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见浮生不若梦
“我叫小玉,哥哥你呢?”美人自解云裳,只余两截小衣,袅袅娜娜地偎了过来,柔柔在我耳边吹着气。
“我叫苍蝇。”我转了转脖子,很不舒服。寻常男子,只怕到这一步便已情生欲动了,司徒飞还当真是看得起我。
“苍蝇?”小玉微怔,水汪汪的大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看了令人好不心疼。
我动了动被缚紧在床头的双腕,叹道:“你觉得不象么?”
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想出来的馊主意,竟说怕我会逃跑,不如绑上比较安全,司徒飞竟也欣然允准,一根绳索三下五除二,倾刻便将我系牢在床间,动弹不得。
小玉呆了一呆,突然一扫适才的清纯容色,妩媚笑了起来:“你说话真是有趣……放心吧,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有姐姐在,绝对不叫你吃亏,哼,那只死狐狸精平时仗着飞哥宠爱,见谁都不理,这次我非帮着你,剥掉她一层狐狸皮不可。”
美人变脸如翻书,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还好她已明白表示与我同一战线,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你……不是不做吗,为何还脱我衣服?”
“样子总要做的吧,”小玉手法熟练,三两下便已将我的外衣退去,开始剥除内衣,娇笑道,“飞哥眼最毒了,想骗他可不容易。”
我闭上眼,美人纵再漂亮,被人强迫的感觉总是屈辱。
修长纤掌不住在我躯体上游移,耳畔只听小玉赞叹:“你的身线真好,皮肤也细……”不一会儿,面颊也贴了上来,却又在瞬间离开,抱怨道,“你没事留这么长胡子干嘛,好扎人!”我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多说,小玉眼珠一转,竟娇笑着跳下床去,不多时回转来,手上已多了一只电动剃须刀。
我瞪着她:“计划里没有这一条,你要敢乱来,我就叫人了。”
“是么?”小玉丝毫不以我的威胁为念,笑靥如花,顺手扯起条手帕塞进我嘴里,“有本事你再叫给我听听啊。”
“唔唔唔……”我被堵得气都透不过来,手腕越挣扎越紧,绳索深深勒到了肌肉内,痛得象要断开一样,胡须什么时候被剃光再没注意。
好象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接着,一双柔荑迟疑半晌,抚上了我的面颊,最后,整个身子竟都揉了上来,吐气如兰,喃喃在我耳边道:“你好美……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我不和他们说就是。”
我就算想抗议也没法说话。
幸好,我还没忘记我是为了什么被关进这间房的。
温香软玉一阵厮磨……再一阵……最终……
没有任何动静。
“不可能……绝不可能!”小玉无法置信地看着我,咬牙切齿,“你休想骗我,你不是那种不举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好,你等着。”
17
我只有等着。双手紧缚,衣衫尽解,难道还能有别的法子。
灯光清晰地洒落下来,犀利如欲剥去尊严的刀。
我不由苦笑。
这原是我自找,若能柔顺接受江上天庇护,此刻必不至再受屈辱,舒适地坐了,醇酒开怀,岂不是世间极乐。
原来岁月的砥砺中,我仍未学得圆通。
也许永不能学得圆通。若真有一只上帝之手,将今日事再倒流,我知王浮生一般会站立在江上天面前,对他说,不。
所以无需怨。羞辱或难堪,不过为一餐午饭作价,我尽可不在乎。
小玉找到了她要的事物,笑靥如花,慢慢走近:“让你久等了吧?没关系,下面的时间里,我定会帮你补回。”
蜜般的语声,掩在暧味的空气中,听起来大有深意。我心中却是一沉。
这女子,这蓝夜最美的女子,十分钟之内换过数张面具,每张都维妙维肖的女子。若说这是宠物,也必是最毒的那种。
论玩男人的手段,只怕没人能比她更丰富。
我试着转过脸看她,视线却被枕边的衣物遮住,只能瞧见那张越来越近接的花样俏容。
双腿被分开,各自系牢在床尾。小玉的手法自比不上黑道人物,却也让我无法挣脱。
口中的手帕被抽走,换成一个内里中空的小球,拉出两道绳,结在颈后。
娇艳红唇凑下来,小玉在我唇上重重一吻,呼吸喷入我的颈中,昵声道:“你瞒不过我……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样才能令你兴奋……”
我无可遏止地苍白了面色。
细细的黑鞭在空中一闪,无声无息地落在我的腰间。接着又是一道,掠过光影,掠过夜色,用力抽落;再一道。
肌肤上不断传来热辣辣的刺痛,我却恍若未觉。
