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失忆了
到底是什么药,值得让阎忱专门换成维生素的瓶子装,甚至正大光明地放在床头柜上。
“他……他怎么了?他的体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林漳经过一阵慌乱后,陷入困惑中。
于申洋真想给他一拳头,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松开林漳的衣领,将人重重推到椅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作为他的枕边人竟然察觉不到他失眠,严重到要吃药的地步,林漳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电光火石间,林漳记起和阎忱闹离婚的那段时间,起夜时偶然撞见阎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他以为和自己在一起,对阎忱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所以他选择了放手。
原来那时,阎忱生着病,那只是被他撞见的很多个失眠夜中的一个,他非但没有察觉到阎忱的异常,反而认为阎忱在烦他纠缠不清,死不放手。
于申洋似是没看到林漳苍白如纸的脸色,他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不断地控诉着林漳,“这些年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无怪别人误会你和阎忱结婚是为了往上爬,他以前那么开朗一个人,因为你,变得沉默寡言,谨小慎微。”
“你工作忙,他体谅你体谅到工作半年,休息半年,就是希望只要你有空他就能随时陪你,可你呢?他生病时你在工作,他受挫时你在工作,他拿奖想要和你分享喜悦时你还是在工作,你这个做人先生的,还没我一个朋友陪他的时间多,但凡我是个双性恋,早就没你什么事了。”
林漳的心脏骤停,整个人宛如被抽干了血液,不仅没有血色,也没有体温。
于申洋冷哼道:“也就阎忱这个傻子会对你这么忠贞不二,换做别人,早出轨八百遍了,反正你工作那么忙,根本不会发现。”
这些话非常刺耳,可林漳一句都无法反驳,那些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起初他工作忙,每次赴约迟到或者放阎忱鸽子时,他都会愧疚很久,阎忱倒是会反过来安慰他,但渐渐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约成了常态,约会到一半被叫走也是常有的事,他留给阎忱的只有一句匆忙的抱歉。
后来阎忱说这样下去,不利于他们夫夫感情,便提出每年固定抽出几天时间待在一起,出去旅游也好,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也好,总之要过过二人世界。
林漳答应了,可这件事只坚持了两年,便不了了之,他升职的速度很快,阎士煊重用他,几乎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住公司、酒店的时间比住家里还长。
前几年,阎忱不拍电影那段时间都在家里,看看电影写写剧本,偶尔会和朋友出去吃个饭,玩一玩,林漳基本上回家就能看见他,直到最近两年,林漳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回一次家,阎忱也不一定在,他们俩就像是碰运气一样,运气好能到一块儿,运气不好,谁也见不着谁。
林漳每次给阎忱打电话,阎忱不是在酒吧喝酒,就是在各种派对上,再加上外界那些流言蜚语,林漳一度认为他给阎忱的自由过了火。
一股巨大的悲伤将林漳笼罩,他发现自己难受到连哭都哭不出来,所有情绪积郁在胸口,仿佛要将他的胸腔撕扯开。
他把阎忱变成了和他一样沉默敏感的人却不自知。
于申洋见林漳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冷嘲道:“早干什么去了?现在装什么情深义重。”
“林漳,你也就仗着他爱你了。”于申洋点起一根烟,烟雾笼住他的面庞,抖了抖烟灰,他看向林漳说:“你欠他的,拿你下半辈子补吧。”
林漳好似一台老化的机器,僵硬迟缓地抬起头。
“你当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滚远点吗?”于申洋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如果阎忱愿意让你滚,我第一个拍手叫好,可谁让他傻呢,失忆也不愿意忘记你,反倒是把你干的那些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顿了顿,于申洋直勾勾地注视林漳:“你要让他快乐。”
林漳的灵魂都仿佛在为这句话颤动,他攥紧拳头,郑重地点头,“好。”
于申洋抽了口烟,“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
刚才觉得林漳人还不错,都是错觉。
“我也不喜欢你,少带阎忱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林漳反击道。
于申洋诧异地睁大眼睛,林漳居然回怼他了,他还以为这会儿林漳愧疚得要死,没心思说他坏话呢。
林漳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濡湿干燥的嘴唇,“阎忱他怎么会失眠?”
停顿半秒,林漳的眉头隆起一个小山丘,眼中笼上一层薄雾,“是因为我吗?”
于申洋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在桌面上敲了敲,“一半一半吧。”
听到这个答案,林漳意外地抬起头。
“我只陈述事实,没打算借机添油加醋骂你,虽然我很想。”于申洋直白地说,“阎忱上部电影你看了吗”
“看了一部分,没看完。”林漳在网上断断续续地看了些,总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想着后面再补,真到有时间时又想不起这件事了。
于申洋吐出烟圈,摩挲着打火机说:“你可以看一下,这部电影很压抑,他写剧本的时候,情绪就不大好,拍完后主演出不了戏,差点自杀,幸好被助理及时发现,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主演是我公司里一个很优秀的演员,现在情况好多了,他的心理医生说年底大概就能正常工作。”
“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他的确因此错失了许多机会,要是按正常流程,他这会儿已经大红大紫,作品一部接一部。”
于申洋将烟屁股暗进烟灰缸里,最后一点火光熄灭,“阎忱很自责,他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太严格,坚持要主演达到极致的效果,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这根本不是他的错!”林漳焦急地说。
“的确不是他的错,没有人怪他,包括那位主演,他和阎忱说过,他想冲奖,他可以做到更好,出不了戏是他的问题,他用了一些极端的方式,让自己去感受角色的情绪,换成别的作品,他可能也会这样,和导演是谁没有关系,但你也知道,阎忱他善良,不可能不自责。”于申洋盯着浮起的茶叶,叹了口气。
“再加上电影里面有一段,是讲一对金童玉女的婚姻,从爱侣变成怨侣,恨不得吃对方的肉,喝对方的血,他很怕和你变成那样。”
“所以他打算和我离婚是吗?”林漳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于申洋呼吸一滞,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林漳,阎忱的确和他提过打算离婚的事。
林漳捏紧拳头,骨节泛白,“你不必担心我听了心里会不舒服。”
“我和阎忱已经离婚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有千斤重,压得于申洋喘不过气,好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
“你……你没开玩笑吧?”于申洋难以置信,他生日宴上林漳和阎忱那新婚燕尔的黏糊劲儿,难不成是假的?
林漳沉默不语,眼神平淡地注视着他,于申洋往后一靠,抹了一把脸,许久后吐出一句话:“抱歉,我不知道,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当没听见吧。”
对着阎忱的前夫让人家用下半辈子补偿阎忱,关键林漳也没拒绝,真是滑稽得让于申洋说不出话来。
“我打算等阎忱恢复记忆后把他追回来。”林漳认真地说:“刚才我是真心实意地答应你的话。”
于申洋灌下一杯水,心说你哪儿还用追啊,你们俩到时候直接复婚还差不多。
林漳和于申洋谈完,没有回他和阎忱现在住的房子,而是回了之前那个房子。
明明没有离开多久,却意外地感觉有点陌生,林漳推开卧室的门,这边定期会有人过来打扫,没有落灰,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两瓶写着维生素的药,一瓶放在外面,药片上有很小的字,的确是维生素,另一瓶放在里面,药片上没有字。
林漳看了一眼时间,将药片放进嘴里,喉头滚动,吞咽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