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关系
孙言下了车,被这个注目礼吓了一跳,和严海安对了个莫名奇妙的眼神:“叔叔,阿姨。”
两人来之前严海安就把人安抚好了,这次回来不是出柜的,只是来见见人,混个脸熟,之后再从长计议。
严海安便介绍:“爸,妈,这是我朋友,在B市就是他一直照顾我。”
“哦,哦。”卢素鞠忙不迭点头,“你好,你好。”
然后又往车里看:“人喃?咋还不下来喃?”
看她这猴急的模样,严海安终于明白两个老人是什么意思了:“妈,没人了。”
“没得人了?”卢素鞠愣了愣,瞪大眼睛,“你没带对象回来?你没带对象就回来了?”
两句话一个意思,情感上递进。
她和严家利说话的发音更土,孙言一半都没听懂,半猜半蒙地弄清了情况,没等严海安说话就笑道:“叔叔阿姨,海安没有女朋友,就带了我这朋友来看看你们。”
没见到朝思暮想的儿媳妇,两位老人家很失望,放光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去。卢素鞠调整了心情,恢复成了热情好客的农家人道:“路上赶车累了哇?这边的路还是不好走,走走走,饭早就做好了。”
孙言回头对苏印道:“你另外找个地方吃饭住宿。”
正要下车的苏印:“???”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老板无理取闹的程度上升了,但苏印还是委委屈屈听话地帮着把行李扛下来,开车走了。
“唉?咋个回事?”卢素鞠问,“辣个小伙子咋个走了喃?饭都不吃啊?”
严海安看孙言没听懂,便翻译了一次。孙言面不改色地道:“他还有急事。”
卢素鞠遗憾道道:“啥子急事辣么急,饭都不吃,今天专门做了一大桌子。快进切吃,都要冷了。”
一家子人又呼啦啦往屋里走,孙言和严海安落后一步。
天都快黑了,不知苏印在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急事要做,严海安问:“苏印有什么事?走那么急?”
孙言道:“不知道。”
严海安:“……”
孙言靠近他耳边,背着众人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你爸妈这桌是专程给你对象做的吧?嗯?那怎么可能让他吃。”
严海安简直是没想到孙言这么大个人,居然在这种事情上计较到这个地步,忍俊不禁:“小心眼。”
孙言哼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故意在躲严海安,严谨提前去朋友家了,没有回乡下。严家父母和兄弟俩加一个孙言,围了一大桌,桌上鸡鸭鱼肉俱全,土猪野鱼跑山鸡,味道说不上多么好,就是农家味。
酒是孙言从孙凌收藏柜里捞来的,获得严家利高度赞扬。平日里他怼天怼地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却表现得非常谦逊而有礼,不仅耐心陪着严家利喝酒,还会及时为严家利斟酒。
严家利喝得高兴,举止间没了距离,也稍微放开点了,一巴掌拍到孙言肩膀上:“小伙子人很不错,海安跟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适应了一段时间,这会儿孙言多少能听懂点他说的话了,给了严海安一个眼神,然后对严家利笑道:“叔叔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海安的。”
严家利不是那个意思,孙言接得也不出格,听在明白人耳朵里又是另一种味道。
严海安暗地里踩了孙言一脚,示意他别得意忘形。那头严海建说不出话来,一口干掉一杯酒,表情十分苦闷。
除了个别人,一顿晚餐宾主尽欢,孙言成功讨得二老欢心,只把他当成儿子毕生的挚友。孙言见缝插针,改口就喊干爹干妈,把严家利和卢素鞠哄得合不拢嘴,直道家里又多了一个儿子。
严海建:“……”
想起当初见孙言时受到的气势碾压,眼前这个平易近人会不动声色讨好人的孙言简直令人感到惊悚。他抵不过心头的煎熬,悄悄问严海安:“弟,孙老板是这种性格嘛?”
严海安:“……他可以是这种性格。”
当年看上莫易生时可不就是这幅好好先生的模样吗?