闭上眼。我以为我的伤痕已经痊愈,过往一切种种譬如昨日死,谁知不意被人再揭起时,依然疼痛不止鲜血淋漓。
被烙在身上的反应,这一生也休想更改,他的印记,要陪着我直到死。
鞭停。
一只温润的手探到我身下,仔细在入口处抚摸,试图出入,我的身体猛然一僵。耳畔柔柔的语声再度响起:“一定要被虐,被男人上,才能有反应,对么?调教你的那个人真是煞费苦心,让你除了他之外,再不许有别的女人……或者男人……好狠。”
灵巧的舌舔过我的耳垂,肆意一咬,渐移向下:“他也必定很爱你,这么严酷的生理改变,你身上竟没有一道疤痕……你被训的时间一定很长罢?五年?八年?不过,你值……”
胸前一痛,鞭痕上再被啮咬一口,血如泉渗出。
我不再挣扎,这身子已被唤醒,开始了我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心底冰寒,肌肤却慢慢滚烫,久违的欲望如野草遇火,窜遍全身。
小玉得意的娇笑声银铃般传来,似近还远,我已晕眩无法捉摸。是我的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小看了这个女子,结果赔上了自已。
空气中交织着渐急的呼吸,喘息渐浓,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她的……终于,她将我调弄到最坚硬,我亦无比急切地想要发泄,被迫结合的一刻,便要来临。
砰地一声,坚实的胡桃木镶银房门被重重撞开,我本能地转头看去,尚未来得细辨,身上的女人已被人大力掀开,滚落一角。
一件外套随即盖在我颤抖欲望的身躯上,犹带微温体热。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江上天还是来了。在这千钓一发的时刻。
不会是巧合。
监视器。
原来最笨的人还是我。
“江总,你……”小玉在墙角里缩成一团,又惧又气。
“不想死,就快给我滚!”这一刻的江上天,比平日更多几分暴戾,是因为我么?何必,这般的结果,我身后的秘密,难道不正是他想要。
双手被轻柔地解开,接着是下肢,口中之物取出,最后我的身子被当成瓷器般小心翼翼地搂入怀抱。
“浮生,你……你没事吧?”
急切关心的语声从我头顶上方传来。我勉强动了动唇,被压制到麻木的舌却一时转动不能。见状江上天将头低了下来,耳朵贴近我的唇:“别急,你想要说什么?我在这里呢,你慢慢说。”
“找个没有监视器的房间……”我哑着嗓子,一字一字道得辛苦。
江上天一愣,随即苦笑:“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对不起,我只是不放心……至于司徒,他是主人。”
我象是没听到他的话:“抱我……”
搂着我的高大身躯果然明显一僵。
本贴由seeter于2003年1月16日03:51:44在〖秋の屋〗发表.
怎见浮生不若梦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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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三年未生的欲火正在我体内熊熊燃烧,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欲望,这一刻,我急切渴望着江上天有力的拥抱。
不管性格如何恶劣,床第间他应是最好的情人。我沉迷地伏在他温暖而强悍的胸膛,期待他用双臂将我一片片撕碎,再一分分焚化成灰。
我的呼吸渗入了他的衣内,随即听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体温也越发蒸腾。
——你分明也要我。江上天,何不直落。
拥住我的胸膛一动,江上天微探了身,抓起床头一只花瓶,向正对着床的落地镜砸了过去。一刹间,当地一声,花瓶与镜面纷纷裂成碎片,散落在地。和它们一起掉下的还有一样东西:摄像监视器。
等不及换房间了么?好身手。
我轻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以示赞赏,还有催促。他与我只隔薄薄一层衣,一口下去,他男性反应瞬间坚硬,再瞒不过我。
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到这地步,干柴已遇烈火,更有何说,我放松四肢,任君享用。
孰料世上事果然多反复,如火如荼的一刻,江上天竟拑住了我的双手,沉声问道:“你可喜欢我?”
欲火焚身的我完全没有兴致陪他玩问答,双手既不能动,便改以口,留恋地在他的胸前噬咬吮吸,不意外地听到一声惊喘。
下一刻,我的身子被粗暴推开,江上天紧制住我的下巴,逼我看进他仿若有簇怒火在跳动的眼里:“你要的究竟是我,还是此刻进门来的任何一个男人?”
