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质爱情
“草!”他说:“我的鸡都掉了!”
叶拙寒:“……”
最后一个晚上,祁临嘴上说彻夜难眠,其实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倒是叶拙寒辗转反侧,半夜轻手轻脚下到院子里,看着夏季的星空,画下一幅抽象的草图。
大概没有人能看出,那是一片星星组成的头纱。
“汪!”老是在院子里巡逻的土狗走过来,蹭了蹭叶拙寒的腿。
叶拙寒收起本子,揉了揉它的头。
回岳城的路上,祁临长吁短叹。
QQ群里,兄弟们有的补课,有的被关在家里做作业。而他,即将加入他们,成为苦逼准高二联盟的一员。
“这十天,我一张画没有画,一道题没有写。我觉得我已经废了,现在如果马上给我一张数学卷,我说不定只能考80分。”
“蒋越居然去首都参加绘画夏令营去了,我的小兄弟要在画技上吊打我了。”
“我的作业还没做,下周美术班开始上课,感觉没时间写作业了。怕,就是很怕。这学期期末年级排名三十三,高二开学就被打回三百名怎么办?级帅的脸要肿了。”
叶拙寒面无表情地听着,眼中却有笑意。
他向来喜静,如果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他会马上走开,不能走开也会戴上耳机。
但祁临的絮絮叨叨却不让他厌烦。
在祁临又一次叹息后,叶拙寒说:“那回去后就抓紧时间做题。”
祁临摇头,“单是做题也不行,我做题,别人不做题吗?我后悔了,期末不该考那么好。”
这话祁临也就是随便说说,并非真的抱怨,更不是暗示什么。
但叶拙寒却说:“我给你补。”
祁临愣住,“啊?”
“你不是说单做题不行吗?”叶拙寒看着祁临眼中的诧异,不知道自己这提议是不是不妥。
他没有揣摩过别人的心理,更没有与人打交道的经验。听见祁临担心成绩,所以给出了他认为可行的建议,但祁临好像很惊讶。
不该这么说吗?
“我……”祁临想说我刚才只是说着玩,但话到嘴边却直接咽了下去。
因为他那天生的优越情商告诉他,叶拙寒是认真向他建议,他若是硬要说刚才只是开玩笑,会让叶拙寒不开心。
“哥!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祁临笑道:“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提,你就自己送上门来。”
叶拙寒:“……”
自己,自己送上门?
“那我的数学就交给你了。”祁临一副终于放心的样子,“我祁临何德何能,能遇上你这样的好兄弟,好神仙,好龙龙,好……”
“你还是闭嘴吧。”叶拙寒笑着打断,还抬起手,按了按祁临的后颈,“听不下去了。”
傍晚,两人在长途汽车站分别,约好下周美院见。
崔伊和祁文纠难得都在家,祁临走时一个大箱子一个包,回来还多了一个包,装的全是山货和海鲜。
“买这么多回来?”崔伊笑着责怪道:“难拿不难拿呀。”
“再难也得拿。”祁临哄人工夫超群,“不能我在海边尝够了鲜,却忘了您二位。”
祁文纠赶紧将冻着的鸡放进冰箱,一边夸儿子懂事,一边切冰镇西瓜。
一顿晚饭吃得其乐融融,崔伊问:“你和小龙哥没闹矛盾吧?”
“妈,您怎么不相信您儿子的社交能力呢?”祁临啃着猪脚,“我最会忍让了。”
崔伊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知道你人缘好,但出门旅行啊,和一般的社交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祁临心想,我和叶拙寒非但没闹矛盾,友情还升华了,整个美院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就我一个。
但我不告诉你们。
祁文纠说:“旅行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考验,我当年和你妈,感情那么好,婚前旅行还闹过矛盾,差点没结成婚。”
祁临惊讶,“还有这种事?”
“夫妻尚且如此,更别说是朋友。”崔伊道:“心理医学上早就有种观点,旅行……”
祁文纠和崔伊都在医学行业工作,经常说起与医学有关的事,祁临每每听得津津有味,这回却走了神,崔伊后面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想着刚结束的旅行。
夫妻都会在旅途中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吵架,但他和叶拙寒别说吵架,就是摩擦都没有。
至少他没有感到不痛快。
唯一那点儿得知叶拙寒身份时的不爽,也在说开之后消散。
所以自己和叶拙寒的友情,比夫妻之间的真爱还牢固?