两瓶白酒,严海安和严海建陪喝了几杯,其他全是严家利和孙言干掉的。孙言海量,但喝了酒精神多少还是有点亢奋,瞅着严海安的眼神就不太能控制得住,含情脉脉中带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暗示。
严海安:“……”
他在桌下踢了孙言一下,示意你给我收敛一点。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卢素鞠道:“刚好收拾了一间房,就让小言住嘛。”
孙言一听这还得了,立马道:“不用麻烦了,我和海安一直都……”
严海安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嘴一咧,改口道:“……都关系很好,睡一张床就好了。”
“这个咋个得行哦。”卢素鞠麻利地收拾桌子,“大老远的来了,咋个能让你委屈了喃。”
“不委屈不委屈。”孙言扶住头,“我喝得有点多,晚上还想麻烦海安照顾我一下。”
严海安:“……”
孙言你可以的。
严海建:“……唉。”
“恁是,你今天晚上喝得是有点多。”卢素鞠说着就数落起了严家利,“你个人喝就喝你的嘛,非要喊人家小言陪。海安,你赶紧把小言扶进切躺着。明天你们睡就是了,我们请客在晚上。小言赶上了,感受一下我们乡下的热闹哈。”
说完又忧虑道:“最近天气不太好,希望明天不要下雨哦。”
明天就是严海利69的大寿,按照风俗是要大祝的,卢素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全都码在厨房,就等明天再一展身手。
严海安把应了卢素鞠,在严海建复杂的目光中把装模作样的孙言扶上2楼,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也不大,床是双人的,靠墙放着就占了一大半空间,加上一个立柜和书桌,多余的空间就剩下个过道了
严海安一进门就把孙言放开了:“演一会儿差不多了啊,我家洗漱都在外面,一会儿自个儿去。”
孙言顺手一勾,让他紧紧贴着自己身上,灼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后:“刚刚你踢我的时候,我就.硬了。”
严海安:“……禽兽。”
第45章 怎么搞
严海安推开他,严肃道:“在我家不能乱来。”
“我们小声点就是了。”孙言吻住他,不给他反对的机会。他们俩做了不知多少次了,严海安被他一吻就腿软:“唔……真、不行……”
孙言不管不顾地把他推倒在床上。
——吱呀。
孙言:“……”
严海安:“……”
严海安爆笑出声:“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床用了好多年了,是比较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孙言不信邪地扑了上去,外表看起来还过得去的床立马惨叫起来。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吱呀呀。
孙言:“……”
看到孙言被九天玄雷劈了一脸的懵逼模样,严海安已经笑到快要断气。他在吱呀声中滚到床的另一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好好休息吧,明天有得闹的呢。家里有人,别作妖了。”
孙言一屁股坐在床边,眉头皱得死紧,盯着安然躺在床上的严海安看,越看越上火。他左右看了看,起身问道:“这房间是你的?”
严海安躺着看着天花板:“没有,家具是旧的,但家里重新翻修过。之后这个房间就一直留给我了。”
以前哪有两层小楼?都是土胚房,也就严海安这两年好过点寄钱回家严家才有余钱推倒重来。孙言就好像个巡视田地的地主,在这方寸之间来回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这里摸一摸,那里打开探个头。
孙言不满意地问:“怎么衣柜里都没你的衣服?”
乡下没有留着旧衣服的情怀,能用的就接着给人用。
“我都多少年没在家里住了,怎么可能还留着?”严海安倍觉无语,“你这样很像个变态你知道吗?”
孙言没有根据地想象了一下还是小小一只的严海安,就被萌得头晕目眩。一腔爱意无处表达,他转过身,坐到严海安身边,弯下腰深深吻了上去。
唇齿缠绵间,身体的体温被慢慢提了上去。孙言的舌尖还带着酒的味道,锲而不舍地传给严海安之后,两个人都有种微醺的感觉。
孙言将严海安的右手按在枕头上,将更多的体重压在了他身上。
床:吱呀。
孙言:“……”
严海安:“……”
这声音又大又尖还刺耳,穿透力十分强悍,估计只要上楼就能听得见。
严海安半硬着,不知道该喘气还是该叹气:“算了。”
“算什么算!”孙言火大得很,但是也别无他法,这房间太小,那一小块儿地他们躺都躺不下去。他胆子再大,这会儿也不敢真让严父严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随着一声吱呀声,孙言在床上摊平,难过得想跳楼。
【暗号:怎么搞】
“你讲不讲道理?”孙言环视了一圈,周围黢黑一片,很难看清人影。但是孙言来时看到他们院里有口井,井边栽着棵大树。
孙言一把拽住严海安的手,在他耳边用气音道:“我们去那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明明说好不肉了,写着写着又肉了,孙二汪真可怕【孙言:关我毛线事啊?!】私信我微博:怎么搞
第46章 突然意外
严海安觉得自己此时一定是死鱼眼,对这个牲口他已经超越了鄙视,变成了敬佩。这是多么执着的种马啊,那二两肉就这么难控制吗?
