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
“别来搞笑了,你这个抢占了别人意识和身体的小人,还敢说你就是储荣,简直恬不知耻,脸皮比我奶奶纳的鞋垫都厚。”说着,祝玉寒还故作不屑地啐了口唾沫。
储荣一挑眉,双手揣进白大褂的口袋中,耸耸肩:“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建立宋朝,而我同样,铲除了那个懦弱又无能的人,创造了一个新的储荣,何来抢占之说,我也只不过是顺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罢了。”
“狗屁生存法则,想当储荣,你也配?你给他提鞋都不配。”说着,祝玉寒将黏在日记最后一页的硬币撕下来,“告诉我,蔡志杰的死,以及隆福花园四名女性的死是否和你有关。”
“和你有关系么?”储荣冷笑。
祝玉寒攥紧拳头,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那么,傅怀禹母亲的死,是你做的吧。”
储荣倒是一脸坦然:“你说是那就是吧。”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你不光毁了自己,还毁了荣荣,他一直很努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因为你,猪狗不如的东西,把他一生都毁了!”
储荣轻蔑一笑:“是啊,国家多年的培优计划就是培养了这么一个废物,我毁了他?这种废物一天不死我一天就不会出头,论能力,我比他不知强了多少倍,更何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么做,有错么?”
“你他妈少说废话。”祝玉寒掏出枪,指着储荣的眉心,“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蔡志杰和隆福花园的四名女性,是不是你杀的,还有,那种抗感染药物,是不是你带队研制的,这次闹得死伤无数的大规模感染……是不是你做的。”
窗台上放了一盆和人差不多高的栀子花,在储荣的精心照料下开得绚烂,在静谧的黑夜中散发出浓郁的幽香。
储荣望着那盆栀子花,忽然笑了:
“或许是巧合使然,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天意。”
这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使得祝玉寒拿枪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提醒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他现在面对的可不是荣荣,而是一个因为邪念而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我和那个人都很喜欢一首歌,晴天,你有听过么?”储荣忽然转移了话题,打了祝玉寒一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又开始转移话题,你有毛病么?”
储荣也不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但是我喜欢晴天的原因和他喜欢的原因不一样,他曾经说过,因为晴天可以更清楚的看到你,这句话我听了只想吐。”
说着,储荣渐渐逼近:“而我,因为没见过晴天,所以才会渴望,你知道有个律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吗,他说只有在黑暗中才不会看到影子,但只要有了影子,我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也是一个完整的人格,所以,我想看见自己的影子。”
“别怪我说话直,我觉得就你这种人只配活在阴暗中。”祝玉寒不屑地冷笑一声。
“有句话,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也不知道结局到底是什么。”
储荣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他死死盯着祝玉寒:“好了,无聊的谈话到此结束。”
紧接着,祝玉寒就见这个储荣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针管,冲着自己猛扑而来。
即使自己的手早就扣在扳机上,但只要看到储荣的脸就没有了按下去的勇气。
储荣一个使劲儿便将祝玉寒按倒在地,顺手夺过他的枪,双方纠缠中,警枪不慎走火,子弹穿过吊灯,打穿了牵引线,整只吊灯瞬时落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碎,玻璃碎片霎时乱飞,崩在两人身上。
祝玉寒忙伸手去挡那些横飞而来的碎片,而这一个放松警惕的动作恰好被储荣钻了空子。
一针麻.药扎在他的颈动脉上,疼痛袭来,祝玉寒下意识将储荣推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捡起警枪,将储荣一只手反剪在背后,抬腿狠狠压在他的腰部,手中警枪直指储荣的后脑勺。
“你给我注射的什么。”祝玉寒咬紧牙关,恶声恶气道。
储荣笑笑:“别担心,麻.醉剂而已。”
“妈的。”祝玉寒低咒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或许是麻.药剂量过大,才几分钟,祝玉寒已经开始产生微弱的眩晕感,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而这个时候,他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枪都拿不稳,手抖似筛糠,眼前开始发黑,所以储荣几乎是轻而易举便将他掀翻在地。
他从祝玉寒手中抽出警枪,拿在手中掂了掂,轻笑一声,凑到祝玉寒耳边低声问道:
“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会用枪么,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祝玉寒闭上眼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
“记得。”
那时候还在处理罗紫衣的案子,当时储荣找自己吃饭,忘记是由什么事引出了这个话题,自己戏谑问他会用枪么,储荣当时的回答是:
“会,或许不比你用得差。”
原来从那时起,储荣就已经不再是储荣,并且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储荣的主人格一直对自己怀有特殊的感情,而正是这种感情长期占据了这具身体,使得储荣的次人格无法对自己动手,自己无意间探到了储荣的秘密,等哪天自己想明白了就是储荣的死期,所以,储荣的次人格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因为他是一个怪物,是没有感情可言的。
祝玉寒觉得脑袋越来越晕,身体一阵下坠,直坠入地底。
怪异的猴子叫赫然响起,不光祝玉寒,就连储荣都跟着吓了一跳。
储荣冷静下来,按住祝玉寒,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显示屏上的“霍桑”两个字。
他看着祝玉寒,接着撕开自己身上白大褂的衣摆,撕成一条,绑住祝玉寒的嘴,就在猴子叫声愈来愈响,甚至弥漫上一丝怨念之际,他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一接通,那边便是霍桑焦急的询问声:“我听傅怀禹说你去感染区找储法医了?”
