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格今天也在监视我们
席慕无所谓他说不说,他自己会查出来的。“你……”
“啊啊啊啊啊!”就在席慕说了第一个字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尖叫声。
“你吵死了!”席慕以为哪个病人又犯病了,结果他一转头,发现声音的发出者居然是一个护士。
穿着打扮得体美丽的年轻护士,此时此刻陷入了癫狂,她抓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摔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席慕担心地站起来,想要走过去扶她。
蓝斯遇看着他要离开自己的周围,在他路过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袖。
护士见状,喊得更加凄厉了。“快来人啊!”她撕心裂肺,像是病症发作的病人。“蓝斯遇!”她喊着那个名字,就像是喊着死神/的/名讳,恐惧不安围绕着自己的心底。“跑出来了!”
一瞬间,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病人,他们全部都远远离开了蓝斯遇和席慕。
偌大的空间,全部都空了出来。
包括那位护士,也早就跟着跑了。
有人在跑的时候也想带走席慕,但是因为蓝斯遇抓着他的衣袖,其余的人都不敢靠近。
“呃……”席慕的身体僵硬了,他甚至不太敢低头。
蓝斯遇抬起头仰望他。
席慕慢慢与他对视。
他这是第一次看认真他,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少年有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空洞无神,似曾相识。
蓝斯遇抓紧他的衣袖,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一点都不可怕。
席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
周围人大抽一口气。
“怎么了?”席慕露出勉强的笑容。
蓝斯遇的脑袋在他的手臂上蹭了蹭。
“嘘!嘘!”有医生拼命给席慕暗号。“快跑!”
他们如临大敌,仿佛他旁边瘦小的少年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我是……小怪物。”蓝斯遇突然说话。
席慕重新将关注力放在他的身上。
蓝斯遇指着自己,他想要模仿席慕的笑,但是因为不太熟悉脸部肌肉的牵引,最后的成果就是笑容诡异,还有点哭相。“他那么叫我……”
席慕打量他几眼,然后试探着钳制住他的双手。“小怪物,你是不是从哪里偷溜出来的?”他放柔了自己的语气。
蓝斯遇并没有反抗。
“他们……伤害我。”蓝斯遇看着席慕,眼中的无助就快要溢出来了。“帮我。”
席慕的口袋里束缚带,他想要悄悄掏出来,将他的双手绑住。
“不要伤害我。”蓝斯遇敏锐无比,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席慕立马停下了动作,不敢刺激到他。
蓝斯遇攀着他的衣领,琥珀色的眼珠子深邃无比,他伸出手,就像是恶魔攀爬在人类身上一样。
“帮我。”蓝斯遇重复自己确定要使用的单词。
“我当然会帮你。”席慕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是医生。”
你糟了,你对着怪物应许了诺言。
蓝斯遇歪了歪脑袋,从别的角度看他。“我,没有病。”他看人的模样,就像是可怕的某种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猎物。
“嗯。”
“有病的人是蓝斯遇。”
“好。”
蓝斯遇的身后,有警卫人员在悄悄靠近。
蓝斯遇因为情绪激动,丝毫不觉。“可是蓝斯遇死了。”
众人一脸,“他果然又犯病了”的表情。
席慕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开。
“帮我,把我带回我的屋子里……”蓝斯遇不明白,从前他明明可以自由穿梭这副身躯内外,为何现在却做不到了,他被牢牢困在现世,没有办法休息。因此。他突然怀念那一间黑色的屋子,想要回去,当一个守门员。
他太怀念黑暗的感觉了,空无一人的空间,享受不尽的孤独空气。他愿在那样虚幻的世界里,长久地当一头驯鹿。
蓝斯遇长大了嘴巴,呼吸断断续续。
就在他完全放松警惕的一瞬间,警卫人员扑了过去。
蓝斯遇看着一双粗壮的手臂圈在自己的胸前,随后,他被狠狠压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席慕的双手从他的手腕上滑离,他视线所及之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警卫人员压制住他,迅速地拿起束缚带,将他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蓝斯遇没有抵抗。
