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豪门走丢的小少爷之后
陆谌果然没那么好心,给一颗糖打一棍子,温水煮青蛙地逼迫江谣。
他如果单单只是从江谣身上使绊子就算了,老谋深算的狐狸早就看穿了他的性格,在老胡家人身上做文章。他可以跟陆谌一直耗着,但是老胡家里的情况呢?原本跟小辞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就陷入了一场无妄之灾,他父母打拼了那么久的事业,在陆家几句话里就灰飞烟灭,他们怎么想?
江谣在店里坐了一天,郑景行找到他,说肖诚家里有些事情,合作的项目恐怕要延后。
郑景行怕江谣心里不满意,给他赔礼道歉了好久,江谣笑了声:“景哥,这事儿本来就是你帮我的,怎么还给我道歉了。”
他平视前方,边走边说:“我多娇贵啊,怎么到处都有人上赶着给我道歉。”
地上的积雪融化了一半,恶劣地天气让柔软的雪变得坚硬如铁,踩在脚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惨叫声。
江谣感到了一股钻心的凉意,从脚下渗透到他的全身。
他抬头看着郑景行,郑景行的心蓦然一软:“没事的……”
江谣知道自己这样不好看,他低下头,让刘海遮住眼睛:“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景哥。”
肖诚家里有事,有的什么事,那就说不清了。
可以是很多种,总之,他们很擅长用这样的手段,进一步回到原点,退一步也不致死。
戚燃先前放话说无论如何要把小辞带回去,比起陆谌的柔和手段,戚家显得强硬许多,没有任何通知,他们就打响了第一枪,单方面的碾压和资源的控制牢牢地攫住了江谣。
他的工作停滞不前,无奈之下,江谣只好暂且关了西湖边上的门面店,回到大学老老实实上了一段时间的课。
这一切都在小辞的观察中。
是他让江谣为难了。
小辞发现,他一直在给江谣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有的没的,甚至凭空出现的,但是江谣从来不让他知道。
他不说,小辞也装作不清楚。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自私,小心翼翼守着尚未被挑破的矛盾,扒着最后的一点儿希望不放手,希冀地看着江谣,希望他能在这一场资本对抗中,撑的久一点,更坚定一点。
他的哥哥,江谣,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江谣是这么说的,那时他比小辞高,杞人忧天时,他告诉小辞,如果天塌下来,他会帮他撑着。
小辞小时候对江谣盲目崇拜,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同时也相信这一句。
江谣也坐到了他的承诺,拆东墙补西墙,把这个破碎的家庭一路拉扯到现在。他似乎从来没想过,江谣也有做不到的时候,小辞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个成语叫天外有天,陆谌就是江谣外面的天。
他追赶着江谣的背影,却从没有想过追到他前面去。
一如八岁那年的夏天,江谣把他从水沟子里拽出来,站在他面前揍跑了一群小流氓,小辞就仰望着他的背影。
直到现在,小辞蓦然发现,他比江谣高了,如果天塌下来,需要他自己去顶着。
而天塌下来的日子,是除夕夜。
二月底,地面积雪融化,有了过年的气氛。
死气沉沉了一个多月的家里总算有了些人味儿,四毛跟老胡拎着一大堆年货走进来,又是杀鸡又是煮菜,电视的音量开到了最大,听着过年七天乐的各种小品,还有重复播放的晚会,企图制造出阖家欢乐的假象。
小辞在厨房打下手,江谣是病号,在沙发上充大爷,欺负江谚给他砸小核桃。
江谚有动画片看,让他砸核桃他也心甘情愿。
江谣把他抱起来,江谚在他哥的怀里扭了扭身体,“干嘛呀!”
江谣一拍他的屁股:“抱下你不行?”
江谚一溜烟就跑下去了,一点儿也不配合:“我都这么大了,不想被你抱。”
江谣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情言语表面:“你二哥这么大的时候,天天腻歪在我身……”
他话说一半,又打住了。
江谚浑然不觉:“二哥是二哥,我是我,我们又不一样!”
江谣干巴巴地回他:“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我弟弟。”
江谚拿起小核桃继续砸:“反正就是不一样。”
江谣把江谚拖过来:“我问你,如果你二哥跟别人走了,你愿不愿意?”
江谚一听,不得了,江谣恐怕看他不爽终于暗下杀心,心下绝望:完了,二哥走了之后,大哥再打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我不要!”
