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攻得分
陆鸣川勾了勾嘴角:“你先打赢博诺再说吧。”
陆鸣川的自傲好像从来都很有资本,或许是他在击剑上面真的天赋异禀,又或者说是,他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很会揣摩人心——他打比赛的时候沉稳得像是一片大海,哪怕是在落后的情况下,梁禧也从来没见他着过急。
按照陆鸣川自己的说法,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投机主义,他不走主动进攻的路线,而是选择等待对方送上门。
“只要是人,就会有失误,而一旦你抓住一个人的一次失误,借此机会得分,那么他就会着急。”陆鸣川曾经是像梁禧这样解释,“这种焦虑就像是雪球,会越滚越大,你越冷静,对面就越慌张,他越慌,他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大。”
第八十九章
淘汰赛从早上八点多开始检录,梁禧是在这个时候才看见满脸疲倦的彭建修。
自从潘睿的事情闹出,彭建修就没有再露面,应该是在为兴奋剂的事情做善后。
潘睿是他一手挑上来的选手,当初是看中他勤学肯练,话不多但技术还算出色,潜力很大,哪怕是在十几岁的年龄出不来成绩,但彭建修有自信,在进入队里训练几年之后,也应当有所成就。
至少,不应该落得今日的下场。
见到梁禧,彭建修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对梁禧的鼓励。
由于梁禧和陆鸣川的排名都很靠前,最开始两场淘汰赛的对手都是吊车尾,打起来并不算太费劲,梁禧打完比赛,就坐在旁边看陆鸣川的比赛。
那人的动作用行云流水来形容也不过分,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显得那么自如。
窗外的阳光照进剑馆,落在陆鸣川脚下的剑道上,一瞬间,这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与印象里那个小男孩的身影相重叠……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他们就这样向着二十岁奔去。
成长,意味着太多东西,得到的、失去的、获胜的、落败的……每一个“大人”都在不停地告诫他们,天真永不可取,认清现实的平凡,认清佼佼者只是少数的道理。
而他们大概是天生反骨,执起手中的剑,就这样跌跌撞撞闯过雾一样的青春期,就这样成为了“大人”,可理想仍旧在烧,烧得热烈且坦率,儿时的梦想仍旧在继续。
梁禧知道陆鸣川选择退役并不是因为懦弱,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因为他在梦想的开端就已经看到了结尾,他早知道职业击剑运动员并不会是他最终的归宿,可他仍旧义无反顾地去了,站在国际赛场上,给自己一次最好的谢幕。
梁禧希望他赢,可也不打算因此在两个人的比赛中故意示弱,他会拼尽全力跟陆鸣川争夺最后的冠军,就像是他们小时候每次比赛中一样。
他们是恋人,也同样是对手,他们可以在场下耳鬓厮磨,也将在场上短兵相接。
这是两个人默契的共识。
台上,陆鸣川以一剑漂亮的防守还击得分,成功挺进前十六。
上午的比赛暂时告于段落,C国三位选手全部晋级,这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傅慧雅和梁咏文抵达世锦赛现场的时候,梁禧正和陆鸣川肩膀挨着肩膀坐在靠墙的地方,对面一群新闻媒体记者长枪短炮架着,往两个人的方向拍。
其中一个国内三巨头之一的媒体正在和彭建修沟通采访事宜,最终接到的答复是只给五分钟的时间提问——这也并非是国家队就可以耍大牌之类,而是梁禧他们比赛还没结束,下午还要接着打,这个时候接长时间的采访实在太影响。
罗茂一双眼睛盯在那个举话筒、穿着职业套裙的女记者身上,被人家女生回头看过来,跟个纯情小子似的不自在将脸挪开,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梁禧,感叹道:“唉,真不愧是要出镜的,你看人家那身材,那站姿,那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呀……你说,她过会是不是要过来采访咱们?”
半天没收到梁禧的回复,罗茂这转头一看,那愣小子竟然放着美女不看,窝在一边和陆鸣川在那看什么搞笑的游戏解说,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傻笑。
罗茂不满意,再次戳在了梁禧的腰上。
这下好了,梁禧一个激灵直起身来抬头往罗茂指着的方向看去,女记者漂不漂亮他倒没注意,反而是看见了女记者身后观众席上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梁禧一下子怔住,上午比赛太紧张,他差点就要忘了傅慧雅和他说,要和他爸一起来看他比赛的事情。
陆鸣川本来是要凶一句罗茂,让他少对梁禧动手动脚,一抬头却也看见了傅慧雅和梁咏文的身影。
他对人脸的记忆力不错,哪怕是将近五年没见,他也仍旧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这对“公婆”给认了出来,一时间紧张相较于梁禧更甚——毕竟儿子总归是亲生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要是万一对他这“丑媳妇”哪不满意,那可就……
两个人心虚到一块去,当即默默将距离拉开了点,本来肩膀挨着肩膀,现在中间可以放下一个拳头,远不远近不近的,看上去反倒是更奇怪。
这种感觉有点像中学生谈恋爱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又不敢大张旗鼓,又忍不住想贴得更近。
相较于两个小孩的反应,傅慧雅和梁咏文表现得相当淡定,尤其是傅慧雅,那副样子像是个真正的观众,脖子上挂着一台单反,冲着梁禧的方向笑着招手,用口型比划了一个“加油”。
第九十章
梁禧和博诺对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剑馆剩下的选手越来越少,一路杀进前四并不容易,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梁禧都已经感到了疲惫。
不过,幸运的是脚踝并没有任何不适,一切正常。
陆鸣川的上一个对手是来自日本的小池拓也,先前梁禧和他在世界杯上碰到过,那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左利手防守型选手,和他打比赛,哪怕是能赢,也仍要耗费不少体力。
梁禧打完比赛,坐在台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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