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狼藉先生[娱乐圈]
苏晓不知道池念是真傻还是假傻,敢这么摸老虎屁股。他沉默了两秒钟,本来想敲门跟他提点提点,又觉得犯不着,转身走了。
*
一楼客厅的灯亮着,没有人,整体风格是一片灰黑,除了沙发靠背扔着的外套,还有领带,黑色的皮沙发上翻着冷清的光。
毫无褶皱。
周围的拜访物件一尘不染,似乎除了清洁卫生的阿姨,并没有被人真正使用过。
没开灯的厨房里,冰箱的把手上甚至还有泡沫包装没有拆开。
池晔浑身湿哒哒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知道谭飞航过的什么非人日子,房间里甚至比雨地里还要显得冰凉。
他把西装和领带都顺了一下,挂在了门厅的挂钩上,然后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下楼。
于是他一边在厨房里煮了一壶茶,一边掏出手机,打开速记软件,开始梳理最近的行程和后续的计划……过了十分钟,茶沏好,客厅里还是安静的。
池晔意识到谭飞航大概是不会下楼了——所谓的给自己五分钟,应该也只是个说辞。
于是他坐电梯上了二楼。
一边是一个主卧套房,门开着,里面只亮着一盏夜灯,洗手间的门也开着,还有温湿的潮气散发出来。
另外一边是一间书房,门半掩着,有灯光从门缝里挤出来。
池晔推门进去。
“不会敲门吗?”谭飞航的声音已经从书桌旁传过来。他只穿了一条睡裤,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脖子上围了一条毛巾,头发还来不及擦干,水正从发梢滴落在毛巾上。
他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边,右手拿着鼠标,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什么材料。
“飞——”池念刚要打招呼。
“你继续说。”谭飞航对电话里的人说道,然后他轻声嗯了几声,直接将池晔晾在了一边。
池晔也不觉得尴尬,把热茶放在书桌上,然后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翘起他的大长腿,又开始整理行程,等他终于把事情梳理好,抬头一看,谭飞航正好挂断了电话,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
冰冷的似乎看穿了他所有的秘密。
池晔心尖一抖,有一些晃神——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把这个带着成熟内敛气质的谭飞航和十年前的谭飞航轮廓重叠了起来。
“找我干什么?”谭飞航问他。
“飞航。”
“别叫我飞航。”可是如今的谭飞航,冰冷的让人有点陌生。
“那叫什么?”池晔反问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叫你航航……小航……”
谭飞航冰硬的开口:“谭先生。我记得一开始你就是这么称呼谭天和的,不是吗?”
“这也太生分了……”池晔抿着嘴,眼神带着点无助的撒娇。
可是谭飞航并没有打算饶过他,池晔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用那双冷清的眸子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池晔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一样的说:“谭先生好。”
谭飞航这才有了反应,他用毛巾擦了一下头,一边伸展双腿,靠在了座椅上。
“找我什么事?”他问。
“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遗嘱的事情。”池念说。
“八千万换翠别山庄的别墅,你不同意。”谭飞航说,“一个亿你也嫌少。”
“嗯……”
“翠别山庄是我母亲以前的嫁妆,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你该知道那个地方对我意味着什么。”谭飞航说。
“谭先生想要翠别山庄?”
