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在先ABO
尚楚清楚的不得了,白艾泽让不让他又怎么样,他都输了。
尼古丁涌入肺中,反倒让他更加清醒。
心里那根小刺扎得他隐隐作痛。
尚楚看着烟灰落在瓷白的小缸中,刺疼了他的眼睛。
综艺节目里一位男嘉宾铩羽而归,背景音里女歌手温柔地浅唱着“缘分是稀罕的东西,不是争取了就会如意”;珠珠的天气预报说有时晴有时雨;大爷说哪有总考第一名的人嘛......
种种声音在他耳朵里乱作一团,然后是救护车长长的嘶鸣——
再接着,穿着白大褂、带着浅蓝口罩的医生冷冰冰地宣告“徐慧家属是吧?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徐慧是吧?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哦,徐慧是他妈,他就是徐慧家属。
护士说徐慧死的时候攥着一张纸,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应该很重要,家属带回去保管吧。
尚楚知道那是什么——是他的奖状,上面写着他拿了班级第一,但字迹都被血染红了,什么也看不出。
脑子里像是有一锅煮沸的粥,嗡嗡嗡乱作一团。
“考试嘛,有输有赢的......”
“徐慧家属在吗?抢救无效......”
“这张纸家属带回去吧......”
“让我们掌声有请下一位男嘉宾!”
......
太吵了,实在太吵了。
尚楚用力摇了摇头,指尖倏地一刺,才发觉是被烟屁股烫着手了。
他按灭火光,抬手盖着眼睛,深深呼了一口气。
尚楚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变得暴躁,是因为“输”这件事本身,还是因为“输”的对象是白艾泽。
是那个一直被他视作草包的空降兵,一直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富家公子,而他甚至还自以为是地为他摆平过几次麻烦。
然而今天,他输给了白艾泽。
他的心高气傲、自负狂妄都成了狗屁,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如同没顶的潮水,让他喘不上气。
尽管尚楚的理智清楚地告诉他这不是白艾泽的错,白艾泽又做错了什么呢?
甚至在搏斗的最后关头,还能够伸手扶他一把。
白二公子已经把教养和风度做到了极致,但尚楚还是害怕,那张被血染红的艳丽奖状日日夜夜束缚着他的手脚,他害怕自己的名字不在榜首,他需要无数个第一名堆积在一起,才能把那年被鲜血覆盖的字迹一一复原。
那是徐慧女士短暂而悲惨的一生中,最骄傲、最自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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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完了?”大爷斜睨他一眼,“不难受了吧?”
“还有点吧,”尚楚坦白,声音有些沙哑,“叔,有个人比我厉害,怎么办。”
“那就祝贺他嘛,”大爷轻飘飘地扔下一句,“保三争二,也不错!”
“不行,”尚楚仰着头,手臂搭着眼睛,声线有些不易察觉地颤抖,“我一定要......做第一名。”
大爷看着这位突然闯进保卫室的年轻后生,摇了摇头,笑着抓了一把枸杞装进小塑料袋。
“小崽,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就会不快乐哟。”
“我不要快乐,”尚楚张着嘴,大口呼气,声音断断续续的,“我要第一。叔,有根刺儿,扎着我,很疼,我也想拔,真的。”
“你要做第一,”大爷把袋口扎紧,“那就变得比他更厉害,更强。”
尚楚缓缓放下手臂,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大爷把装着枸杞的塑料袋塞进他裤兜,拍了拍他的肩膀:“谁说有刺儿就得拔?胡说八道!那根刺啊,其实是一颗小树苗,你每天给它浇浇水,它会长成大树的。”
“树苗?”尚楚喃喃问,“大树。”
“对,它是保护你的东西。”大爷爽朗地大笑出生,“回去吧,下次别来骗烟了,云南玉溪,一包二十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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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往回走,风刮得他睁不开眼。
寝室楼底下站着一个人,肩宽腿长,臂弯里搭着一件外套,站在那一簇五颜六色的芃根边,橘黄色的野猫伏在他脚边。
尚楚脚步一顿,然后淡定地走上去,接过外套穿上,声音闷闷的:“谢谢。”
“嗯,”白艾泽声线低沉,“抱歉,我......”
“打住!”尚楚抬手打断他,“不需要。”
“那......”白艾泽皱眉想了想,像是有些苦恼,“需要安慰吗?”
“......谢谢,更不需要。”尚楚拉上拉链,擤了擤鼻子。
小猫围着他们打转,喵呜喵呜地叫着。
尚楚双手插着大衣口袋,眼珠子转了几圈,有些尴尬,声音细如蚊蝇:“那个,对不起啊。”
白艾泽一怔,接着勾唇笑了起来:“我也不需要这个。”
“那需要安慰吗?”尚楚学着他刚刚的话,故意臊他。
“需要。”白艾泽转头看着他,笑着说。
“......滚蛋!”尚楚骂了一句,也扑哧笑出了声。
第34章 小熊玩偶
秦思年焦急地在走廊里转来转去,宋尧靠着美色从食堂阿姨那儿弄来了一兜瓜子,靠在墙上边嗑边说:“小秦,你说你有什么可着急的?别转了,瓜子吃不吃?”