储荣望着手机屏幕,低低“嗯”了声。
霍桑那边沉默了半晌,接着轻声道:“那你注意安全,尽量不要触碰到感染者。”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打得实在奇怪,刚接起来时霍桑那焦灼的语气仿佛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自己讲,但最后只说了句要自己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这不像他,也不像是正常的交流过程。
但祝玉寒这会儿已经开始意识模糊,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什么也想不出来。
储荣站在他旁边,冷眼俯视着他,接着从地上捡起了那枚还黏着胶带的一元硬币,冷傲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屋子里:
“你知道硬币代表了什么吗?”
祝玉寒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勉强挣扎两下,气若游丝地说道:“硬币代表了什么于我来说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怎么将你逮捕归案。”
“对,你说得没错,用硬币决定一件事确实毫无意义,因为当你在投掷硬币的那一瞬间,答案就已经了然于心了,所以硬币是字是花,根本不重要。”
那枚硬币落在祝玉寒脸前,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了眼那枚硬币,接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硬币朝上的那一面,是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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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终章(11)
浓雾遮天蔽月, 大地一片虚无, 宽广的街道空无一人, 从这个区域被隔离那天起, 大面积断电停水, 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就像是一座孤零零的死城。
胡厅长站在办公室的窗前, 抬头夜观星象, 反正也观不出一二, 索性摩挲着手指, 接着长叹一口气。
下午,刑侦总局刑侦科的傅科长来过一趟,给了自己一份文件, 自己草草翻了翻,果然同自己先前的猜测一样。
临走前,傅家森还问了自己一句:
“是不是当初我本不该站出来说那句话。”
关于此事,胡厅长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从人民诉求的角度来说,何错之有, 可也真是因为这一句话, 之后产生的长长的因果链最终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
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那些被隔离人民绝望的哭喊声,他们苦苦哀求自己,希望能再见一眼亲人,可身为父母官的他, 连这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他们。
还有那个自己曾经最看好的,寄予莫大期望的人,他从未想过,只因当初迫于群众压力与内心谴责的无奈之举而无意间伤害了他,却造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太讽刺了不是么。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老胡堪堪回神,喊了声“进”。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位穿着防暴服的高大青年,他抬手敬了个礼,礼貌地喊了声“胡厅长”。
青年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傲气与凌然之气,使得老胡内心震颤了下。
傅怀禹,一个从警仅仅十年便一路飞升百年难遇的人才,即使自己位高权重,可在看到这个男人时还是会觉得有种压迫感,或许是他天生良好的生活环境以及家庭教育造就了他这种气质,不卑不亢,单是看着他,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来了?”老胡伸手比了个“请”的动作。
傅怀禹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轻声道:“这是有关于LNX5813抗感染性药物的实验报告,的确,和您猜想的差不多,这种药本来就是抑制新型疱状外性肿瘤的药物,本来打算作为处方药发行,但是由于中间药物实验产生偏差,结果适得其反,内加入了外来昆虫带有病毒的腺体素,所以,这种药物变成了会强烈刺激外来昆虫变异繁殖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