席慕在旁,惊讶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他来这个医院实习两个多月了,他工作区域的病人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几乎都不怎么闹事,警卫人员的态度疏忽得叫人不满。
然而这一个少年的出现,让他对这里的观念有所改变。
警卫人员用力将蓝斯遇绑了起来。
他太过用力了,蓝斯遇发出小声的呜咽。
“小心一点,不要伤到他了。”席慕蹲到蓝斯遇的身边,想将绳子拉松一点。
“不要碰!”警卫人员紧张地吼他,随后拍开他的手。
席慕皱眉,手指甲刮过蓝斯遇的手心。
蓝斯遇依旧望着天花板,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是谁去报告了,危险区的专门医生立马就跑过来了。他风尘仆仆,一来到就拿了一个禁食口罩,套到了蓝斯遇的脸上。
一个人形的木乃伊就这样完成了。
蓝斯遇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眼睛是可以动的。他的眼珠子嘀咕嘀咕地转,不知道是想要捕捉什么样的风景。
席慕被拦在警卫之外。
“把他带回去。”医生吩咐。
他们来去匆匆,没有给席慕一个眼色。
蓝斯遇就这样被扛了回去。
席慕在最后,看到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的色彩正在一点点被剥落。
“这是……怎么回事?”席慕傻眼。
“你没有事真是命大!”此时,一个席慕负责的病人将他拉了过来。“你新来乍到,应该没有听说过他。”病人说,“他叫蓝斯遇,是这里最危险的病人。”
蓝斯遇这个名字,席慕没有印象。
但是这个医院最危险的病人,他有所耳闻。
蓝斯遇离开了以后,餐厅里重新恢复了热闹。
席慕对蓝斯遇产生了好奇心。
病人神秘兮兮地跟他科普。“听说,他是一个杀手。”
席慕:“嗯。”
病人觉得他这声“嗯”有点随便。
“下午的时候,我们再谈话一场。”席慕先跟他预告。
这一位将近三十来岁的男人要被席慕气死了。“我是从别的病人那里听来的八卦,我没有发病。”
“好好好。”他敷衍道。
魏知孰迅速被气得又活了过来。“行!”他不说了。
席慕朝他勾了勾手指。
魏知孰又重新靠了过去。“还有什么事?”
席慕一本正经,“把话说完再走。”
“你也很好奇吧!”魏知孰笑嘻嘻地说道。
接下来,席慕听到了让人难忘的一番话。
魏知孰从某个病友那里听到的,那一个少年是一个杀手,而且业务范围很广,从欧美跨越亚非,只要有钱,他什么人都会去杀。他的能力高超,从不失手。杀人的名录可以制作成一本书。最可怕的是,据说他跟英国一个宗教组织还有关联。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次,他在中国境内再次行凶的时候被捕了。由于他之前从很多的监狱都逃出去过,捉捕他的警察们担心无法关住他,就将他送到了707收容所。
707收容所据说是政府秘密修建的一座地下办公系统,铜墙铁壁,什么人都逃不出去。
他们把他关在那里,然后商议要怎么对付他。
少年被关在那里超过了半年。
那里都是跟他一样穷凶极恶的犯人,而且看守官不会理会他们之间的争斗。有犯人待在里面,被其他犯人折磨到不成人样的经历。
那里没有监控。
任何人都不会知道那里的事情。
当警方经过半年的商议,再去接蓝斯遇的时候,发现他被那里逼疯了。
魏知孰捂住嘴巴,让自己激动的声音变小,“就是变成了神经病。”
席慕让他说话放尊重点。“你也是神经病。”
“我这个是小事。”魏知孰心里还是很有测量的。“他则从一个很危险的杀手,变成了一个会发神经的杀手。据说,他在收容所中伤害的病人不计其数。”
席慕实在是无法将这样的经历套在那个拥有琥珀色眼睛的少年身上。“魏先生。”席慕笑着说,“下午我们还是进行谈话吧。”相比较起来,魏知孰发病的可能性还比较高。
“这件事情又不是我编造的。”魏知孰不满,“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席慕在考虑,跟魏知孰说这件事情的人,大概也需要跟他进行一次谈话。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聊天,门口,罗泽出现。
“师弟!”他喊席慕。
席慕跟魏知孰打了一个招呼,就去找罗泽了。
“我听说蓝斯遇跑来你这边了,你没有事吧?”罗泽有些担心。
席慕摊了一下手,“安全无恙。”
罗泽松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命大。”
席慕苦笑,“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你那天带我去看的那个少年吧,感觉完全不一样,我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啊。”罗泽想起是有那么一回事了,“是他又不是他。”他意味深长道。
“什么?”席慕显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罗泽笑了,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总之你没事就好了,要是你伤到哪里了,我该怎么跟教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