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林竹碰巧学过，估计李炜甚至打算现场教学。
　　就教一遍。
　　那边被看穿的李炜正专心致志地观察林竹手下的动作。
　　下针点选择完美，缝合动作流畅，丝毫没有出现新手会有的颤抖、不连贯的毛病。
　　李炜不住点头，看样子十分满意。
　　十分钟后，操作完毕，林竹悄悄舒了一口气。
　　李炜凑近，仔细观察了几眼，问林竹：“你这是第几次操作？”
　　林竹老实回答：“第二次。之前参加临床技能大赛的时候看范老师教过一次，自己操作过一次。”
　　李炜惊喜地瞪大了双眼，随即朗声一笑，说：
　　“很好，很不错！第二次能操作得这么干净漂亮，真不错！我之前看过段离操作，还以为他已经很好了，没想到你比他还好！
　　“哎！林竹，你干脆参加完这次ICDI大赛，就直接留在我实验室怎么样？”
　　林竹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最后一句被吓一跳：“我还有工作要忙……”
　　李炜：“没关系的嘛！工作累了过来搞搞科研权当休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林竹：“……”
　　他求助地看了段离两眼。
　　段离赶来救场：“老板，您可别把人吓坏了。我好不容易把他哄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李炜看看林竹，又看看段离，一脸遗憾：“那下次什么时候想搞科研了，记得找我……一定找我！我实验室随时可以进！”
　　林竹挠了挠头，笑道：“好。”


第37章 ICDI（一）
　　第二天, 林竹结束工作后已经是晚上将近七点了，随意吃过晚饭，直接让老刘开车带他去了F医大。
　　这个时间点，实验室只有段离和廖明在。
　　廖明见林竹进来，差点直接扑上去，被段离扯着衣领直接揪了回来：“实验室不要动手动脚。”
　　廖明克制着激动：“林竹，你能加入我们真的太好了！有你和段离，我们的平台如果数据分析错误就可以马上察觉了！”
　　林竹笑了笑，问他：“你来实验室干什么？”
　　廖明指了指办公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别多想，我不是来帮你的, 那些实验我没一个做得来。我只是来陪你，顺便把论文带到这里来看。”
　　林竹冲廖明翻了一个白眼。
　　便见一旁的段离从墙上挂钩取下一件白大褂, 递了过来, 说：“给。”
　　——赶来实验室的路上，林竹突然发现自己没带白大褂, 便跟段离发了消息，打算中途转回去取，段离却说自己在实验室备了两件, 让林竹先穿他的。
　　肯定是段离的提议方便一些, 是以当时林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 穿上段离的白大褂，低头扣扣子时，鼻尖满满萦绕着段离身上独有的气味，突然就……不自在了起来。
　　林竹轻轻咳了一声, 快速扣完扣子，抬起头，随手提了下前衣领，便发现，这件白大褂的袖子长出了一小截，已经盖过了半个手掌。
　　林竹：“……”
　　他也就矮了段离小半个头而已，至于吗？
　　段离见林竹呆呆的，询问地看了他一眼。
　　便见对方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展示了一下长出一截的衣袖，说：“段离，你侮辱我。”
　　段离弯下眉眼无声笑开，无可奈何地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走近了，帮林竹把袖口往上拉了拉，扣上袖扣，拍了拍，给了对方一个恰到好处的“台阶”：
　　“我穿着也觉得袖子长。”
　　林竹满意地挑了下眉，走到操作台前，观察起实验所需的仪器。
　　一旁将眼前场景尽收眼底的廖明呆滞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段离的眼神里看出了宠溺？
　　廖明狠狠甩了甩头。
　　不不不，不可能。
　　林竹表现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尴尬，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那边林竹已经带上医用口罩和医用橡胶手套，准备开始实验，段离则坐在林竹身旁，拿过他们今天的实验数据记录纸，低头仔细核对了起来。
　　两个样貌隽秀的学霸各自全神贯注地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同框照就可以代表“岁月静好”。
　　廖明深深觉得自己来实验室就是个错误。
　　埋头做实验的林竹反正不知道廖明心里的各种想法，他正全神贯注地琢磨着实验的步骤。
　　分析平台针对神经活动，做的实验自然也要是神经活动相关的。
　　廖明和胡添在决定找段离所在的实验室提供实验数据之前，曾拟定了一份目录，挑选的都是方便操作的几个实验。
　　今早段离将实验目录拿给李炜，让他帮忙审查。
