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
方沅澧膝盖一软,坐在脚后跟上,若有所思道:“有啊。”
江沨心头一颤,他不觉得方沅澧会喜欢他,但是方沅澧肯定的回答,还是让他心存侥幸,“谁呀?”
“嗯…”方沅澧捶了捶膝盖,感觉不得劲,又指使江沨道,“你给我捶腿我就告诉你。”
这点小要求,江沨之前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这会儿他听到方沅澧这么居然迟疑了。
他有点害怕触碰方沅澧,方沅澧温温热热的,像是支小暖炉,可大夏天的,太黏糊人了。
“喂!”方沅澧撅着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江沨腹部还是燥热,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不想在方沅澧面前出错,方沅澧小家子气,会一直取笑他,平时他不放在心上,现在不行,他自尊心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强过。
江沨张望了一阵,朝衣柜走去,“我穿衣服了给你捶。”
衣裤能遮羞,也能遮住江沨心头的异样,他穿好衣裤重新回到床边,听到方沅澧喃喃道:“真讲究,快点。”
说罢,方沅澧大刺刺的将腿搭到江沨的膝盖上,又朝江沨挤眉弄眼的,“快捶。”
方沅澧怎么这么可恨呢?这是他俩相处这么久以来,江沨一次产生反抗心理。
捏着方沅澧软绵绵的腿,江沨心猿意马地问道:“现在能说了吧。”
捏就捏吧,方沅澧还爱哼哼,他不情不愿道:“学校的学姐呗。”
其实他不算撒谎,顶多算一个跟风,人学姐长得漂亮,学校好多男孩子都喜欢她,方沅澧也就凑个热闹。
江沨一听就慌了神,手上也没太在意,捏得方沅澧嗷嗷直接,“你干嘛啊!”
江沨摇了摇头,“哦…那她喜欢你吗?”
什么喜不喜欢的,江沨光说这两个字都觉得害臊,他哪懂什么喜欢啊,他在意的只是方沅澧罢了。
方沅澧什么都能丢,面子不能丢,“学姐还不认识呢,认识的话,肯定会喜欢吧。”
这大话说得,都不会脸红的,偏偏江沨认同方沅澧的说法,方沅澧长得好看,又多招人恨,就有多招人喜欢。
方沅澧吹完牛,又嫌江沨套他的话,不耐烦道:“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肯告诉我啊?你刚刚想谁啦,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江沨目光如炬地盯着方沅澧,方沅澧特别机灵,江沨不知道这算不算方沅澧猜中了,总之是让他心慌的。
“是不是啊!”方少爷的耐心有限,要不是八卦欲望够强,早就不耐烦了。
江沨想说是,又不想承认,毕竟他刚刚想的是方沅澧,可方沅澧喜欢的人又不是他,总觉得气势上矮了一截儿。
“我不知道…”江沨闷闷道。
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气得方沅澧险些打嗝,“你喜欢谁你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蠢啊?那你都不表白的吗?”
江沨也来劲了,“那你喜欢你学姐,也没告诉她啊?”
见惯了江沨低眉顺眼的样子,这还是江沨第一次硬邦邦地反驳方沅澧,方沅澧愣住,气不过道:“我这次…回去了就跟她说!”
这下换江沨彻底抑郁了,不是因为方沅澧喜欢别人,也不是因为方沅澧要去表白,而是方沅澧会离开,方沅澧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走的。
就像是一场黄粱美梦,总有有醒来的时候,江沨怔怔地看着方沅澧,方少爷回家后会花几天忘记自己,这么古怪的脾气,一定是有人宠才会养成的。
方沅澧身边从来都不缺人,自己连替补都算不上,不过是方沅澧安稳人生中的一个过渡。
第二十八章
关于感情的话题,他俩之间是交流不了的,小的时候,会闹得不欢而散,长大后好不到哪去,不过是方沅澧会顾及江沨的面子,选择逃避而已。
他俩去了趟超市,替江沨置办东西,这算是金主彻底在方沅澧家住下了。
前几天江沨都还规规矩矩,方沅澧家里是两室一厅,他被方沅澧安排在卧室后也毫无怨言,今晚大概受了什么刺激,两人洗完澡,方沅澧已经回房间了,江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是说不出的惆怅。
江沨转身回房拿了枕头,鼓足勇气去敲方沅澧的门。
分房睡觉的事情方沅澧已经习以为常,当江沨站在他房门口的时候,他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干嘛?”
