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迟骋看着他,说“嗯”。
陶淮南呼吸不稳也并不全是刚才跑的,他其实也有点儿紧张。
“小哥我想问个问题……”陶淮南又往前一步,抬着脸,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在迟骋面前问,“你有……你现在有谈……恋爱么?”
迟骋轻挑了挑眉,垂眼看着他。
陶淮南等着他,睫毛颤动的幅度表达着他的慌。
“对……象,”这些话陶淮南说得太艰难了,他几乎是贴着迟骋,用气音问着,“现在有没有?”
迟骋还是不说话,只用视线扫着他的脸。
陶淮南一宿没怎么睡,这会儿脸色看着有点憔悴,眉眼间却挺精神。
“问这干什么。”迟骋看着他说。
“你说的话我听了,这几天我都在想这个。”陶淮南紧攥着盲杖,一句句说着,“我确实……板不住我自己,我可能……在你面前当不了一个本分的弟弟。”
迟骋的眉渐渐拧了起来。
“所以?”
“所以你现在谈恋爱了吗?”陶淮南又坚持着问了一次。
迟骋不想答他的问题,沉默着不出声。他不出声就已经是回答了,陶淮南长长地吐出口气,声线有点抖:“你要是没谈……”
“我谈没谈跟你都没关系,陶淮南。”迟骋打断了他的话,慢慢道,“你是我弟,我才原谅你。你要不是我弟,我跟你更说不着这个。”
陶淮南闭了下眼睛,攥着盲杖的手不自觉地一颤。
他没管迟骋说什么,把他的话坚持着说完:“你……不用原谅我。”
迟骋看了他几秒,开口问:“你是认了我跟你接着掰?”
“是,我认了。”陶淮南点头说,“我本来也没想让你原谅我。”
他这句话说完,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那我就看不懂你了。”片刻之后迟骋说,“这几年我当咱们之间有默契,不用我再跟你强调我说过的话。”
陶淮南本来就做足了准备才说的这番话,因此不管迟骋现在说什么他都听得进去。
“现在宁可不当我弟,也不要我这原谅,我挺不明白。”迟骋摸了摸嘴唇上因为干裂被他咬破的皮,接着说,“我要没意会错,你是心里还有别的?”
陶淮南没抬头,迟骋微微俯下身,没伤的那只手拄着腿,离近了看陶淮南的脸。
“你……”迟骋轻声问他,“还爱我啊?”
陶淮南知道迟骋就在他眼前,他睁着眼去看,却还是看不清。
“我——”
“我要不起。”陶淮南刚一张嘴,话被迟骋截断了,他站直了身,说,“你自己说的不用原谅,那以后咱们就还这样,听你的。”
迟骋说完转身走了,车门“砰”的一声合上,陶淮南站在原地,过了很久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90章
“我的天呢, ”潘小卓震惊地听着陶淮南的话,嘴里饭嚼嚼咽下去,瞪圆着他的眼睛, “这也太刺激了。”
陶淮南趴在桌对面, 手指点着桌面, 生无可恋的。
“你小哥一点都没变,”潘小卓手里还拿着勺,一勺炒饭盛起来又顾不上吃,勺柄搭在虎口处, “我听着都想跑,你真坚强。”
陶淮南还是趴着, 不想说什么话。
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回来后一直有点忙,学校的事医院的事,今天才倒出空来找潘小卓吃个饭。
潘小卓读研跨了专业, 没继续念他原来那个读书管理,艰难地转进了金融。他跟陶淮南现在读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校区。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中间隔着半个市区,见一面比原来还折腾。
“那咋整啊?”潘小卓脸上也有点忧愁, “你咋整?”