“我哥他们可能会起夜的!”被孙言硬拉着往大树走,严海安心里也有点动摇,野战他只听过,是不是真的要比中规中矩的在屋里刺激?
“这伸手不见五指,谁他妈看得到?”孙言笑道,“只要你别叫。”
【有一点点】
两个人克制又尽兴地做了一场,孙言爽了,洗漱完毕抱着媳妇儿躺床。没过一会儿他就发现身上痒得很,挠了几下,原处起了小包。
“被蚊子咬了吧。”严海安很懂,并不当回事儿,“擦点口水就好了。”
孙言看他立马要陷入睡眠,不可思议地问:“你没被咬吗?”
“我们这里的蚊子爱咬外地人。”严海安也不知道,而且不在意,随口编造了一句,打了个哈欠,“睡了睡了。”
乡下的蚊子厉害得很,做着户外运动的孙言体温又高,不知引了多少只,此时只觉得浑身是包。
孙言恨恨地道:“真是日...了狗了。”
严海安在半睡半醒中怼了回去:“你.他...妈说谁是狗?”
孙言:“……”
抱紧媳妇儿,孙言痛苦地闭上眼,好不容易睡着了之后又被几次咬醒。这里的蚊子不知道是不是没尝过有钱人的味道,指着他咬,咬得孙言苦不堪言。直到快凌晨又有公鸡打鸣,孙言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张口喷火把这些鬼玩意儿全部烧死,折腾到快8点才算睡过去。
托孙言这个活体蚊香的福,严海安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8点整。他父母和哥哥应该早就起来了,应该是顾忌到孙言才没来喊他们起床。
他想起来,却被孙言半睡半醒地按住:“再陪我睡一会儿……”
严海安躺久了不舒服,但孙言一只胳膊牢牢困在他腰上,让他只能坐在床上。
“昨晚没睡好?”严海安弯下腰问。
孙言呼噜呼噜继续睡,没理他。
严海安还想说什么,忽然心里有点慌。这心慌来得莫名其妙,他疑惑地眯了眯眼:“床在摇?”
只是一瞬间,地动山摇。
孙言惊醒,严海安电光火石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大喊一句:“地震了!”
水泥石灰扑簌簌往下落,两人几乎是被晃下床,还没冲出房门,严海安突然把孙言扑到地上。他大喊一声,背部传来锥心的剧痛,大脑一片空白中只记得死死抱住胸前的人。
二层小楼的另一半陡然下坠,留下他们这一边摇摇欲坠地倾斜,房顶的预制板纷纷砸了下来,然而他们运气不错,刚好躺在床和书桌之间的过道上,昨晚被他们嫌弃狭小的空间此时救了他们的命,两边分担了不少重物,才没让他们被活活掩埋。
孙言被压在下面:“严海安!?”
地震还没有停止,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碎成几段的预制板挤压过来,严海安发出一阵痛呼。
孙言大叫:“你怎么了?!”
严海安整个上半身都痛得想死,回他:“叫魂啊,没死!”
孙言想去摸他,然而手被限制了空间,只能摸到腰部,是湿的,沾到手上非常滑腻。
“你流血了。”孙言瞳孔几度缩小又放大,仿佛又回到了那年春节,得知飞机出事的那一刹那。他怕得牙齿咯咯响,丝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流血了!”
严海安不知道自己受伤有多重,想来应该不轻,但他察觉出了孙言语气里不正常的恐惧,反而安慰道:“磕到了而已,流点血很正常。”
孙言窒息了片刻,扭着头朝有空隙的地方放声大喊:“有人吗?!外面有没有人!这里有人受伤了!”
