开后,那些双手捧着送出去的喜欢、珍惜和纵容就变成困惑、埋怨甚至是怨恨,这些负面情绪浪潮般汹涌袭来,将他整个吞噬,他连呼吸都要费好大力气。
城中村的巷子那么多那么乱,他在里面一边跑一边喊尚楚的名字,嗓子喊哑了也没有人应;他不知道敲了多久的门,他明知道尚楚不在了,还是对着门缝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白艾泽觉得自己就像个天大的笑话,自己那么那么疼他、那么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走。
这几个小时,白艾泽在心里反复问了很多遍为什么,这道题似乎比高数考卷的压轴题还要困难千百倍,他不知道该怎么运算,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错。
不管怎么样,答案写的是他们分开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刚刚退下去的疼痛再次回拢到身体里,麻痹的痛感从指尖传来,白艾泽舔了舔嘴唇,深深呼出一口气。
叶粟一直看着白艾泽,接着说:“再说了,小尚是Omega,你标记过他了,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你,这是生理机能决定的,违背不了。”
白艾泽闻言眉头一皱。
“明天是你那个西城分局报道的日子吧?”叶粟的声音轻飘飘的,“没事儿,让你爸说声,把名额给你留着,你先去新阳找人,把人带回来,两人一起进西城多好啊,反正家里有关系,你把小尚也弄进去,他这下就更感激你了,不就更加离不开你了吗?”
“他不是这种人。”一直沉默的白艾泽终于开口说话了,仰头靠着墙,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再次重复了一遍,“他不会要的。”
“他不是这种人,”叶粟轻轻笑了笑,“那他是哪种人?”
“他......”
白艾泽嘴唇动了动,接着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是哪种人?
尚楚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白艾泽可以用很多形容词去描述他,但都觉得不那么准确。他恣意、张扬、鲜活,却又把自己紧紧包裹成一团,害怕有人敲破他的保护壳;他倔强、要强、执拗,然而又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一些东西,露出一点马脚都不知所措;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收到过什么爱护,不知道哪里来的满腔热忱和诚挚,全都毫无保留地挖出来捧着送到白艾泽面前;他其实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就是故意要在白艾泽面前做错事,像个想要吸引大人注意力的淘气小孩;他喜欢撒娇卖乖,他眼睛里装着用不尽的爱意,他挑食,他睡觉踢被子,他用牙膏很浪费,他不爱打热水洗脸......
白艾泽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尚楚,然而并不是,他在城中村那扇木门上砸了一拳又一拳,他亲手砸破了自己的幻想。
也许真正的尚楚就藏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背后,只是他离开了,他没有勇气让白艾泽剖开他。
这些念头在白艾泽脑子里混乱地交织到一起,他想理出一个头绪,哪怕能抓住一条模糊的线索,他想重新解那道题,也许他可以找到不同的答案,但他越努力就越抓不住,关于尚楚的一切记忆都变成了粗糙的沙砾,在他身体里反复游走,摩擦着他的每一根筋脉、每一个细胞,在上面刻下印记,但他就是抓不住这些沙,明明那些痕迹那么清晰、那么深刻,但他什么也抓不住。
“他生锈了。”白艾泽出神地看着空气,轻声说,“他说他生锈了。”
“既然生锈了,就让他自己把锈痕磨掉。”叶粟说,“你帮不了他。”
白艾泽茫然地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叶粟:“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你只要做你自己,”叶粟坐直身体,笑着说,“继续做他喜欢的那个你,做到最好,他会看见的。”
白艾泽抿了抿唇。
叶粟在小七头上摸了一把,酒红色大狗兴奋地凑上去撒娇。
“艾泽啊,谈恋爱可不是养宠物,”叶粟冲小七吹了声口哨,“你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出去,总想着把他关在安全的地方,怎么晓得人家想不想要呢。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另一半,小尚不是,你也不是。”
白艾泽一愣,双手攥紧被角。
“去吧,”叶粟在小七屁股上拍了一下,“去陪陪你小叔叔,他要是哭了你就给他嚎两声。”
小七得了令,屁颠屁颠地跳上了床,卧倒在白艾泽身边。
白艾泽摸了摸大狗的背,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叶粟说:“哥,有烟吗。”
“烟你妈烟!让我儿子吸二手烟,看老子抽不死你!”叶粟翻了个白眼,从床上捡起手机,没好气地往外走,“机票退了啊,退票费记得转我。”
小七嗷呜了一声,把脑袋往白艾泽怀里顶。
白艾泽慢慢低下头,抱着它的脖子小声说:“谢谢你来陪我。”
-
“大冰啊,你陪小尚先去宿舍。”
尚楚直接叫了个黑摩托去了市局,行政估计也没想到今年的实习生来得这么早,局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局长外出办公了,副局长去省里开会,加上还没到正式报道的日子,核实了尚楚的身份之后就让他先去宿舍歇着,找了个叫张冰的文员领他。
虽然尚楚也没幻想过被隆重迎接的场面,但这也实在过于冷清随意了点儿,他连新阳市局长什么样都没认全就出来了。
张冰是个挺热情的性格,一路上都在和尚楚搭话:“你和我在一间宿舍,你给分到哪个岗位上啦?是档案室啊还是后勤啊?我就是管档案的,你要是来我这儿我还能带带你......”