　　但李炜大概是对昨晚林竹的天秀操作十分满意，扫了目录单一眼，当即把廖明和胡添挑选的实验几乎全盘推翻，重新选定了其他几个难度高出好几倍的实验，理由——“原先那几个太简单了，满足不了要求”。
　　而李炜挑选的那几个实验，林竹有将近一半听都没听过。
　　他来实验室之前抽空看了教学视频，现在正在回忆操作步骤。
　　尝试着按照视频教学操作，遇到卡壳的地方就偏头问问身旁的段离，一个实验磕磕绊绊做下来，倒还挺成功。
　　林竹先是把目录上的实验挑了两个出来，挨个操作了一遍，熟悉过后，便开始不断地重复操作——
　　分析平台需要的实验数据必须达到一定的数量，否则分析结果的准确度没办法保证。
　　重复的步骤因为娴熟了看似简单不少，但仅仅只是“看似”。
　　这些实验都具有相当的难度，而且林竹必须每一个步骤都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否则只要有一步做错了，整个实验都要全部推翻重来。
　　并且每得到一个实验结果，林竹都要凭借人工计算以及经验判断结果的准确与否，否则如果把错误的数据放进分析平台，分析出来的结果就没有可信度了。
　　时针悄悄指向半夜十二点，实验室里只剩下林竹和段离。
　　廖明因为宿舍有门禁，一个小时前就急急忙忙赶回去了。
　　大概是连续操作太久导致有点疲惫，林竹接连做错了两个步骤。
　　他捏了捏眉心，把口罩拉下，随意堆在下巴处，后靠在操作台边缘，偏头看段离。
　　段离坐姿笔挺，握笔的姿势都是最标准的，正专心致志地翻看着历史实验数据。
　　林竹突然想起以前他和段离一起到图书馆上自习，有次两人齐齐被事绊住，到图书馆的时候晚了些，剩下的两个空位都是并排紧挨且对面坐着人的。
　　如果有其他选择，林竹是不会和段离并排紧挨着坐的，也没其他原因，单纯就是因为他学习的时候各种资料随处放，占地大，而且坐姿懒散，并排坐不舒坦。
　　但是当时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是这么坐下了。
　　结果不到五分钟，林竹就后悔了。
　　段离的坐姿实在是太端正了，自己被他这么一对比，显得格外吊儿郎当。
　　对面还坐着人，当时就十分有偶像包袱的林竹硬是熬了两个小时，精力都用在维持坐姿上了。
　　后来自习结束，林竹的腰背酸疼得不行，被段离笑了一路。
　　当然，他也替自己拎了一路沉得不行的书包。
　　林竹陷入回忆，没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段离看。
　　段离被他盯得实在没法集中精神了，索性停下，无可奈何地小小叹了口气，转头看林竹，半笑不笑的：“怎么了？”
　　林竹恍然回神，摸了摸鼻子，说：“我就是在想……
　　“为什么你明明在家都和我一起瘫沙发，怎么坐姿还能这么标准？！不公平！！！”
　　……
　　段离跟林竹拿了他的行程安排，把各项实验合理穿插进空闲时间里。
　　接下去的半个月，林竹照着段离的安排两头忙，倒是两边都处理得很好，但实验毕竟包含了诸多未知数，时不时就会出一些小纰漏，每次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总是比段离预估的要超出许多。
　　而林竹基本都是晚上才有空来实验室，实验出纰漏，需要重做，时间只能是从睡眠里抠。
　　段离当然不支持林竹拿休息时间来做实验，但林竹“执拗”得很，只说“今日事应今日毕”，每天都坚持把段离安排的实验做完。
　　悔得实验安排执笔人肠子都青了。
　　好在努力总会有回报，林竹天天工作实验两头忙得脚不沾地，实验数据一日比一日庞大，终于足够存储进平台进行分析了。
　　而分析结果也基本合乎人工判断，分析平台初步检测成功。
　　本来，林竹的“任务”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分析平台的完善是廖明他们的事，至于更后期的工作——现在复审都还没开始，能否通过才是该操心的。
　　而就在实验数据分析过后的第二天，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休息一下的林竹，刚结束工作就收到了廖明的微信。
　　廖明：【林竹，我刚刚才知道，我们的项目和研究生学院学长的项目撞了/难过】
　　林竹坐上车，打字：【撞了？】
　　廖明：【对啊，他们也做的医疗大数据分析平台，好像是睡眠相关的，同样涉及到了神经活动，不过更广泛一些。】
　　【而且你知道吗？前段时间学校举办的创新创业大赛，我们和学长的项目都参加了，学长的拿了特等奖，而我们的初赛都没过/大哭】
　　【听说他们这个项目已经做了很久了，去年的ICDI大赛就有参加，当时好像是因为预实验数据不够完善，被卡在了复审。】
　　【我们的项目本来就是压线过的初筛，现在撞上他们的，铁定完蛋了！怎么办林竹，我觉得我们复审要被筛下去了/难过】
　　林竹捧着手机，看完廖明接二连三跳出来的消息，轻轻摇头，“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