严海安侧耳倾听了一下,他有点耳鸣,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事,我爸妈和我哥出去了,他们肯定会找人来救我们的。”
可孙言完全听不进去,他不放弃地求救,嗓子很快就受不了了。他神经质地咳嗽,仿佛一头垂死的野兽:“我们不会有事的,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苏印还留在这里,他马上就会来。你一定要坚持住。”
严海安却想,不知苏印出没出事。
一场余震袭来,轰隆隆的响动像是死神来临前的预告。房屋再次塌了一小部分,身后的预制板又往严海安身上压了一段距离。
严海安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挤死了,他张开嘴,背部的钝痛得要断掉了,更痛苦的是胸腔,大概是肺的位置,像是灼烧,使他的呼吸很困难。他尽量往旁边偏,避免压到孙言,同时嘴里泛起腥味,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再刺激身下的人。
但孙言已经被刺激到了,他陷入极度的恐慌,拼命地想去抱严海安:“你怎么样了?到底伤到哪里了?啊?你快说话啊!”
严海安冷静道:“可能背被打得有点严重吧,估计肯定肿了。”
“你不要有事……”孙言喃喃自语,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恳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严海安把那股血腥味咽了回去,他的额头刚好抵在孙言的脸颊上,困难地蹭了蹭,“我不会有事的,孙言,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海安!孙言!”严海建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来,“海安!海安!听得到不?!”
孙言和严海安俱是精神一振。孙言不顾喉咙的干痛,大喊:“我们没事!海安受伤了!快找人来救我们!”
外面的严海建似乎也松了口气,对焦急的卢素鞠他们报了平安。但他不敢往上爬,生怕把要塌不塌的楼体真弄塌了:“你们坚持住!我切找人来救你们!”
“快点!”孙言暴躁地回应,把唇印在严海安的额头上,“宝贝,你听到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严海安呼吸急促地嗯了一声,他已经疼得不想说话了。
他不吭声,孙言就压不住恐惧感,便不停地小声和他说话,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说遇到严海安之后的事,说未来他们要去做的事。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在随时会坍塌的废墟里埋着。
严海安头发晕,可能是由于呼吸不畅,也可能是失血过多。可孙言还在不停地说,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时不时恳求严海安回应一声。
严海安神智不太清醒了,他下意识地道:“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他觉得他在像平常那样说话,但小声得只剩下气音。
他隐隐听到哭声,不知是外面父母的哭声,还是孙言的。因为他的额头觉得湿湿的。
严海安用力地把神志从黑暗的深渊里往外拽。
他道:“孙言,你别怕。”
一秒,两秒。
孙言愤怒地道:“谁他.妈让你扑到我身上了?!你有病啊严海安!?你自己躲好啊!为什么要扑上来?!”
他破口大骂,嗓子早哑得不成样子了,难听得要死,一句话里处处都是破声,恍若要喊出血来。
严海安心想我也不知道啊,就这么扑上去了,没过脑子,怪我咯?好嘛,下次不扑就是啦。
孙言停了下来,在死亡的寂静中只有他一个人的绝望的喘息,而严海安的呼吸这么轻,轻得下一秒就要断掉,又那么重,每一次鼻息都吹在他的心上。
他呛着哽咽颤抖地道:“我求求你,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
严海安想说我不会死的。
但他说的是:“我爱你。”
孙言如遭雷击,僵直得犹如尸体,像是一根绷得太紧的琴弦终于不堪重负地断掉,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声断音中震得粉碎。
但奇怪的是他不怕了,停止了一切颤抖,在血液都降到冰点时他的大脑也不再像一团浆糊。他甚至笑了笑:“我也爱你。”
严海安没有回应。
孙言温柔地吻着他所能触及到的皮肤,像是在对严海安说,又像在对自己说:“别怕,宝贝,无论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暗号:突然意外
第47章 都是命
孙凌这辈子都没这么失态过,他几乎是屁滚尿流地赶到Y市,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用直升飞机把孙言和严海安一家子带回了B市,然后让严海安进了最好的医院抢救。
严海安背部多处骨折,左侧的肋骨断了两根,而最严重的伤是肺挫伤,同时引发了败血症,让他只能躺在ICU里监护,抢救了好几次,依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孙凌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失控崩溃的孙言,然而孙言却非常冷静,接手了一切事宜。他自己还打着点滴,却每天都要追着医生讨论病情,甚至还能去安抚严海安的所有亲人。
但是这种异常的冷静却让孙凌害怕,他宁愿孙言不像个爷们儿似的大吼大叫大哭大闹,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了处理必要的事,孙言就会站在ICU的玻璃窗外,不管窗帘有没有拉起,他都可以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地望向里面。
孙凌看不下去:“你好歹休息一下吧?你撑不下去了,海安怎么办?”