夜里写着费解的数学题,祁临出了会儿神,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叶羚峥到宸江别墅区接叶拙寒去见心理医生,明显察觉到自家臭弟弟的状态和以前不同。
“你那位同学……”
“不要去打搅他。”
叶羚峥刚起了个头,就被叶拙寒打断。
母亲早逝,让他极其疼爱这唯一的弟弟,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既然叶拙寒不想说,那他就不过问,叶拙寒能交到朋友就是最好的,而且那通电话让他确定,同学是个好孩子。
叶羚峥欣慰地想,虽然很想见见这位可爱的小同学,但臭弟弟不愿意,那就算啦,来日方长。
美院开课之前的一天,叶拙寒正在修改那幅抽象的头纱,忽然听见手机响。
祁临的信息来了:“小龙哥,你想吃竹荪山药鸡吗?我来炖给你吃。”
叶拙寒无声地笑了笑,正在想怎么回答,又看到新的信息。
祁临:“唉我说实话吧,其实我是有几道题解不出来,想跟你请教一下。”
叶拙寒打字,“好。”
祁临秒回:“那你现在有空吗?”
叶拙寒:“有空,你今天来?”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祁临:“没想到吧,我已经带着鸡和作业到了!”
第76章 书架楼梯
“所以!”祁临蹲在灶台边的地上,投去一道幸灾乐祸的目光,“你其实不会用高压锅?”
叶拙寒:“……”
从星絮滩带回来的鸡已经解冻、切块、过水,竹荪也已经泡好,一切就绪,却卡在了如何正确使用高压锅上。
高压锅现在基本上退出城市了,在星絮滩见到时,祁临还挺稀罕。两个少年虽然平时都会自己开个火,但从来没碰过高压锅。
祁临甚至觉得这玩意儿放在灶上会爆炸,所以在叶拙寒点火的一刻,躲在一旁捂住了耳朵。
叶拙寒也不比他好多少,盯着高压锅看了会儿,“从容”地关掉火。
“你在幸灾乐祸什么?”叶拙寒无语地看着祁临,“我不会用高压锅让你这么高兴吗?”
祁临还在乐,“上次我问你会不会,你说会。原来是逞强啊!”
叶拙寒:“我从来没有说我会。”
祁临想了想,“就像你从来没说过你叫叶昊龙?”
叶拙寒:“……”
“没事,反正现在你出洋相了。”祁临笑嘻嘻地说:“龙啊,这个世界上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呢!”
叶拙寒把高压锅里的鸡和竹荪全倒出来,“瞧把你乐得。”
祁临:“嘿嘿嘿嘿嘿!”
叶拙寒凉凉地说:“反正吃不成的是你。”
祁临的笑容凝固了,半天才说:“我幸灾乐祸我自己?”
“现在才知道啊?”叶拙寒语气带着一丝纵容,说话间已经翻找出一个罐子。
祁临赶忙凑近,“我们放弃高压锅了?”
“改良一下,用罐子煲。”叶拙寒说:“虽然耗时长一些,但说不定味道会更好。”
祁临很想说,星絮滩的竹荪山药鸡特别就特别在是用高压锅压出来的,如果将高压锅换成罐子,就没有那种在海边大口吃鸡大脸吹风的感觉了。
但现在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让他和叶拙寒都害怕高压锅呢?
罐子煲汤太耗时间,祁临拿出作业,毕恭毕敬地将草稿纸和笔双手奉上,很有戏精风采地说:“哥哥,您请解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为您鞍前马后,誓死不辞!”
叶拙寒用笔屁股轻轻戳了下他的额头,轻笑,“你至于这样?”
“学习是一件很神圣的事,请教哥哥您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祁临一脸正气地说:“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仪式感!”
叶拙寒无欲无求地过了十七年,从不知道仪式感是怎么回事。闻言,他顿了下,目光像微风吹过的湖水,渐渐安静沉敛,“仪式感?”
“好了,您可以解题了。”祁临打了个“请”的手势,“仪式已经结束,现在是您的解题时间。”
叶拙寒:“……”
怎么什么道理都是你的?
岳城一中有提前授课的传统,高一下就学到了高二上的内容。祁临这回带来的难题需要用到高二的知识,有的还涉及竞赛。叶拙寒解出一道讲一道,解的时间比讲的时间短得多。
祁临虽然聪明,但从听会到自己会解还是有一个消化的过程,所以往往是他刚掌握一道题,想去看看鸡炖得怎么样了,就听叶拙寒在一旁说:“解好了,来听。”
祁临:“……”
我的懒腰都没伸完!
叶拙寒转了转笔,“嗯?”
“哥,跟您商量个事儿!”祁临诚恳地跨坐在凳子上,双手合十,“下一题您解慢点呗。您太快了,我这不是跟不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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