宿舍在离市局两条街的一个老式公寓楼里,尚楚打量着街上的环境,随口应道:“应该是刑侦口。”
“哦哦哦刑侦啊——不对啊!”张冰反应过来,立即瞪着眼睛说,“那宿舍分错了吧,我是Omega啊,不能和你一起住的啊!”
“我也是。”尚楚说。
“对啊对啊,”张冰猛点头,“你也不能和我一起住!”
“我的意思是,”尚楚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也是Omega。”
“什么?!”张冰不可置信地张大嘴,“你也是Omega?”
尚楚点了点头。
张冰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道:“你就是首警那个传奇Omega学生?!”
尚楚挑眉:“我成传奇了?”
张冰拉着尚楚的手,恨不能立即挤出两行眼泪:“可不是嘛!你是我们全体Omega崇拜的对象,太给我们争面子啦!我还在论坛上发帖支持你呢!谁说我们Omega不能进警校上一线的,偏见!都是偏见!”
尚楚笑了笑,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类似的话,像这样的一点点鼓励都能让他激动不已。
“谢谢。”
“哎呀我们领导有事不在,其实大家知道首警有个学生报了我们这里都可激动啦,你们就是天之骄子啊,等正式报到的时候,肯定会好好欢迎你的!”张冰领着尚楚进了B栋楼,拉开铁门声控灯就亮了,“我们住在五楼,502,没有电梯的,你包重吗?我帮你拎一个吧?”
尚楚除了身上的一个背包,还提着一个硕大的手提包,张冰热络地伸手想要接过他的包,尚楚却非常敏感地避开:“没事,不麻烦,我自己来。”
张冰挠了挠头,估计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呀好呀,那你看着点路哈,三楼灯有点坏了,有时亮有时不亮的,好气人哪!”
尚楚听他说话就想笑,张冰是土生土长的新阳人,说话总要带上个语气词,“呀”、“哪”、“啦”之类的,怪有趣的。
到了502,入目的是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房间大概就十平方出头,一张床一个布衣柜就把空间占满了,尚楚对环境挺满意,这儿至少卫生比首都的城中村好上不少。
“先前这间屋子空着,我就把鞋子放进去了,”张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我马上就把我的东西腾出来呀......”
“没事儿,我衣服少。”
尚楚放下背包,环视了一眼他的房间,被褥都是新换上的,床单干干净净,床头还开了一瓶空气清新剂,柠檬味道的。
张冰蹲在衣柜边腾鞋子,见尚楚把身上背着的那个包随便扔在了地上,却把手提包小心地放在床上。
他好奇地张望,想瞧瞧里头装着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尚楚先是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衬衣,接着取出一只小熊玩偶,穿着一条开裆裤,还蛮可爱的,他把小熊摆在床头,然后从包里拿出第二只、第三只......
张冰看得目瞪口呆,眼见着尚楚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了十几二十只小号布偶,又拿出了一个大号的,让大熊躺在枕头上,又拿出一条手帕给它当被子盖上,摸了摸它的头。
张冰傻眼了,看了看尚楚,再看了看一床的玩偶熊,没想到他是个这么富有少女情怀的人,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他刚想打趣调侃两句,又看见尚楚正出神地看着那只大熊,眼睛里有光似的,嘴边挂着一点笑,张冰一愣,抿了抿唇说:“那个......要不我晚上下班回来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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