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李恩临后知后觉地往那个方向走,差了几十米的距离才如梦初醒,穿着一身人偶装过去干嘛,说不了两句又生气。
可才打算掉头就淅沥沥下起了雨,他下意识抬头看周邺,那人却还是没变姿势,雨就细密密地缠上去,打湿了发又去坏衣领,漉漉潮。
看什么不能到里面去看。
谁又发照片给你。
李恩临天马行空,却犹豫没到一秒就笨拙地走过去给周邺撑伞。
他不说话,就站在长椅前一个人举着伞遮雨,周邺于是抬头看过去。
白绒绒的毛被打湿了又成结,熊脑袋戴歪了一点儿嘴巴就怪,周邺扫了一眼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卖雨伞的人偶,随手从兜里摸了张钞票递过去那头却没接。
“看得到?”他抬眼,看人偶个子没自己高怕站起来伞就给碰掉,只坐着问。
李恩临傻在那儿两秒又摇头,扑棱地太急熊猫头就差点掉下来,他忙去扶,伞往周邺手里一塞就想跑。
“喂。”后头声儿又响,周邺说得很随意,“拿走吧,我不用。”
李恩临停了下来回头看,他哥拎着伞柄朝他指,领口颜色又深深。
反正也认不出来。
他想着就往喷泉边儿去,挨着周邺在长椅上坐下,重新撑起伞来立在两人中央,周邺瞥他一眼又低头看手机,丁点儿没留意头顶的伞又悄默声儿往自己这边儿斜,肩膀上的凉就起了又消散。
李恩临闷在里头又热又潮,呼吸出不去又被空气里的湿黏上来,一点儿雨的好处都没捞着,一错眼看见周邺在划相册,分不清是醒是睡的色。
一照面他就蒙,屏幕上的自己半张脸埋在被子里睡觉,眼尾又弯弯,斜挑。周邺又划,是傍晚他趴在沙发上看天,塌着腰往前够窗户,笨得很。
一走神就没往下看,接着兜里的手机就突然欢快地响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摸,才发现手里还握着伞,一扭头看见周邺边等电话接通边转脸看他。
时间就跟停住了似的,弄得他心慌又脸热。
下一秒周邺就伸手要摘那个圆圆的熊猫脑袋,李恩临还敢拽,两个人一用力伞就落了地,到底撑不过人家就现了形,男孩子就拿扑棱下巴的爪子要挡脸,给周邺弄得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上课上到这儿来了,你嘴里有一句真话么?”
“我没说。”李恩临又没忍住,“报道又不是上课。”
周邺懒得跟他掰扯,雨又落得大了些就把外套往人头上一丢,李恩临拿爪子扒拉人家衣服,又要问,“你干嘛不打伞。”
“不干嘛,麻烦。”
“你干嘛偷拍我。”
这会儿脑子转的倒是快,给周邺问得那个来气,就好像自个儿那晚喝多了抱着人撒娇,第二天起来看都不想看见李恩临。
他还敢问。
“乐意。”
李恩临就脑门上顶着人家的外套抬眼看,献殷勤似的又张嘴,“我手机里也有。”
“有什么?”周邺站那儿嘲他,“你手机里不都是上课拍的PPT?”
拍了也不看,这小王八蛋。
“你。”
李恩临乖乖地回。
周邺拾起来雨伞也没打,就半蹲下去看他的熊先生,眉眼都生潮。
“我不懂你。”
“学校的人怎么了你不说,我爸难为你你也不说。”
“你心里想什么我都不知道。”这回又换他挫败,玩笑一样的真心话,“一边说喜欢我一边盘算着跑,这种事儿你也不是没干过。”
“学校,不是,”李恩临听完了就心急,“没有怎么啊,我不想他们看你。”
“你怕?”
周邺问得很微妙,压平了藏在心里的欲望就是要别人都知道,可他不能。他叫一千遍一万遍的亲密关系不是能摆到明面儿上说的东西。
所以才压抑。
“我只想待在你身边。”李恩临答非所问,又红眼睛,“见到面好少,不想说他们。”
“我每天,每天想到你在家我就很开心。”
话说到这儿尾音都有点儿颤,他又委屈,白绒线一抹鼻子尖又磕巴,“不是你说,我要是一直计较得失,那这一切都没意义吗。”
他早就选过了啊。
周邺给他的得,失去其他都值得。
“我哪儿都不去。”他像要跟谁赌气,小孩儿一样又告白,“所有人都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