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
曲老爷子嘱咐得差不多,夏行星从房间里拖出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背上书包和霍经时一同回去。
霍经时站起来,修长的手指一旋,将西装外套的纽扣系上一颗,勾出优雅好看的腰形和修长挺拔的身材。
他看了一眼夏行星手里拖着的二十寸的拉杆行李箱和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问:“就这些?”
夏行星点点头,咧开嘴说话的时候圈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声音轻淡:“我东西不多。”
小时候那个酒窝没有那么明显的。
霍经时心想。
夏行星见他不动,有些茫然地轻轻喊了他一声:“霍先生?”
霍经时移开视线,神色自然:“走吧。”
曲老爷子将他们送到门口,做看护的陈阿姨最依依不舍。
夏行星的身体非常不好,抵抗力也比同龄人弱,前些年三天两头地往跑医院。
她和老爷子都心痛得不行,他自己倒是乐呵呵地没事人一个,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又担心夏行星去了新地方受委屈。
这个久居上位的男人给人感觉实在太过冷清深沉,绝不像是个好相与的。
也不知道老爷子门生三千怎么就独独选了他。
夏行星心里其实并无过多的难过与不舍。
年少家道中落,其间的流离颠沛,漂泊辗转早已剥夺他伤春悲秋和多愁善感的资格。
失落惆怅的柔软也早就通通化作坚硬的盔甲。
但接受离别得太过坦然难免会伤人心,他还是耷拉着脑袋一人抱了一下:“爷爷要按时吃药去医院检查,不要乱闹脾气,乖一点等我回来看你。”
又嘱咐陈阿姨不要让曲老爷子挑嘴吃垃圾食品,克制他上网和工作的时间,多带他出外边溜达晒太阳,不要成日宅在家里看书云云。
不能做的,一二三四列了一堆。
“……”到底谁是家长。
霍经时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唠唠叨叨的少年。
身影清瘦,肩膀单薄,但全身都洋溢着热乎乎的暖意。
与他记忆中那个尖锐、刻薄、自私的小魔鬼天差地别。
手机上几个特助的来电提示都被霍经时一一按掉,也不催正在告别的夏行星,就在一旁静静等着。
最后还是曲老爷子不耐烦挥着手敢他们出门,再待下去晚间新闻都要开始了。
霍经时失笑,跟曲老爷子保证道:“老师,人交给我你放心吧,好好照顾身体,一有空我就带他过来看您。”
霍经时和夏行星进到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已经扶老爷进了门的陈阿姨忽然又急匆匆地折回来把人叫住:“星星,等等!”
夏行星动作利索地按住开门的绿键,关到一半的电梯门一顿,复悠悠向两边敞开。
夏行星露出俏皮的小虎牙,笑着打趣道:“陈阿姨,这么舍不得我啊?”
霍经时姿态从容地站在一旁打电话,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电梯里明暗交替的灯光将他高挑挺拔的轮廓打得更加立体。
他看了夏行星一眼,没说话,耳边是特助汇报公事的声音。
陈阿姨嗔笑道:“谁舍不得你,这么皮!”
扬了扬手上拿的一块半旧不新的手表,道:“小迷糊鬼,东西忘了拿!”
她把老爷子送回书房的时候,经过夏行星的房间,床头上的那块破手表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格外显眼。
因为房间被夏行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仿佛没住过人。
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惆怅,难受地想:多好一小孩儿,就这么跟别人走了。
像一阵风一样,什么都没留下。
好像从一开始这个人就不会在这里久留。
电话里,助理还在例行公事汇报会议情况,霍经时抬眉随意一瞥。
直到看清那块被妇人握在手中的破旧儿童手表后,墨黑幽深的瞳孔微微一缩。
下一秒,夏行星清甜松快的声音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缓缓响起:“啊~原来是这个,你帮我扔掉吧。”
语气干净利落地仿佛扔掉一袋无关紧要的垃圾。
作者有话说:
(●—●)有那味儿了吗嘻嘻
(bushi
第4章 小超人手表(二)
陈阿姨有些讶异地瞪大眼睛:“不、不要了?”
这是夏行星被老爷子找到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
看得出价值不菲,但颜色款式都已经是好几年前流行的儿童款了。
还坏过好几次。
老爷子每次都说给他新买一块,但他也每次都把手表放在掌心细细摩挲,笑着敷衍过去:“修修还能用。”
夏行星深深看了一眼陈阿姨手里的手表,缓缓垂下眼帘,一贯清亮的水眸此刻却有些看不见底。
很快,他又抬起头来,浅浅一笑,语气缓缓绵绵,声音很轻地喃道:“修不好的,我不要了。”
在一旁举着手机的霍经时眸色微微一凛。
细长深沉的眉眼骤然沉降,心里倏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来得凶猛却又莫名其妙。
听不清助理在耳边嗡嗡嗡说了什么,他薄唇抿成一条线。
锐利的目光落在少年漆黑的发顶和白皙优长的颈线,意味不明。
夏行星站在前面不知道,但陈阿姨却诧异地看了一眼男人隐怒不快的神色。
霍经时本来就长得极有距离感,一双凤眼内勾外翘,犀利凛冽不可亲近,薄唇一拉,凤眼一抬,清寒孤傲又盛气凌人,极具攻击性。
夏行星却像是没有感受到电梯里骤降的低气压,只是担心霍经时公务繁忙等得不耐烦,于是赶紧挥挥手,笑着跟陈阿姨道别:“陈阿姨,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他不能第一天就惹人不快。
按下关门的红键,电梯门又缓缓合闭,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霍经时索性直接挂了助理的电话,他现在没有一分心思处理公司的事。
电梯从二十几层缓缓降落,距离着陆还有好一会儿。
霍经时喉咙滑动,率先开了口,状似无意问道:“为什么不要了?”
声是清冷的,音调平直无波。
“嗯?”夏行星抬起头。
霍经时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语气平静:“手表。”
夏行星只当对方是觉得乘电梯尴尬所以随便找个话题闲聊,如实答道:“我不喜欢。”
颜色、款式和大小全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霍经时整个人微微一滞,深如沉潭的凤眼冷了几分,语气有些不近人情地责问:“那为什么买?”
“……”夏行星一怔,几乎是瞬时察觉到了对方身上微妙的情绪变化。
男人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精准,锋利,目光横转,隐隐形成一张带着压力的网。
他虽不明缘由但也惯会见风使舵。
夏行星放柔了声音,但姿态仍是不卑不亢,清澈透亮的眼睛直直对上他威严阴沉的目光,平和地解释道:“不是我买的。”
“我也不知道谁给我的。”
霍经时哑然,垂在西装裤侧的手指烦躁地捻了捻,面上冷意更甚。
那块手表是怎么来的,他最清楚不过。
那是他送过夏行星唯一的东西。
夏行星六岁生日缠了他许久,他根本没想过要松口。
送礼物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夏行星的痴缠和以自我为中心实在让他感到深恶厌绝和束缚窒息。
他霍经时绝不纵小少爷这狗脾气。
没想到就在小少爷生日前几天,戚家几个看不惯他又妒忌他搭上夏家的公子哥来找他麻烦。
霍经时身手了得也难敌十几个人。
一群喽啰把他堵到废弃的工厂绑起来,任那几个公子哥拳打脚踢,极尽侮辱之能事。
根本没有人发现,因为霍家没有人在乎他。
是夏行星哭着喊着找了一天才把他救出来,还找人狠狠地教训了几个公子哥。
霍经时出了一口恶气,勉强答应给小少爷送礼物,去到商场那一刻又暗骂自己心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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