何时他做起主持人,编了三流智力题,答对才能给奖品。
无奈,我抬起迷蒙的眼,看向他:“你再去叫两个男人进来,不必我答你也可知道。”
“你——”
欲潮如涌,我无心听他多说,定定看向他,简洁一句,打断他所有欲说未说的话语:“我要你,你为何不肯给我?”
江上天神色阴晴不定,突然抱起我,狠狠对准我的唇吻了下去,但只一下,便又沾了毒药般的迅速扔开:“我不陪你玩一夜情……你敢说你过了今夜后还会留在我身边?”
声音里竟似有一丝期望。
我二话没说,推开他,伸手穿衣,却被他一下拉住:“你要干什么?”
“散步。”答得言简意赅。
“休想。”江上天眼中闪出一丝凶狠的光芒,语声反而变得轻柔:“除了我,你不要妄想再去找别的男人。”
我停下动作,冷冷地看着他,到了这光景,纵有再大的欲火都已被压住。与他的过往恩怨,也一并涌上心头。好,你既喜欢说,就说个明白。
我听见自已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表情地在室内回荡:“你第一次提拔我,是因为你要做人生测试;你给我加过一次薪,代价是多少恶作剧似的指令;在海边差点淹死我的人是你,叫我滚开再也不想见到的也是你;最后,就连我站在这里,多少也是拜你所赐……当真是你贵人多忘事,这些都不记得了么?”
江上天的脸上微现尴尬,口唇动了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我从容地拾起衣服。
“连带这一次,你们想看的,也都看到了……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你找回来的这乞丐已经穷到一无所有,县官的目的岂非已达到,为何还不将他赶走?”
江上天瞪着我,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定格在恼怒。
“为什么……你不知道么?”
“不知。”我冷淡地扣起衬衫钮扣,却因手腕淤伤,一直轻颤着无法对准。
江上天一伸臂抓住我,再度将我拉入怀中。不顾我的反抗,吻如暴风雨般落到我颊上唇边,半晌,两人都被折腾得气息紊乱,呼吸急促时,他才从我的颈间抬起头,两眼闪闪发光,意犹未尽:“这就是答案。”
我默然。不是不懂,只是身心俱疲,不愿去懂。
耳畔传来江上天叹息般的轻语:“浮生,以后……不会了。我知道我曾经很差劲,总惹你生气……我也在挣扎……也不知从哪一天起,每天每夜,面前都是你的影子,象是疯了一样,我好害怕,可越是想忘,就越是将你刻在了心里……”
他的唇轻柔如花蝶,点过我的耳际:“我恨你……浮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为何一见了你,我就再也不是自已,你不在意我,我会心痛,你和别人亲热,我会难受,这种感觉,”江上天的双臂缓缓收紧,将我牢牢固定在怀里,“这种软弱的感觉,让我恐慌无极。我跟自已说,我是不可以有弱点的,所以,我故意不见你,却又不舍得当真不见你……你以为我为何也要去那个PUB?还不是因为你时常被他们拉到那里……”
我面无表情,垂头听着他的绵绵细语,心中暗惊。江上天,何是会变成这样,初见他时,他如是狂傲,洒脱不羁,纵有些目空一切眼高于顶,也好过这时幽怨的伤感缠绵。
是什么力量,竟能让江上天这样的人进退难决,举动失措——
情感是一株猪笼草.
而我,却再也不想碰到.
本贴由值班版主seeter于2003年1月17日 01:38:09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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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人,又从业保安,我的体力就算不是最好,也还撑得住几个千米长跑。然而今夜这连番折腾下来,只怕铁铸的人也要累倒。
我漫不经心地倚着墙,任鞭伤和未散的欲望同时在体内叫嚣,面上是再带不出笑了,只剩一派无动于衷的漠然:“江上天?”
“什么事?”江上天虽然拥着我,担忧的神情却象是不能确定我仍在他怀中,手臂又紧了一紧,箍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也不挣扎,只是淡淡一问:“你真的不给我?”
江上天的身体蓦然一僵,紧接着,抓住我肩臂的那只手突然收紧,用力得几乎象要将我捏碎,声音更是沉冷得怕人:“你……是故意气我?刚才我跟你说的话,难道你一个字都没听见?”
