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公转
这显然是直接摘除了霍经时跟他一起回去的选项。
霍经时皱了皱眉,又升起那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受不了那种一直被他排除在外处处防备的感觉,太糟糕,太难受,太压抑,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一拉手刹,车“嚓”得响了一声停在路边。
霍经时凤眼沉沉地转过头,看着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行星,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夏行星张嘴哑口,这才想起自己是没有任何任性的资本的,只怪今天这一出让他乱了心神,口不择言。
他抿了抿唇,复又带着歉然的表情道:“抱歉,没有。”
顿了顿,声音里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如果您不想让我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霍经时被气笑,怎么就变成他不让他回老爷子家了。
不知道夏行星哪里学来这等倒打一耙伤极人心的本事,越想越怀念那个黏乎乎牛皮糖一样的小少爷,至少不会这样拒人千里之外。
小少爷这些年,该是有多恨他呢?
这个念头,只肖从脑海中稍微一闪而过,就令他心慌无比。
重重复复。
夏行星记得,什么都记得。
霍经时提醒自己,这才哪儿跟哪儿,不过从前小少爷在他这里受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他现在已经没有一分谈判的筹码,在这场角逐和博弈里。
如果只是忍受这些,就能留住他、听见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笑容的话,那他甘之如饴。
霍经时揉了揉眉心,嘴边泛起一丝苦涩,哑声妥协:“我就送你到门口,晚上不安全。”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辣!想念你们的评论嘻嘻!!
第56章 等待
夏行星心里松了一口气:“谢谢霍先生。”
霍经时继续发动车,目光从他光洁纤细的手腕上一扫而过,欲言又止,几秒后,还是开了口:“给你买的手表不喜欢吗?”
他回国那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看到夏行星戴过。
想起那块小超人手表的下场,霍经时心又冷却下来。
被问到的人神色稍顿,终于想起那块一送到他手上就被压箱底的进口腕表,在深暗的柜子里依旧华丽闪烁。
他笑了笑说:“很喜欢,但是太贵重了,我怕弄坏。”
霍经时道:“买来就是用来带的,坏了再买。”
夏行星嘴角仍旧是微微上扬的,只是眼神里敛了许多笑意,直直看向霍经时:“霍先生为什么突然送我手表?”
霍经时迎着直线对上他雪亮清透的眼神,目光幽沉浓重。
为什么送一块新的手表?
他想他一定知道原因。
就在夏行星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霍经时复又若无其事转过头去目视前方路况,沉缓道:“你说不喜欢旧的那块,就想给你买一块新的。”
不喜欢旧的,就可以拥有一块新的吗?
夏行星不这么认为。
霍经时可能不知道,他早就不需要手表了。
夏行星敛眉垂目,心想反驳着,又听见霍经时在耳边道:“只是这次,可要记得这块表是谁给你的了。”
显然是还在为那天夏行星说不记得那块旧表是谁送的事情介怀。
夏行星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淡声应道:“好的,谢谢霍先生。”
晚上,霍经时亲自开车将人送到曲宗南家的小区。
看到对方手上终于带上了今天说的那块表,眼底里漾起微不可察的波动。
夏行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霍经时三番四次地提起表的事情,不如带出来让他看看。
霍经时靠着驾驶座的椅背,一手搭在敞开的车窗上,漆黑如墨的瞳仁藏好了眼神中的留恋,对夏行星道:“去吧,替我跟老师问好。”
“好的,霍先生再见。”
他下了车门,径直往前走,没几步又听到身后叫住他的声音:“行星。”
少年在瓦蓝的暮色里,缓缓转回身,柔和的暮光跳跃在他白皙的脸上,将他勾勒出一道纤细优美的剪影。
看得霍经时愣了一瞬。
好像这个单薄得有些虚渺的身影只要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像一缕轻烟消散在空中。
夏行星站在夕阳下光与暗的边界,叫人看不清表情,他问:“还有事吗霍先生?”
霍经时隔着车窗与他对视,那目光仿佛有温度和重量,道:“吃完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回去。”
夏行星想起下午无意窥到的聊天信息,眨眨眼,轻飘飘地笑了笑。
接他回去?
从北城的销金窟往返一趟,不费时间吗?
霍经时可以客气这么一说,但他不可以那么不懂事地当真,便随意应了声“嗯”,就再也不回头地向前走去。
天边最后一丝日色也沉了下去,霍经时看着那道背影一步一步融入夜色,越来越远,仿佛有什么被忽略的细节和线索从他手里悄悄流逝,直至消失,竟然没有来由地心慌起来。
夏行星在曲老爷子家里吃饭的速度比在霍家慢许多,只有在陈阿姨和爷爷身边他才能得到一丝喘得过气来的轻松。
晚饭过后他偷偷地挤进厨房,正在洗碗的陈阿姨笑道:“你不去陪老爷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夏行星也不像在外边儿那样笑眯眯的一副模样,收了神色,直接问道:“陈阿姨,你实话告诉我,爷爷的身体现在到底怎么样。”
他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老爷子的手脚都不是很灵活,好几次夹菜都没夹稳,说话也没有以前多和清晰。
仿佛舌头打了结,有些话意思表达得也很错乱。
夏行星只当没有听出来。
陈阿姨神色一顿,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夏行星着急:“到底怎么了?”
陈阿姨被他磨得不行了,只好捡一半说:“情况不太好,前些天去医院检查说是血管有些堵塞。”
“但你就装作不知道,老爷子铁了心不让我告诉你,我怕他一着急更不能好。”
夏行星看着她不说话。
陈阿姨着急:“你这孩子听没听到,老爷子特意嘱咐过我几回的,他不想让你操心,你就当是成全成全他那份意,成不成?”
过了会儿,夏行星恹恹地点了点头。
陈阿姨看得不忍,想安慰他其实那位霍先生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医疗条件,倒也不必这么忧心。
可霍先生不愧是老爷子的得意门生,一样的心思一样的倔,同样也再三嘱咐了她不要跟夏行星提这些事情,怕给小孩心理负担。
这两人果然是师徒,处事风格如出一辙,脾气性格都一样地独断专制。
陈阿姨夹在中间,有口难开。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现在这个主治大夫很有名,说是情况控制住了,会慢慢好转的。”
夏行星也不知道信没信:“嗯。”
从厨房出来又陪老爷子在院子里散了散步,说了一会儿话,把他送回家,夏行星就准备坐地铁回去。
正走到楼下,不远处的一道车灯亮光划破了黑漆漆的夜色,照亮了他的半边脸。
夏行星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了遮尚未适应亮度的眼睛。
遮躲中,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从摇下的车窗里穿过来:“行星,快过来。”
夏行星闻声皱眉,有些讶异:“您怎么在这?”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打电话,霍经时有些苦涩地勾了勾唇。
他习惯了。
今天晚上,群里的那帮人轮番电话轰炸也没能把霍经时叫出去喝上一杯。
他把人送到后回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又直接开车过来了。
反正,少了一个人吃饭,吃什么对他来说都差不多。
他笃定了夏行星是不会真的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接自己。
他也不想打电话去打扰他和老爷子的相处时光,又怕错过了他回来的时间碰不上人。
索性直接把车停在小区里,就这么在车上干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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