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质爱情
毕业生的作品仍旧在艺术馆做展出,其他特别优秀的作品也可进入艺术馆,其余低年级学生、兴趣班学生、社会人士的作品则在南区学生广场展出。
广场上不仅有画好的画,还有人当场作画,艺术气氛浓厚。在那种氛围里,即便是初学者,也常常忍不住献个丑。
“临哥临哥,你参加吗?”蒋越问。
他们的班是基础班,大家才学小半年,有些怯场,暂时无人报名。
祁临是第一个,“参加啊,怕什么。”
“现场有很多大佬。”蒋越说:“我听中级班的人说,大佬们嫌艺术馆不够热闹,都爱往广场上凑,咱们的画在他们面前,那就是智障儿童的涂鸦。”
“啧——”祁临拍拍蒋越的肩,“谁不是从基础开始学?要自信,自信的男人最帅,懂?”
这时,班上一女生看向他们。
祁临立即压低声音道:“妹子看我们呢,知道为什么吗?”
蒋越懵懂,“为什么?”
祁临:“因为我们的自信在她眼里特别帅!”
蒋越品味半天,“临哥牛逼,受益匪浅!”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蒋越觉得自己知道了祁临为什么会成为一中的级草——因为祁临特别自信。
再后来蒋越才领悟,其实只是因为祁临长得特别帅。
又一个周五到了。
放学后,陈进思勾住祁临的肩膀,“临哥,明天去踏春怎么样?”
正是四月末盛春时节,岳城处处飞花。进入五月就热起来了,此时是踏春的最后时机。
“明天不行。”祁临说:“我周六周日要学画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明天美院有艺术展,我报了名。”
“靠,你怎么还没厌倦啊?”陈进思说:“你这三分钟热情也持续得太久了。”
祁临笑,“所以你们输了,一百块都拿来,请你们吃凉面。”
“那你明天确定不和我们踏春了?”邹皎靠在桌沿上,“老祁,你这是要脱离组织啊。”
祁临也觉得近来不大合群,铁血兄弟情成了塑料兄弟情。
可让他翘掉艺术展,他也不愿意,遂道:“要不这样,你们来美院踏春,海潮湖荷花快开了,北区有座游子山,山上桃花还没谢。我在学生广场画画,你们到了给我打电话,中午我带你们吃门口那家凉面,下午一起去爬山。”
邹皎想了想,“美院是不是有很多小姐姐?”
陈进思立马道:“好好好,就去美院!”
祁临得意地想,自己真是个社交人才,友情和爱好两不亏欠。
祁文纠和崔伊工作忙,都出差了,周六早上,祁临天刚亮就起来了,给自己烙了张牛奶饼,带上水壶、画具,往美院赶去。
不到九点,学生广场上已有不少人,蒋越也到了。
他们基础班第一次参加艺术展,个个怯场,不敢单打独斗,非要搞小团体。
祁临倒是无所谓,搞就搞吧,他将画板支在小团体的边缘,一切就绪,开始作画。
邹皎他们几个周末睡懒觉,赶到美院时都快十一点半了。
祁临画了两个多小时,衣服和手上全是颜料,接到电话后,跟蒋越说了声,就往小南门走。
可刚从学生广场挤出来,祁临就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那个被他弄脏衬衣的男生!
祁临想也没想,立即追上去。但前面人太多,他挤了半天,距离却越来越远,只见男生背着画板,往北区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遇上,那必须得追。
祁临本着对人衬衣负责的原则,一边挤一边给邹皎打电话,让这帮人敞开肚子吃凉面,一会儿他报账。
邹皎:“……”
“咋了?”陈进思问,“临哥啥时候来?”
邹皎:“让我们先吃,他报账。”
陈进思沉默半天,突然道:“草!临哥肯定是看见美女,被人家勾跑了!”
此时,祁临已经追到北区的游子山下。男生的影子一晃,消失在桃林之中。
第63章 叫叶坏龙
游子山上人不少,有约会的男女,有结伴来赏花拍照的女生,而来画画的人几乎没有,因为每年四五月间,学生广场才是一展画技的大本营。
祁临发挥腿长的优势,在山里左奔右突,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山腰赶上了男生。
此时,男生已经架好装备,开始作画。
祁临平路不走,从一块石头上单手一撑,帅气地跃过去,“兄弟,终于追上你了。”
男生微侧着脸,阳光从他额头和鼻梁滑过,投下半边阴影。
祁临是美术生,虽然学画画半年不到,但已经养成随时随地观察人的习惯。
从这个角度看,男生的面部线条过于凌厉,合着那冷峻的视线,几乎可以将人冻个结实。
但祁临没在怕的。
“你那天跑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态度端正地跟你道歉。”祁临今儿出门穿的是宽松的白色T恤和工装裤。他们现在流行这个,一穿就觉得自己像艺术大拿。
不过经过一上午的艺术洗礼,祁临的白T已经五颜六色,双手也不能幸免。
但艺术大拿不care这些。
祁临双手揣在裤兜里,一边靠近男生,一边说自己的,“弄脏你衣服是一个意外,我当时可能凶了点儿,但我真没有吓唬你,揍你的意思。”
男生蹙眉,眼神比刚才更冷。
祁临见他单薄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揍我?”