“我听见。”我平静注视江上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才发现他果然有风靡众生的本钱,全然一个绝佳情人的典范,“只是我现在当真很想要。每个人肚子饿了都要吃饭,这种事来了也是一样。”
江上天显然有些迷惑,分不清我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可是,你的表现……”
“很冷静,不象欲火中烧的人,是么?”我轻轻一勾唇,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如果你被人用尽手段,无时无刻不盯紧地当玩物折腾了几年,你也会变成这样。”
我牵起他的手,隔着衣物,放到我的欲望之上,他的手攸忽轻颤:“懂了么?我说过,我不是正常的男人,我在这方面的忍耐力,要远超出任何人。所以,我的欲望也很难抒解。比如这时,如果没人帮我,我会持续坚硬好几天。”
我放开江上天的手,看着他呆住的面色,不无恶意地再对他一笑:“真疯狂,是么?这世上当真是什么事都会有……现在,你可以知道我是怎样一个怪物了。顺便说一句,我可不想陪着欲望过完接下去的几天,这种噩梦,我一分钟也不想多要。你若不屑碰我,还请放开我,天还没亮,我还能趁早去找个男人……”
抬手摸摸被小玉那女人剃光胡须,光洁清爽的脸,我若有所思:“也不知现在这张脸,是否还能吸引住别人……”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面上已重重地被人掴了一记。好大的力。我捂着脸,眼前一阵眩晕,行凶之人却还不肯放过我,抓住我的肩膀便是一阵摇撼,厉声道:“你再敢给我胡说八道试试看!”
这人好大的醋劲。我只料到他会生气,却想不到我承受到的怒气会有这般大。被他摇得头昏眼花,七晕八素,我再听不清他接下去说了什么,等总算回过神来时,他已将我一把抱起,再度扔回床上,双手正大力撕扯着我的衣物,神情之愤怒阴戾,前所未见。
这原是我要的,可不知为何,瞧着失控中的江上天,我却突然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推拒着他:“不,我不要了,你走开……”
“现在才说,不嫌太晚了么?”江上天冷笑,那面容里竟有些什么是我所不熟悉的,让人不寒而粟,“欲火焚身,不能抒解,是么?没有男人,就不行,是么?还有你是怪物?”
他问一句,便撕开一件衣衫,我身上衣物本就不多,被他几句问下来,就算还没有脱下的也都成了碎片。灯光流泻,一夜中第二次洒落我的肌肤、我的全身,只是这次却和小玉挑逗又有不同,江上天的目光,象最炙热的火,落到我身上,便似是要将我彻底燃烧,碎裂成灰,配上那张英俊怒气的面容,既恐怖,却又说不出地迷人。
好热……我闭起眼,不自禁地轻轻呻吟了一声。
江上天震颤了一下。
“你这个妖怪……”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江上天猛地低头,在我胸前咬了一下,手更故意拂过我的欲望顶端。只是待到我要去迎合,他却又收回手,跳下了床。
我听见衣物悉索之声。是了,精英总裁的衣服自然远比我要正经整齐。我无意识地轻笑,耐心地等待他解去衣衫,上来抱我。
他很热,而我不讨厌体温。
一阵寂静。
他穿了多少?这么难解?
我疑惑地睁开眼,床前却是空荡荡一无人影。一怔,还未来得及转头,另一侧已传来沉沉一声:“你有没有试过这个?”
话音才落,眼前白光一闪,一大桶清澈晶亮,寒凉透骨的冰水迎头倒了下来,我在床上难以闪避,事先又绝计没料到,竟准准被淋个正着,呆在当场,活脱脱一个落汤鸡惨况。
好,够狠。江上天你果然是个狠角。
我渐渐回过神。全身的冰寒颤抖虽然难耐,却还比不上心中感受的千分之一。
这也是你试验的一部分么?江上天,我料不到,你会选在这个时刻出手,用这种方式,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折辱于我。
一想到方才我的话,我的挑逗,在这盆冷水下都将成笑话一场,空为他茶余饭后添谈资,我就忍不住想笑。
也当真笑了起来。
忘了你们之间主仆关系、试验关系的人是你,不是他。
他才是真正的冷漠,这种关头也毫不动心,空留你自取其辱,罔作聪明。
“好。浇得好。”我就差鼓掌以示赞赏他的演技,“这么潇洒,不上电视当真可惜。”
缓缓站起,不顾犹在轻颤的身躯,我顺手拉过一条床单,随意裹在身上,向外走去。这个房间,我再呆在这里也已无益。就象这个人,我和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或是我眼里的神情太过冰寒绝决,江上天面上竟似露出一丝骇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浮生,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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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何其漫长。
戏一出出地上演,我纵想喊停也不可得,眼见主角又一声指令,我虽已精疲力竭,也只有陪练到底。
手腕被他握住,横竖也逃不脱,我没有费心挣扎,更不会多话,只是静静站定。
扮个木乃伊,或许会比较不累。
只是木乃伊的头发却沾了水,一滴坠下,颈间便是一点轻寒,我毫不在意,耳畔反听人低叹一声,下一刻,身子已被温柔地揽进一个怀抱里。
烦是不烦。我闭上眼,得装死时且装死。
额角一暖,江上天将头支上了我的,低沈的声音似带了些痛苦:“浮生,我以为你该明白的,我为何要这样做……你从来都是那麽理智,从来最看得清人心……为甚麽却不肯朝我的心看上一看?”
