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
“雏鸟情节?”钟一说,“就像鸭子一样,会把出世睁眼见到的生物认作是自己的妈妈,不管见到的是鸭子还是人,或者阿猫阿狗。”
安庚皱起眉,“人也会这样吗?”
“会吧,你不是说他失忆了吗?那不就跟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没有任何记忆,什么都不懂,把见到的第一个人当做是自己的妈妈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钟一理所当然地说。
“是吗?”安庚皱眉,陷入深思。
钟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到底是谁失忆了啊?管谁叫妈妈了?”
“与你无关。”安庚毫不留情地说。
“....草。”钟一不忿地说,“白给你分析半天了。”
第5章
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安庚接到了他老爸的来电。
“最近咋样啊?”安天语气轻快。
反而安庚语气低沉,“不怎么样。”
“怎么了?”
“我妈没告诉你吗?”
“啊,告诉我了。”安天说,“你就为这个不高兴啊?”
安庚没说话。
“我明天的机票回去,等我回去跟你妈谈一谈。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改变她的想法啊,你知道的,这个家你妈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安庚当然知道,不过——“你明天回来?”
“嗯,这边的事提前结束了,买了明天下午的票,给你和你妈都带了礼物。”安天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去买一个礼物?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
“给他买什么礼物!”安庚不耐烦地说。
“好好好,不买,只给我的宝贝儿子买。”安天笑着说。
安庚心情好了些,“你明天几点到?我去接你。”
“得了吧,你不还要上课吗,要是让你逃课来接我,你妈不得杀了我。我跟你妈说好了,她说她会来接我。”安天说。
“她接你?”安庚不可思议地说,“比起我逃课去接你,让她请假去接你更不可能吧。老爸你是不是大白天喝酒了?”
“你老妈说她这几天请假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请假?
安庚想了一下,今天早上确实没在学校见到王琴,但他一点都没往王琴可能请假了的方向去想。
毕竟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王琴请过假。
在他出生之后王琴就转到这所学校任职了,从一个小教师变成现在的高级教师,当中不管是安天有什么事,或者安庚生病了,又或者王琴自己身体不舒服,她都没有请过一天假,每一天都勤勤恳恳地到学校报道。
放佛学校是她自己开的一样,敬业到校长都佩服她。
就是这样的王琴今天竟然请假了?
难不成是为了家里那个失忆了的智障家伙?
安庚深深吐了口气,发现自己想把那小子杀了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好了不说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明天见儿子。”安天说完挂断了电话。
安庚把手机放下,看着坐在多面吃着饭的钟一,冷不丁开口:“杀人犯法吗?”
钟一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你说呢??”
“判多少年?”安庚十分冷静地问他。
“.....”钟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门,“你是不是发烧了?”
安庚打开他的手,说:“我今天睡你家。”
“睡我家倒是没问题,不过你确定你没生病?”钟一十分担心地看着他。
安庚面无表情看着他,“吃你的饭吧,多吃点饭好能长高点,你没发现你跟陈烟火差不多一样高吗?”
“.......”
吃过午饭回到教室,陈烟火正站在讲台上,在黑板上写着什么。
钟一快步走过去,十分殷勤地说:“写什么呢?用不用我帮你?”
陈烟火偏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边去。”
“好嘞。”钟一圆润地又滚开了。
在要上课铃响前十五分钟,陈烟火拍了拍讲桌,对着下面说:“大家安静一下。”
台下的人都齐刷刷抬头看着她。
“黑板上是每周的值日计划,大家都记一下,从今天开始执行。”
陈烟火现在是高一二班的代行班长,等进行完入学测试后会正式选举班干部,没什么意外的话,班长的位置归她莫属。
在初中时,她蝉联了三年的年级第一名,一直强压钟一一头,让他只能屈居第二名。
升高中时,陈烟火也是以年级第一的成绩升上来的。
看大家都记完后,陈烟火转身把黑板上的字擦掉,钟一一个健步冲上去帮她一起擦。
陈烟火就当没看见他一样,擦完黑板后就下讲台坐回第一排的位置上了。
钟一美滋滋擦完黑板又美滋滋回到座位,托腮看着前面陈烟火的背影,觉得她真是完美,连后脑勺都那么好看。
坐在最后一排的安庚目睹着这一切,实在是理解不了钟一的大脑是怎么运转的。
为什么钟一这种傻子都能考年级第二,但他却只能考年级倒数?