祁临怔了下,“其实我是诚心打算赔你白衬衣的钱,没想到气势有点吓人,把你吓跑了。”
男生眉心皱痕愈深,“吓跑了?”
祁临暗自啧了声。
有一说一,这哥们儿声音绝了,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把低沉性感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时候,简直是往耳膜里扎猛子。
可!也不能像蛤蟆一样,戳一下蹦两三个字啊!
祁临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诚意了。
谁会为了给一个陌生人道歉,将自己兄弟丢在校门口的凉面摊,横跨大半个校园,外加爬半座山呢?
“上次吓跑了就算了。”祁临走到男生身边,发现地上有一个折叠板凳,便直接拿过来打开,坐了上去。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上午画画时虽然带了小马扎,但没有坐,一站好几个小时,这会儿看到人家的小马扎,心里就痒,非得坐一坐。
男生:“你……”
“我今天郑重跟你道个歉。”祁临一低脑袋,露出发旋儿,以及半截白皙的脖子。
道歉讲究个仪式,这仪式有一秒钟就差不多了。
一秒钟后,祁临抬起头,冲男生笑,“我朋友说你那衬衣三千?真的吗?”
男生目光微顿,不发一语,将注意力转移到画上。
祁临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么冷的人,一时有点不爽。
他斜着眼看了看男生的画纸,上面只有一些零碎的底线,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你真不要我赔吗?”祁临坐得矮,脸扬得痞里痞气。
正午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脸上白得透光。
男生说:“赔了你就不再跟着我?”
人在中二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
被人怼了,祁临非但不生气,反倒对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正是应了那句话——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草!”祁临笑骂道:“你就这么嫌弃我啊?”
男生终于又看他一眼。
祁临的眼中含着笑,“行吧,多少钱,我赔你。不过三千我暂时没有,得分期。”
“一百块。”男生这次很干脆。
祁临对名牌再没有研究,也知道那衬衣不止一百块,“你骗我吧?”
“没有。”男生说:“三百,穿旧了,只值一百块。”
祁临摸了下后脑勺,不怎么信,“真的?”
男生不再看他,“嗯。”
“好。”祁临跳起来,往裤兜里一摸。
啧,居然只有五十几块零钱。
他想起来了,钱包在书包里,书包在学生广场的画摊儿上。
“我……”说好赔钱,钱却不够,对十六岁的中二男生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祁临咳了声,脸有些烫。
在解释尴尬之前,东拉西扯是人类的本能。
祁临抱臂,“唉兄弟,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你也是美术兴趣班的吧?我怎么没在楼里见过你?”
男生没搭理。
但这没关系,东拉西扯的目的不是为了被搭理,只是用不断说话缓解内心的尴尬。
祁临继续道:“你中级班的吧?你怎么不在学生广场画画,跑这儿来?”
男生居然回答了,“人多,吵。”
没回应祁临都能自个儿聊下去,更别说有回应,“这里确实不错,视野好,空气清新,还有桃花。你准备画桃花吗?”
画纸上压根看不出桃花的影子,祁临改口道:“哦,不画桃花。”
几秒后,祁临不怎么尴尬了,“你大中午来画画,是不是没有吃饭啊?我烙了牛奶饼,在我书包里,要不我给你拿来?”
男生又开金口,“行。”
祁临这下得意了。
他又靠他强大的、经过无数次考验的临场应变能力化解了一次危机。
于是哼着歌下山,拿钱,拿牛奶饼。钱和牛奶饼都给男生,事情就算结了。
然而,当他哼着歌上山时,山腰上哪里还有男生的踪影。
“草!”祁临傻眼,“又跑了?”
“这男的是土拨鼠吗?”小南门外的凉面摊上,祁临愤愤地向兄弟们控诉男生,“我就是下山去拿个钱,他就没影儿了!我还好心想请他吃牛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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