他懵懵懂懂地察觉出什么,当即就给出答案。
江谣掐着他的脸,陷入了茫然:“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和‘不要’都是自己说了算的。”
当晚,江谣喝了点酒,在零点的钟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老胡跟四毛醉的四仰八叉,从客厅的地面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出了门。
江谣也醉的不轻,横躺在沙发里,半边脸都埋进了枕头中。
小辞收拾着一地的残局,顺便把江谚抱回屋里让他先睡觉,关了客房的门,小辞拿出扫把清理地面,又把茶几上的瓜子花生壳扫进垃圾桶里,酒瓶放在门口,明天倒垃圾的时候带下去,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安排的井井有条。
做完这一切,最后只剩下江谣还没回屋,小辞蹲下身在他耳边喊了一声,江谣没动静。他又自作主张的把江谣拦腰抱起,发现江谣轻了许多,手摸在背上,摸到了硌人的骨头。
江谣软绵绵地陷在被子里,小辞坐在床边,给江谣喂了一颗醒酒药。
过了会儿,醒酒药大概起作用了,江谣醒来,发现自己枕在小辞的大腿上,小辞正在为他做太阳穴按摩。
从下往上的角度看,小辞的脸依旧没有瑕疵。不得不说,他长得非常好看,江谣见过陆谌,毫无疑问,他是个英俊的男人。小辞的长相虽然像他,却又比陆谌长得更精致一些,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的长相。
江谣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盯着小辞,心中感慨: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小辞要是个女的,必然就是江谣最喜欢的类型。
柔弱无害,温柔内敛,像一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想到这里的时候,江谣已经把小辞杀人抛尸心里问题给全都忘记了,可见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一看到漂亮的人,脑子里能自动给他美化美化。
“哥哥,你醒了。”小辞的声音唤回了江谣的思路。
江谣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在意淫小辞,不由脸皮薄红,心想最近的事情确实是太多了,而且超乎自己的意料,才让自己出现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现在,是时候做一个了断。
“小辞。”江谣坐起身:“你怎么想的?”
他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小辞却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小辞条件反射的抓着他的袖子,有些慌张:“哥哥……”
江谣看着他,“许世卿是不是找过你几次?”
小辞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果不其然,下一秒,江谣开口:“小辞,我认为,或许回去对你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小辞的心跌入谷底。
他直起身体,死死地盯着江谣:“你不要我了?”
江谣的心被他看得一阵闷痛。
他自己养大的小孩儿,自己怎么可能不要,江谣出了名儿的小心眼,白给人养小孩儿?他慈善家呢。
只是他承担不起这么多惨烈的后果,陆谌现在做得出用老胡家里公司威胁他,日后指不定还有什么手段,他还怕连累别人。
江谣心里的想法非常天真,与其牢牢守着小辞不让他跟陆谌回去,还不如放手。
陆谌是他的亲生父亲,难道还能对小辞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而且现在这个社会,分开也不是生离死别,一通电话,一封邮件,哪儿不能联系到?
“小辞,你听我说,我没有不要你。”江谣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短暂的分开一段时间,互相都冷静一下,好吗。”
他还怕小辞哭出来,江谣见不得小辞哭,小辞却又是一个爱哭的人,当江谣这么想的时候,他发现,小辞这一次没哭。
他心中略感奇怪,同时也觉得小辞的眼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那眼神分明和平时一样,但江谣就是感觉到一点儿压力,让他很是诧异。
像被野兽盯上一样,江谣莫名心悸。
“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迫不及待远离我吗。”小辞望向他。
江谣被他的目光注视着,心下不忍,虽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他没说出来,怕小辞伤心。
但这确实是江谣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他喜欢自己,无非就是因为没见过其他女人,或者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条件下,让小辞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情。
江谣相信,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等小辞到了更大的世界中,看到更旷阔的天地,认识更多的人,年少的这一份错误感情,估计也会慢慢的被搁置。
或许等到以后,小辞长大成人,就像他预想中的那样,与他相见时,别有一番兄弟情深的滋味。
“小辞,你还小,你不懂什么是喜欢。”
江谣是拿他没办法了,震怒过,痛心过,懊悔过,后来想开了,也尝试给小辞治一治这个毛病,结果他发现,这压根儿就不是毛病,它无解。
小辞这段时间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看在他心里,他也难受。
这小孩儿闷声不想给自己弄个大的,他怎么解决?
搞同性恋就算了,看他这幅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样子,别说对方是个男人,就是天皇老子他也绑过来了,偏偏谁也不是,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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