陶淮南侧脸硌在胳膊上,嘴被挤得撅起来, 顺着回了句:“我咋整。”
“要不你……”潘小卓想了想说,“要不你就当个小弟得了, 像以前一样。”
陶淮南把脸埋进胳膊里扣着, 不想跟他沟通了,说不到一块去。
“你还不爱听……”潘小卓把那勺饭送嘴里, 边吃边说,“当个弟最起码还能说话呢。”
对于陶淮南和迟骋的事儿,唯一的知情人只有潘小卓,可就连他也并不知道得太清楚。他只知道迟骋生气走了,不知道当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淮南也就能跟他说说迟骋的事儿,但他俩的思路总对不上。潘小卓那脑子有点一根筋,偶尔想事儿直男思维,让人接不上话。
“那你还想咋的,之前一句话不说不回来,不也那样了?现在你小哥让你好好当弟弟你还不干,你想啥呢?”潘小卓问他。
陶淮南让他问得更愁了,趴着闷声回了句:“你不懂。”
“我确实不懂。”潘小卓说。
在潘小卓看来这就是陶淮南有台阶不下,自己把台阶踢没了。
陶淮南坐起来,脸上被袖子硌出了一条红印子,从侧脸一直到嘴角,看着有点滑稽。
“你先把这个弟认下来,缓和了再说啊,”潘小卓还觉得陶淮南脑子不太灵活,“熟了不就好说话了么?”
陶淮南无力地叹了口气,开口说:“耍心眼,那就真完了。”
俩人谁也搭不上谁的线,聊不下去了。
潘小卓学霸本质一直没变,跨专业读研也没能难住他,学得可好了。他俩见面一般除了吃饭就是学习,吃完潘小卓就要领着陶淮南去图书馆,陶淮南说不去。
“学习净净心,我看你愁得快化了。”潘小卓说。
“我什么都没带,学什么啊……”陶淮南哭笑不得,“你歇会儿吧。”
潘小卓自己也在摆弄手机,感觉并不是真的很想学习。陶淮南问他在干吗,潘小卓“啊?”了一声,支支吾吾地不好好说。
“有秘密了。”陶淮南笑着说他。
潘小卓把手机揣起来,脸扭向一边说:“没有,哪来的。”
陶淮南没继续问,只笑笑说:“小卓,你现在比以前开朗多了。”
“被你带的,”潘小卓说,“再说也就只有跟你有话说。”
陶淮南现在也不算开朗了,虽说没多内向,可跟小时候哇啦哇啦说起没完的小孩儿比起来,现在没有那时候直接痛快了。
如果是小时候的陶淮南,估计这次已经跳到迟骋身上猴着,耍赖打滚,硬缠着迟骋不松手,不可能让迟骋就这么回北京。
可要是小时候的陶淮南,他俩也根本变不成这样。陶淮南犯了错误早就哭着哄了,多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哭。
小时候的他也压根不会让迟骋离开,迟骋离开一步他都吓得直哭,不会有这五年。
可到底人不能永远当小孩儿。
陶淮南加了迟骋微信,几天前就加了。
申请发过去,迟骋也同意了。加上之后陶淮南打招呼叫了声“小哥”,那边没回他。
陶淮南偶尔会给他发个问候,可这实在太干巴了。隔着这么远,问候都没什么能问候的,多穿衣服好好吃饭这些太幼稚,显得很尴尬。可除了这些又真没别的什么能说,说了迟骋也不会回。
迟骋说话算话,说了他俩接着掰,就再没跟陶淮南说过一句话。
哥有天问陶淮南,跟小哥有联系没有。
陶淮南犹豫了下,说“有”。
单方面联系也算联系了,省得哥上火。
陶淮南每天都是在手机上语音转文字再发过去,不直接发语音,怕迟骋不方便听。
有时候也说得多点,说完也不敢发,就是自己写着玩,说来说去最后全删了。
这个游戏他玩了好几年了,以前是在备忘录和短信界面写,现在有微信了,能写字的地方就又多了一个。
耳机里是江极的歌,他其实并不真的欣赏江极的音乐,太吵了。他手机里存的都是一分钟多点的片段,前面长长的前奏和铺垫都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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