这也太他妈不公平了。
安庚晚上在钟一家睡的,只要跟王琴发生了无法调和的争执他就会过来睡,而凑巧的是只要他和王琴发生了争执,那基本就是无法调和的。
所以钟一家的床他没少睡。
钟一的父母还没有回国,三层的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一桌子的外卖。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安庚一手抓着披萨。
“半个来月吧,怎么?你明天还要住我这吗?”钟一问他。
安庚摇摇头,“我爸明天回来,我明天回家。”
“哦。”钟一点点头。
安庚两口将手上的披萨咽下肚,然后喝了口可乐,抬眼看着钟一。
钟一感受到他的视线,看向他,“怎么?”
“我问你啊。”安庚难得有些迟疑地开口。
“你问。”钟一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你对陈烟火是认真的吗?”安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当然啊。”钟一理所当然地点头,“我都追她三年了,当然认真了。”
“可她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安庚说。
“女孩子嘛,总是会矜持一点的。”钟一朝他抛了个媚眼,“就我长得这么帅,人又这么优秀,陈烟火拜倒在我牛仔裤下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哦。”安庚面无表情看着他。
钟一侃侃而谈:“而且你不觉得她最近对我的态度稍有改变吗?虽然看起来还像之前一样冷酷,但冷酷中又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安庚冷笑一声:“什么东西,嫌弃吗?”
“你给我滚。”钟一瞪他一眼,“是倾慕!倾慕懂不懂!”
“呵呵。”安庚站起身,“我去睡了。”
“哎!别走啊,这才几点你就睡觉。”钟一叫他,“我还没吃完呢。”
安庚没搭理他,直接上了二楼,去了自己每次来都睡的客房。
洗漱后他躺到床上,拿出手机,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未读短信。
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给王琴发了短信说晚上不回家住,王琴只回了他三个字。
-知道了。
安庚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垫在脑袋下,放空地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他和王琴的关系不是从小就这么僵的,大概是从安天出差越来越多,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之后才开始变得这么别扭的。
虽然从安庚小时候王琴就一直这么专制强硬,但家里好歹有个和事老安天,所以安庚虽然没少跟王琴吵架,但也没太严重的问题。
但自从安天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后,王琴也越发专注于工作,对安庚的关心减少不说,跟安庚的对话十次有九次都是训斥。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就再也难以回到曾经的母子关系了。
但真正让安庚与王琴疏离的导火线是两年前的夏天。
“那个叫徐什么的是不是你们班的?”王琴一回家就对安庚说。
“徐田?怎么了?”安庚看她。
“以后少跟他接触。”王琴说。
“为什么?他又没做错什么。”安庚不满地说。
“没做错什么?喜欢同性就是错的!”王琴斩钉截铁地说。
“同性恋怎么就是错的了!”安庚朝她吼道。
王琴愣了一下,随即板起脸,“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我说错了?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同性!”
“我懒得跟你说!”安庚直接甩门出了家门,当天睡在了钟一家。
一周后,他到了学校走进教室时发现气氛有些诡异,钟一偷偷跟他说徐田被退学了。
“退学?”安庚一脸不敢置信,“凭什么?就因为他被发现是同性恋?”
“听说学校专门为徐田的事开了个会,会上决定将他退学。”钟一有些犹豫,但还是接着说下去了,“听说牵头的人是大王...”
“我妈?”安庚一下呆住,不敢相信王琴竟然会这么做。
王琴带了这么多年的高三班,每一年都会带出市状元,成绩好到几乎每一所学校都来挖过她的墙角。
这也导致她在学校里地位十分高,说的话很有影响力,如果是她强烈要求要将徐田退学,学校领导不可能不同意。
当天回家后,安庚和王琴大吵了一架,刚好安天出差不在家,没有人劝架,两人越吵越凶,大有一副要把家给拆了模样。
“当然要退学了!同性恋是变态你知不知道?万一传染给其他同学怎么办!到时候你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