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我不忘
“不错,够朋友。”
聂兴朝点头,“反正都在一个病房楼里,以后多来看看小夏。”
柏清舟答应:“嗯。”
看他什么?
看他吃药还是看他输液?
夏星河很快懂了,旧情人见面分外眼红,柏清舟八成是想借机奚落自己。
人都免不了有这种心理,曾经不欢而散的前任现在过的不好,就仿佛证明了当年对方没有和自己继续走下去是多么大的错误与损失。
想来也是,分手是他提的,柏清舟那么骄傲一人,怕是觉得丢面了吧。
夏星河苦笑,明明是柏清舟薄情,倒显得他成了负心汉。
*
之后的两天,柏清舟还真跟打卡似的,时不时要往夏星河的病房跑一趟,不干别的,就看他有没有按时吃药。
每次聂兴朝看到了,都要感叹一句两人感情好,还要再教育夏星河一番,告诫他按时吃药,规范作息,说辞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你看清舟多关心你,你也得好好表现。不然传出去柏大医生的朋友惨兮兮的一身伤病,多给清舟丢人啊。”
夏星河无奈又好笑,心道:他哪里是关心我,他巴不得我更惨一点呢。
但最让夏星河头疼的不是这个。
柏清舟平时很忙,来他病房至多三五分钟就会被叫走,相比之下,科室里的护士和实习生们就显得清闲很多。柏清舟高冷淡漠不解风情,他经常落脚的地方——夏星河的病房,便成了这些小姑娘们最想去的“风水宝地”。
夏星河天生外向,三两句就能和人打成一片,那些人见他脾气好会说话,更是硬生生给他这个普通病号搞出了VVVVVIP的待遇,一有点空闲就往他病房里钻。
若放在平时也还好,夏星河不介意和人聊天逗趣,说话玩闹,偏偏他手上这篇文接近尾声,有些卡文,这些小姑娘三番五次来找他,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愣是一整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来。一连请假了几天,连编辑都忍不住私敲他来催稿。
[编辑燕麦:竹枝太太QAQ,什么时候可以更新呀?]
[编辑燕麦:今天也是卑微地等竹太更新的一天_(:з」∠)_]
[编辑燕麦:你看今天的太阳好圆,像不像你要写的稿子?]
燕麦是夏星河的责编,两人合作过好几年了。别看她说话软萌可爱,催稿却是一把好手。夏星河不好意思一直拖着她,也觉得迟早要和柏清舟说个清楚。
不就是被奚落讥讽一顿吗?夏星河想,又不是没在柏清舟面前丢脸过。
更亲密的事做过,更难受的滋味也受过,哪会惧怕这小小的障碍。
这天下午,柏清舟照例来“看望”夏星河,也不说话,来看一趟就要匆匆离开,夏星河一咬牙,直接出声叫住了他。
“柏清舟。”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念出来,夏星河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分明已经四年没叫过了,身体却还保持着最初的感觉与记忆。
“嗯?”
柏清舟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又重新转过了身,目光越过病床,落在夏星河的身上。
他向来这样,身上带着高冷淡漠的气质,但和人说话的时候必会注视着你。浅棕色的眸子清澈又清淡,总让人恍惚间以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太容易让人沉溺。
夏星河深吸口气,下意识地别开了眼:“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吧,拖着没意思。”
“……”
柏清舟沉默了两秒,快步回到夏星河的病床之前。
“好,”他也不纠结,直截了当地开了口,问,“现在有男朋友吗?”
夏星河答:“没有。”
“女朋友呢?”
“没有。”
听着柏清舟的问题,夏星河的鼻子莫名有点酸。
明明是他让柏清舟有什么说什么的,柏清舟真要说了,他又觉得有点委屈。
夏星河开窍晚,柏清舟是他的初恋,偏偏曾经沧海难为水,柏清舟之后,他再没喜欢过别人。
分手之后,他故意不去关注柏清舟,又忍不住从四面八方窥探他的消息。
听说他去国外读博了。
听说他留学时发了多少篇SCI。
听说他回国之后又回了聊湖。
唯独不敢打听他的感情状况。
这些年来,柏清舟有遇到过让他心动的人吗?
夏星河不愿去想。
脑袋里乱哄哄的,思绪越飘越远,夏星河突然听到柏清舟叫了声自己的名字。
“夏星河。”
最熟悉的三个字被那个人念出,多了一分旖旎的味道。夏星河心脏一颤,才发现柏清舟不知何时与他离得这样近了。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半米,近到他几乎能闻到柏清舟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
夏星河闭上了眼:“你说吧。”
是要奚落他这么大了还照顾不好自己,还是嘲笑他这么多年还没找到下一任,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病房里安静下来,静到夏星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柏清舟又叫了声他的名字,而后,低沉的,带着些许迟疑的声音传来。
“……汪。”
夏星河倏然睁开了眼。
他出现幻听了吗?
怎么好像听到了柏清舟学狗叫?</
第3章 曾记昨日
短促而低沉的“汪”划破空气,又很快消失得没有无影无踪。
夏星河下意识地抬眼,想从柏清舟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又猛地对上他淡漠的眸子。
冷淡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温度。
……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夏星河摇摇头,把奇怪的念头赶下去,好端端的,柏清舟怎么可能会学狗叫呢?
他屏住呼吸想要听柏清舟接下来要说什么,柏清舟却似乎没有了要开口的意思,空气陷入寂静,夏星河也只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问:“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柏清舟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沉沉,似乎要把他看穿似的。夏星河无意识地抿了下唇,便看柏清舟薄唇轻启,再次吐出一个字。
“……汪。”
夏星河:“!”
这次他听清楚了,确实是狗叫声。
男人的嗓音依旧冷淡到没有任何感情,吐字却也是那么清晰。
柏清舟真的在学狗叫?
夏星河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羞辱前任的新方法吗?
“汪?”夏星河试探着模仿了一遍,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柏清舟的眉心很快拧起,淡色的眸子中闪过夏星河看不懂的情绪。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柏清舟偶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或浓或淡,却从不解释缘由。他就像隔着夜幕远在天边的月亮,让人看不透,摸不清,抓不住。
夏星河委屈地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表达什么意思?
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声狗叫,就算是找条狗站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听得懂吧?
这么想着,他的脑内突然浮现出柏清舟一脸嫌弃地和狗吵架的画面。
夏星河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联想逗笑了,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柏清舟的话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男人的声音低哑,带着微不可察的涩意:“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愿意?”
什么忘记?什么不愿意?
这句话更让夏星河摸不着头脑,他想问问柏清舟是什么意思,还没张嘴,又被柏清舟冷冷打断。
“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清冽的声音带着冷意,莫名地,竟然让夏星河听出了点委屈的意思。
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夏星河微微一怔。
而柏清舟并未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等——”
夏星河不愿这么不清不楚,想要追上他问个明白,但还是晚了一步,刚跳下床,沉重的关门声已然响起。
“砰”的一声,房间里恢复寂静,夏星河的手就这么悬在了半空,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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