“我怎么不急?”秦思年跺了跺脚,“万一他们打架了怎么办?”
宋尧耸耸肩:“那有什么的,人家是搭档,指不定课后留下来对对招呢。”
“白同学肯定打不过的!”秦思年急得鼻音都出来了,“被打坏了怎么办?”
“坏不了!”宋尧翻了个白眼,“你白同学一米八几的个头,一身肌肉,你以为和你似的,见着拳头就哆嗦?”
秦思年又气又急,瞪了宋尧一眼,趁他低头从口袋里掏瓜子,转身噔噔噔地往楼梯的方向跑,想要去找人。
“哎!”宋尧赶紧把手里的一把瓜子壳扔进垃圾桶,追着他喊,“你别跑啊,咱俩聊聊天......”
秦思年一手把着扶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得飞快,刚一拐角,“咣”地撞上了一个正在上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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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楼梯走的好好的,上头突然窜出来一人,一头扎进他怀里,他下意识地抬手环住来人的背,脚底下一个趔趄,险些摔个四仰八叉,幸好白艾泽走在他后头,及时伸手在他腰上搭了一把。
“投怀送抱啊?”尚楚退后半步,揶揄道,“看不出来啊小秦,你还挺主动。”
宋尧追着秦思年跑过来,刚跑下几级台阶,脚步一顿。
拐角停着三个人,姿势还都挺诡异——尚楚抱着秦思年,白艾泽又从后头揽着尚楚?
这场面拍张照放到色情网站上,标题起个《三A在楼梯间竟做出这种事......》,想不火都难。
宋尧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神色古怪地问:“靠!你们搞什么?表演什么行为艺术是吧?”
尚楚抬起双手,无辜地耸了耸肩。
秦思年猛地一抬头,头顶准确无误地磕着了尚楚的下巴颌,尚楚在短短十几秒里再次受到袭击,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下巴喊疼:“我操,士可杀不可毁容啊,别把我这英俊的脸撞坏了!”
秦思年愣愣地看着尚楚,接着视线向下平移,白艾泽的手还搭在尚楚腰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非常的亲密无间。
——他们怎么一点都不像刚打完架的样子?
尚楚见他一脸呆滞,手掌在他脸前晃了晃:“傻了?我逗你的,我这下巴原装的,哪那么容易就撞坏......”
秦思年抿着唇,垂着头不说话。
“刚在更衣室吓着你了是吧?”尚楚想了想,大咧咧地搭着秦思年肩膀,耐着性子解释,“对不住啊,我那不是冲你......”
他和秦思年面对面靠的很近,说话的语气也有意放得很轻,听着就和......在哄人似的。
白艾泽冷着脸,抓着尚楚的羽绒服下摆往后一扯,尚楚毫无防备地“操”了一声,往后退了两个台阶,撞在了白二公子身上。
“你什么毛病?”尚楚眼皮一跳,转头对白艾泽恶声恶气地说,“我他妈现在可还是第一名,你想摔死我好篡位还是怎么着?”
白艾泽扭了扭手腕,淡淡道:“手滑。”
“......滑你妈!”尚楚比了个中指。
“你......们没事吧?”秦思年迅速瞥了一眼白艾泽,低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吵架了。”
“我就说你瞎着急吧,”宋尧趴在楼梯扶手上,冲尚楚抛了个媚眼,继而道,“还想着去找教官,这不什么事儿也没有吗?”
“真的吗?”秦思年看向尚楚。
“呵呵......”尚楚咬着牙,扯出了一个混杂着尴尬、傲娇和忿忿的生硬假笑,手肘捅了捅白艾泽的手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呢?”
“我们没有吵架,”白艾泽微笑着看向尚楚,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调侃,“我需要安慰,所以尚同学特地留下来安慰我,非常感谢。”
“噗——”
宋尧非常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尚楚瞪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拳头。
“不用谢,”尚楚回以一个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如同新闻联播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发音道,“以团结友爱为荣,以争吵斗殴为耻。”
白艾泽用一种“孩子长大懂事了”的欣慰眼神看着他,尚楚表面上淡定自若,实际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家伙就他妈是故意臊他的!
尚楚在心里怒骂白艾泽三百遍,一脸的若无其事,目视前方,抬脚上了楼。
——顺道一没留神“脚滑”了一下,在白艾泽的鞋面上踩出了一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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