他的语声太近太清晰,我想不听都不行。只好冷笑。世界上最不能解决问题的就是语言,我从来只信事实。有人若伤害了我,我不会好心到替他想伤害我的理由。
“我知道你不信。浮生,你的心太冷,不许任何人接近,而我……不是太懂……”江上天将头埋进了我的颈间,语声有些模糊,“你不要怪我,你这样的人,我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感情,也是第一次而生,既无先例,你叫我如何懂得讨你欢心?”
你爱演独角戏便自演去,我才懒得插嘴,无奈这男人霸道的天性重又抬头,摇著我,不让我睡,还逼我看向他的眼睛,神情极是认真:“忘了那个该死的故事,也忘了你的从前,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会好好对你。”
大概是他温暖的怀抱多少让我恢复了一点元气,我居然有力气失笑,当真是太阳一样的人……极度自我中心。不知他如果杀了人,还会不会对那人的家属说,忘了这件事,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当然,我不会傻到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此时此地,论权论势论力气,我没一样及得过他,便是要吵架,他的中气也比我足上一百倍,我何必去自找那麻烦。只是不答却又似乎不行,那双眼正炯然盯在我脸上,带著期待的紧张。
“重新开始?”我敷衍地一问。
“是。”江上天眼神陡然发亮,“我要和你在一起。”
“好。”我一口应承,重又闭上眼,“在这之前,让我睡觉。”
他的怀抱很舒适,而且他对我没性趣这点让我在大失颜面的同时,也很觉安心。既他还没玩够,那麽,在他没将我扔出去之前,免费床垫,我大可安然享之。
骨气我有。不过若非必要,我不会跟自已过不去。
“浮生?”听到我利落允可,江上天反而一愣,试探道:“你当真答应了?和我在一起,不离开?”
“是。你快快去准备金屋,将我贮起。记著月月要往我户口上填薪水,行情至少不低於PUDEL两倍,还有,吃饭著装出游陪请……另外加费。”
江上天就算再呆,也能听得出不对了,何况他原是这样一个运筹帷幄聪明人。
我已经做好他发怒的准备,以江上天那种多变的性子,即便此刻他将我一把拎起,再踢出门外,我都不会感觉讶异。
“唉,你……你莫非还在生气?那你为何要答应.”江上天却只是一声苦笑,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又要来了?无聊的对白还要继续多久?
可惜生活中的戏,容不得弱者请假告退。我被他一次次从梦的边缘叫醒,此刻已迹近抓狂,索性冷笑一声:“我自然要答应──你能准许我不答应?我说过放开我,你可曾放?我现在想出去,你能允许?我说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是否便会永远自我面前消失?”
沈默。怪异的气氛。
江上天什麽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凝视著我,最後轻轻一叹:“你太累了,先睡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能睡就好。我什麽也不及多想,立即沈沈地进入了梦乡,睡前最後一丝意识,似乎听到有人在叹息,这样也敢睡著,真不知是不是故意……
天终於放亮。
醒来时,我发现自已睡在沙发上,身上干爽洁净,衣衫柔软整齐,却肯定不是我的,我的那套,早在昨天就扯成碎片,寿终正寝了。
江上天远远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一手端著咖啡,一手翻阅著桌上几撂文件,见我醒来,微微一笑:“你饿不饿?快去洗漱,我叫人煮了点粥,等会就送来。”
云淡风清,神清气爽,好象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一样。我呆了一呆,有些疑惑是否还在梦中。
门在此时被敲响。
却只是意思了一下,等不到回答就已被推开,一个男人若无其事走了进来,坦然之程度,有如在自已家中。
不注意便不会察觉到的森冷气息,扑克脸千年不变,这男人除了司徒飞还能有谁。
作者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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