他知道说其他的孙言不会听,但是提严海安的名字肯定会有反应。
果不其然,孙言一点点地转过头,眼珠子一错不错的盯着孙凌。他眼下青黑一片,满下巴都是胡茬,眼神非常专注,已经专注到了一种神经质的地步。
他道:“他撑得住,我就撑得住。”
孙言心头一紧,愣了好半晌,终于明白他在孙言身上看到的那种令人极度不安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死志。
孙凌扬起手,像是想给孙言一拳,停在空中老半天,又慢慢放下:“你什么意思?”
孙言盯着窗子不说话,他的侧脸筋疲力尽,感觉随时都能倒下。
孙凌咬紧牙,胸膛起伏,从小到大,孙言这小子脾气硬得不得了,好面子得很,打碎了牙也要笑着咽下去,小时候贪玩摔到骨折都没喊一声痛,就因为这脾气,和自己一直针尖对麦芒,一点都不肯让人,处处顶着干。如此讨人嫌以致于孙凌一度想和班上的同学随便换一个弟弟。
他提高声音质问:“严海安为你躺在里面,他父母就这个儿子有点出息,你什么都不管了?”
却没想到孙言道:“我已经写好遗嘱了,他们的下半辈子不会发愁。”
说完他居然还能笑一笑:“抢了人家的儿子,总归不能没点表示。”
孙凌面色煞白地听着他说,想要去死实际上是一种很可怕的念头,但孙言看上去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冲动,就像他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就像他的所有感情都被一只大手抽离了身体,变成了极端的平静。
可能想要去死的人都是一样的,因为没有活头,没有希望,没有法子,所以才会极端平静地想到了去死。
此时唯有死亡才是唯一的出路。
孙凌茫然地把目光投向只有窗帘的玻璃窗,心中一片空白。他该劝孙言,或者该骂一顿打一顿,然而他无比清楚纠缠了孙言一生的梦魇是什么,竟不知从何说起。
他唯一能想的是,严海安可千万不能出事。
严家利他们不知道兄弟之间这一场谈话,也不知道孙言的打算,但看见孙言对自己儿子这么尽心尽力非常感动,就算知道严海安是为了救孙言才会变成受伤最重的那个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朴实的老人家信命,这都是命。
“小言,你还是切休息休息嘛,你勒样下去人要垮的。”卢素鞠都看不下去孙言这种自残一样的行为了,“海安有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也值了。”
孙言现在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怖,他冲卢素鞠笑笑,结果只是僵硬地牵起嘴角:“没事的,阿姨,我守着能安心点。”
卢素鞠勉强不了他,回头跟自家老头子说:“小言看着太让人焦心了,他是不是觉得海安受伤是他的错啊?”
严海利这段时间也没松过眉头,闻言只叹气。
“唉,我这几天看着他,都觉得……”卢素鞠疑惑地继续道,“要是海安出个啥子事,他都活不下切了。要不我们再切劝一哈?”
“你说得啥子话哦,咋可能哦。”严海利反驳了之后仔细一想,又觉得确实如此。他们没见过啥子世面,却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是有点眼力的。
“说真的哦,想不到还有人能对海安恁个好。”卢素鞠唉声叹气,“本来我都还有点怪他,结果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啥子都说不出口了。”
严海建闷在一边,不说话。他也很纠结,严海安为了孙言命都不要,孙言对海安同样上心,男人和男人真能过一辈子吗?
他的诺基亚响了起来,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严海安脱离生命危险了。
卢素鞠一下就哭了出来:“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走,走,切医院!”严海利站起来的时候差点闪到腰,严谨立马扶住。一家子人匆匆赶到医院,严海建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惯性地往ICU跑,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晕了头,严海安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严谨落后一步,反倒是问清了地点,领着严海利和卢素鞠先行一步。他心里也也着急,看清门牌号后推门而入。
上一篇:最后一张牌 上
下一篇:《相逢似水如鱼上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