大晚上的还能干嘛,除了睡觉,还能叫方沅澧起来跑步吗?江沨虽然觉得自己唐突又轻浮,可他俩之间有没有进展,都取决于他自己,因为方沅澧永远不会主动。
“我能和你一起睡吗?”江沨的语气,就像是小孩害怕黑,晚上非得有人陪才行。
这样的场面方沅澧早该预料到,江沨是来包养他,又不是在他家寄宿的房客,分房睡觉,说出去可能会成为包养界的笑柄。
方沅澧揪着床单,看着门口并不具有攻击性的江沨,方沅澧自己是想不明白的,他并没有多少把柄在江沨手里,顶多丢一个工作,他想要反抗和拒绝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每当江沨稍稍坚持一下,妥协就像是在他脑子里扎了根。
嘴上说着随江沨的便,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七上八下的。
现在的方沅澧也一样,听到江沨的话,他迟疑了片刻,然后朝床里挪了挪,肢体上的退步,比言语来得更加直观,江沨几乎没有犹豫,关了直奔方沅澧跟前。
原本就不大的床,两人是前胸贴着后背地躺在一起,空调开着稍微有点凉,江沨的体温偏高,温度一时间出奇的合适。
他俩以前就这样睡过觉,别说是睡觉了,就连方沅澧光着屁股的样子,江沨都见过。
安静的卧室里,没人能睡得着,江沨动了动胳膊,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落在了方沅澧的心上,“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夜色给江沨的声音渡上了一丝温情,他很想和方沅澧好好说一次话,现在的方沅澧不像小时候那么可恨刁蛮,软绵绵的,任人摆布,总会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可就是这样的方沅澧,江沨在面对他时,比小时候还更加小心翼翼。
在江沨印象里,即使是方沅澧的爷爷奶奶去世,以方沅澧家里的条件,不会将他丢在这栋老楼里。
方沅澧睁着眼睛看着窗帘,不知道江沨为什么会这么问,包养不是“肉/体”关系吗?怎么会突然走心?他转念一想,或许人家江总可能只是想满足好奇心,又或者多一种方式嘲笑自己。
前几年提起家里的事情,方沅澧还会惆怅,现在已经没多大感觉,他淡淡道:“我爸受贿被双规了。”所以方沅澧的政审有很大问题,基本上告别了事业单位和公务员的考试。
“那你妈妈呢?”这些事,江沨有些去查,肯定能知道,只是方沅澧人在他面前,他想听方沅澧自己说。
“我妈…”方沅澧老子那会出轨,他妈妈早就和他爸离了婚,“离了婚就调离去了别的省,后来又出国了,现在有自己的家庭。”
方沅澧妈妈属于完美主义者,对方沅澧的学业和生活习惯,管教的尤为严厉,完全不在意方沅澧的想法,这一点小时候的方沅澧和他妈妈很像,谁都得听他的,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他妈妈在国外再婚,又有了小孩,孩子比他小那么多,方沅澧已经成年了,不想在因为自己,让他妈妈和现在的老公出现矛盾。
家庭分离,爷爷奶奶去世,方沅澧一夜之间,成长了一个糟糕的大人,他还没学会应付社会,一开始受不了吴霞的冷嘲热讽,几次想辞职,又没那个勇气。
离了家庭自己什么都不是,方沅澧有时候会想,自己小时候心高气傲个什么劲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句话果然没错。
风水轮流转,他现在不骄,也不傲了,任江沨随便拿捏。
江沨不是一个会说花言巧语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不知道怎么把方沅澧哄得开开心心。
他低声道:“我妈爸前几些也去世了…我姐姐也结婚了,妹妹也快了…”
方沅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是嘛…”
江沨妈妈的样子在方沅澧心里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江沨妈妈是个很热情又朴实的农村妇女。虽然记忆早被风化,听到生老病死,还是让方沅澧忍不住唏嘘。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江沨借着月色,看着方沅澧的后脑勺,短发虚掩着方沅澧的耳朵,江沨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刚触碰到耳垂,方沅澧一哆嗦,回头警惕地看着江沨。
江沨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指尖还残留着方沅澧的温度,他磕巴道:“我…我刚刚…”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他刚刚到底想干嘛。
方沅澧抓着耳垂,他以前明明没那么敏感的,江沨现在只要一触碰他,那种颤栗感然他胆战心惊。
同居的这些日子,方沅澧觉得江沨并不想包养他,或许是因为江沨本性就没那么坏,什么报不报复。
可能会有那么一闪而过的恶劣,这几天中规中矩的相处,是不是因为江沨后悔了。
正当方沅澧猜不透江沨的想法时,江沨赫然问道:“方沅澧,你现在还喜欢你的学姐吗?”
方沅澧愣了愣,他人生中能称之为“学姐”的人不计其数,他实在想不起他有喜欢过什么学姐。
见方沅澧一脸茫然,江沨心道,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方沅澧竟然连曾经“喜欢”过的学姐都不记得,更别说自己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估计他在方沅澧心里,早就没了一席之地。
作者有话说:
写了忘记发了_(:з」∠)_
第二十九章
秉着不要自取其辱的心态,江沨缓缓叹了口气,“没什么。”看来学姐在方沅澧心里的地位不高,倒是他帮方沅澧心心念念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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