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不尽(下)
【你都没见过我你就喜欢我了?】
【你有一副有趣的灵魂。】
【卡西莫多也很有趣。】
【你长成什么样我都喜欢,相貌不重要。你如果是卡西莫多,我愿意做你的艾丝美拉达。】
商牧枭又是许久没有回复,我特地去厨房看了眼,但对面暗着灯,什么都看不出。
靠着窗,就着室外一点路灯观察着对面,想象着商牧枭此时该是怎样的气急难言,辗转纠结,这几个月来因为他而积累的苦闷便一点点消散而去。
人生就是不断在痛苦与无聊中左右摇摆。当一个人远离痛苦了,就必定会变得很无聊。叔本华诚不欺我。
手机震动了下,商牧枭终于又回来消息,字里行间都是拒绝。
【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所以很可惜……】
我不再逗他,回答他最初的问题,给了点小小的提示。
【人和人之间的感受力各有不同,从某个层面讲,彼此的纽带好比一根脆弱又坚固的玻璃。当你无法与对方达成“痛苦”的共情,这根纽带就会出现裂痕,你们的关系也岌岌可危。想要修补破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你要让对方知道你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并且让对方相信,你会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
【纽带需用真心煅烧,才会重新变得坚固起来。】
直到我入睡前,商牧枭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我将手机调成静音,没再去管他。
睡到半夜,突然被拍门的动静惊醒,看一眼闹钟已经凌晨一点。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赶忙挪到轮椅上,匆匆出了卧室。
“谁?”我来到门前,透过门板询问外面的人。
门外一片寂静,半晌无声。就在我以为是不是哪个醉汉喝醉酒走错门,都准备叫保安过来查看时,商牧枭的声音迟缓地从那头响起。
“是我。”
得知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着实松了口气。
自从贺微舟事件后,认识到危险无处不在,我特地网购了堵门器,每晚睡前都会仔细堵上。不想变态没堵到,堵到了商牧枭。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手刚握上门把,外头商牧枭再次出声:“我有个东西想要给你,你不用现在开门,等我走了……你再开门吧。”
这句话说完,外面便没了动静。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非得半夜三更送来?我满心疑惑,有等了会儿才开门。
外头的感应灯因为长久的静默暗下来,只能透过屋内的一点灯光,模糊地照出地上商牧枭留下的东西。
我错愕地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我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捧起来,尽管面目全非,尽管支离破碎,但它……的确是那座被商牧枭摔碎的水晶奖杯。
可能怕不够牢固,从底座开始,它被缠上一圈圈的透明胶带,乍一看上去,像个棒槌。
我所说的“修补破损”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好笑地摇了摇头,看一眼黑暗的楼道,确定商牧枭已经不在,我捧着奖杯关上门重新回到屋里。
把奖杯放回原来的地方,之前被它压在下面的那盒《逆行风》,则叫我丢进了垃圾桶——如今的我已经没办法再以艺术的眼光欣赏这部影片,粉丝和偶像没事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回到卧室,检查手机才发现原来商牧枭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只是我都没听到。
不仅打了电话,还用他自己的号给我发了短信。字不多,简洁明了,主旨清晰。
【对不起,我错了。】
我发了个“嗯”过去。
还没等我躺下,商牧枭的电话就来了。
“你‘嗯’是什么意思?”
我本就是被他从睡梦中吵醒,现在一沾到枕头边,睡意便又汹涌而来。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你……”他压着脾气,问得没什么底气,“那你这是原谅我还是没原谅我?”
“为什么不当面给我?”
他磨磨蹭蹭,吐出四个字:“怕你不要。”
“你粘得也太丑了。”
“我整整粘了一个晚上四个小时!”
思绪慢慢飘离身躯,我蹭了蹭枕头,闭上眼道:“谁让你自己摔碎的……”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透着不确定:“真的很丑吗?那我……那我拿回来重新再粘一下?”
那不是要再碎一次?这奖杯已经够可怜,何必总折腾它。
“不行,给我……”我声音渐低,“就是我的了。”
“那你收了,就是原谅我了。”
我的大脑还能理解他的话语,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臣服于松软的床铺,响应周公的召唤。
“……老师?”
“北芥?”
长久没有得到我的答复,他试着叫我的名字,见还不管用,懊恼地“啧”了声。
我勉强抽回已经递给周公的手,努力试着清醒,还在迷糊中,就听他长长叹了口气。
“以前我总认为,恋爱不应该冲着一辈子,恋爱就应该冲着开心。开心了在一起,不开心了就分开,所以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他声音很轻,是一种想说给我听,又不想吵醒我的音量。
“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我绝不会沉溺于一段不合适的感情,也不会对抛下我的人再有留恋。和你在一起的确很放松,很开心,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久了我总会忘掉你。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我太自以为是了……”他一连说了好几遍,听着对这句话尤为刻骨铭心,“我太自以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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