“一亿两千万。”谭飞航说。
池晔摇了摇头。
“一个多亿,是很多人求也求不来的财富。”谭飞航说。
“不够。我缺钱。”池晔说,“外面新闻你也知道,说我在澳门欠了赌场三亿,那是真的。”
谭飞航记忆中的池念,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池念了,更何况,池念为了金钱都能跟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一时间,只剩下雨声在房间里回荡。
池晔站在书房里,湿透的衬衫贴着他的身体,感觉更冷了,甚至肩膀都在战栗。
时隔多年,这个谭飞航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气息,模样,声音。就算隔了这么久,还是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陌生的是他冷峻的气质、疏冷鄙夷的态度。
但是池晔今天本就是为这个而来,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抬头,眼睛微微一动,带着右眼角的泪痣微微的那么一动,就有点妖孽的笑了。池念出道就因为这双丹凤眼,眼睛弯弯,随时像是带着点笑意,卧蚕又恰到好处,更是显得眼睛有神。
他小时候眼睛长得又大又圆,才被选中成了小童星。
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电视机前透过屏幕看向一群叔叔阿姨,那个年代还没有“萌”这个词,但是他那个甜甜的笑,却在一夜之间风靡了大江南北。
可是再甜美再可爱的小正太也有长大的一天,他身材抽条拔高,面容也更加俊美,那双圆圆的乌黑的大眼睛,变成了一双眼角上翘的丹凤眼。
单纯的小孩子,变成了带了点异域风情的少年……这种转变就像是戳破了一个甜美的泡泡。
这大概就是他星途受挫的开始
人们想把他塞回那个充满童真的甜梦里……
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再然后他和谭天和高调的在一起。
那个梦彻底的被玷污了,碾碎了。
池念这两个字就像是被用墨汁浸泡,再也洗不白了。
——而他,池晔和池念长得一模一样。
——从未有人分清他俩。
“谭总……”他声音低沉而柔和,略微有些沙哑,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意味,“我今天晚上来……只有一个请求。我需要星洋的资源。”
“你想干什么?”谭飞航的眼神变得更冰冷,甚至还带上了一些鄙视和失望。
池晔还带着那个有些特殊意味的微笑。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只要您答应我……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第8章 生意人
“星洋对于求新集团其实不算最重要的东西。”谭飞航说。
“是……但是对于我来说,星洋已经足够举足轻重了。”池晔回答。
谭飞航沉默几秒,他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执著留在圈子里是为什么,我也没有兴趣知道。我是个生意人,对于生意人来讲……想跟我谈条件,那你得证明,你值得我把星洋的资源给你。”
谭飞航靠在了椅背上,他双手五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发梢遮挡着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一个演员,至少要证明自己的演技,才算得上有价值吧。”他说话的声音不大,然而情绪里那种透露出来的疏离感却分外明晰。
屋里安静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池晔退后几步,把外套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衬衫。他又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从裤子里扯了一半出来,然后他脱下了皮鞋和袜子,白皙的脚趾踩在了灰色的地毯上……
最后他将自己的头发弄乱。
这期间,谭飞航不动神色的看着他。
“谭总,我现在开始可以吗?”池晔问谭飞航。
谭飞航微微点了下头。
他的动作虽然轻微,但是却像是导演喊下了:“ACTION。”
池晔的整个人都变了。
他的身形不再笔直,微微躬了点背,两只手有些吊儿郎当的插在了裤兜里,他的乱发耷拉下来,让他莫名的增加了几分叛逆的气质。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是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一丁点,就感觉他整个面容呈现出一种年轻的模样,仔细去观察,他的眼神变得迷茫又稚嫩,中间还有几分年轻人特有的骄傲不逊。
这时候,池晔不再是他自己,也不是池念。他的丹凤眼、他的妖冶的气质、还有他那种特有的笑,甚至连右眼角的痣都不再惹人注意。
谭飞航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十几岁的问题少年,也许他刚跟人打完架,也许刚翘课,也许刚从家里偷了钱。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只见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并不存在的马路牙子上,正对着谭飞航。他双腿岔开,脚趾翘起来,绷的紧紧的。任何路过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焦虑而茫然的情绪。
这是池念的电影《声名狼藉》里的一个场景——池念在里面饰演一个问题少年,家庭原本富有,从未忧虑过未来,在学校里集结了一帮狐朋好友。终于有一天父亲公司破产,父母离异,从云端跌落。为了在学校里不在同学面前丢了面子,他依旧用所剩无几的钱去维持富有的假象,最终被人戳穿。他在学校跟人打了一架……然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学校,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池晔表演的正是这个角色从学校离开后,茫然无助后下定决心离开学校,逃避现实的这个情节,一段很长的独角戏,没有对话,甚至没什么动作。
非常挑战演员的演技。
问题少年看向前方,不存在的车水马龙的场景,在他的眼神里展现,坐在对面的谭飞航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少年的痛苦和内心深处的恐慌。
父亲破产后终日酗酒,母亲离婚后不知去向。
学校里那群在他身边簇拥他、恭维他、巴结他的人,成了少年证明自己还算过的可以的佐证。更何况,还有一个人,一个真正为他好的人,一个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家徒四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