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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作者:不问三九 时间:2020-11-19 01:04:26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成长

  童言童语也灼心,陶晓东跟田毅对视一眼,听着小孩子不合时宜的话,也没去打断他们。
  最后十爷爷被送回了田毅奶奶的老家,在离奶奶墓地不远的一块地方。老金毛回到了老主人身边,她们终于能长久陪伴了。
  小主人还有自己的人生,他漫长的一生才刚刚起了个头。
  回去的路上陶淮南没再哭,鼻子尖通红,眼皮也都肿着。他一直紧紧攥着迟苦的手,是难过时的移情,是他封闭窄小的世界里新的指望。
  现在迟苦是他的小狗。
  跟十爷爷一样,是他一个人的。
  那晚陶淮南睡在迟苦的旁边,抓着他的手,偷着和他说:“以后我听你的,你也要听我的。”
  迟苦今天对他很有耐心,不嫌他烦,可能是白天的陶淮南哭得实在可怜。迟苦闭着眼睛答应了声“行”。
  “因为我们都是小狗。”陶淮南也闭上了眼睛,过会儿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轻声说,“我好想十爷爷呀。”
  迟苦按按他手心,陶淮南说:“我不会让你像我现在这么伤心,我不离开你。”
  “睡吧。”迟苦糙小孩今天全部的柔软心思都已经用光了,这会儿不太能继续跟陶淮南在一条线上。
  陶淮南自己偷着哭了会儿,然后牵着迟苦的手慢慢睡着了。
  从这天开始,他们俩好像达成了什么小孩子之间的默契的约定。
  陶淮南长住迟苦屋了,只有偶尔陶晓东想搂搂他的时候才会被抱回去当个娃娃搂一夜。迟苦对陶淮南也耐心了一些,虽然也会让他“别烦人”,可跟从前比起来还是软和多了。
  过年的时候哥哥问陶淮南还想不想要小动物了。
  陶淮南瞪着大眼睛问:“什么小动物呀?”
  “小猫?小狗?”陶晓东说,“你想要什么都行。”
  陶淮南认真想了半天,过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要啦。”
  “真的啊?”陶晓东问。
  “真的,”陶淮南伸出一根手指头朝迟苦的房间指了指,“我有迟苦啦。”
  陶晓东攥着他的小手指头换了个方向:“往哪儿指,在这呢。”
  陶淮南“啊”了声,又重新指了一下,晃晃手指头:“我有迟苦啦。”
  陶晓东让他弟可爱得心都化了,捏捏他的脸,揉揉搓搓,搓到脸变形嘴噘起来。
  迟苦从房间走出来,穿着套红衣服。两个小孩儿都穿的红色,是黄嫂给买的,图个过年的喜庆。陶淮南穿着衬得脸色更白,唇红齿白一个奶孩子。迟苦瘦,也黑,一穿红色显得更黑了,还有点土。
  陶晓东笑话他,说他又变成了农村小小子。
  陶淮南虽然看不见,但也跟着乐。
  迟苦从来不怕人笑话,哥俩都笑话他,他坦然自在地往沙发上一坐,说:“我本来就是农村小小子。”
  “你不是啦,”陶淮南笑着说,“你现在是我的小狗。”
  陶晓东弹了他脑袋一下,说他:“别整天小狗小狗的,他是你小哥。”
  “啊,”陶淮南倒是乖,顺着就叫,“小哥。”
  迟苦弹了下他另外一侧的脑袋。


第17章
  从这时候起,人前是小哥,人后是小狗。
  小时候口无遮拦年少无知,小狗小狗说起来坦坦荡荡不觉得侮辱人,后来明白了这种说法外人听着不对劲,于是“小狗”就变成了两个人私下里的秘密。
  他们学校一年级一共读三个学期,第一个学期相当于半个学前班,为了让这些盲童早一点适应学校。
  等到三个学期都读完,迟苦就该转走了。他一个明眼小孩,总不能一直在盲校上学,陶晓东最初就跟他说过只需要陪一年。
  陶淮南离不开迟苦,他就算学校适应得再好再独立,他也离不了人。可也没跟哥哥闹,只在夜里偷着跟迟苦说:“你不要当别人的小狗,你是我的。”
  “睡觉。”迟苦眼睛都不睁,跟他说。
  “你就知道睡觉。”陶淮南撇撇嘴,觉得迟苦真是没滋没味,他都快伤心坏了,迟苦还是这样。
  迟苦其实也没那么困,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回应。小瞎子絮叨起来没完没了,迟苦是真怕回一句让他起了头。
  然而他不回也不代表小瞎子就不絮叨了。
  陶淮南隔一会儿嫌热踢开毯子,凉了再裹回来,折腾了好半天。再过会儿把腿往迟苦身上一搭,搭舒服了,两条腿都挪了上来。
  迟苦问他:“你还能不能睡觉了?”
  “我不是睡不着吗?”陶淮南还沉浸在即将分别的郁闷里,“以后不跟我一块上学了谁还跟你玩,谁给你汪汪。”
  迟苦不带情绪地回:“我不用谁给我汪汪。”
  通常陶淮南汪汪的时候都是卖乖,肯定是有事儿。迟苦巴不得他总也别汪汪。
  陶淮南自己在那伤春悲秋,觉得以后上学没指望了,没有迟苦了。
  过会儿小声问:“迟苦,一周上五天学,五天都看不着我,你想不想我呀?”
  迟苦回答得毫不犹豫:“不想。”
  陶淮南被他果断的回答刺着了,扯着毯子一翻身,不和他说话了。
  迟苦就是嫌他肉麻,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陶淮南被他伤着心了,接下来也不找他抒发心中苦闷了。心里上火还没处说,给陶淮南嘴唇里面憋出个泡。
  哥哥已经出门去工作了,迟苦在看书练字,陶淮南自己走到迟苦那儿,跟他说:“嘴疼。”
  迟苦笔没停,问他:“咬舌头了?”
  “没咬,长泡了。”陶淮南皱着眉嘶嘶哈哈地吸气。
  “我看看。”迟苦说。
  陶淮南自己扯着嘴唇给他看,含含糊糊地问:“看见了吗?嘴唇里面这儿,可疼啦。”
  “看见了。”挺大一片白泡,看着就疼。
  之前哥嘴坏买的口腔溃疡贴,迟苦去药箱里找着了,拿了一片给陶淮南贴上。
  贴完嘴唇就麻了,没那么疼。
  迟苦看着他噘着下嘴唇不敢让牙碰着,可怜样儿。
  陶淮南绷着小脸,一脸愁苦。
  “我说要走了?”迟苦接着写字,边写边说,“我说不跟你一块儿上学了?”
  陶淮南眨眨眼:“啥意思呀?”
  “你问哥。”迟苦耷着眼皮说,一副小高冷的样子。
  陶淮南猜着一点,还不敢全信,眼睛慢慢亮起来:“你不出去上学啦?”
  迟苦不答话,写字写得认真。
  陶淮南按住他的手,在旁边惊喜地问着:“是不是啊?是不是是不是!”
  从开始迟苦就没说要转校,哥过来跟他说的时候迟苦第一时间就说了不用。陶晓东后来又跟他说了两次,迟苦都没改口。真转了到时候小瞎子又要哭,那哭精最磨人。
  陶淮南开心坏了,搂着迟苦去跟他贴脸,小声在他耳边像小狗一样软乎乎地“汪汪”。
  “起开。”迟苦嫌他黏糊,胳膊往外推推。
  推也推不开,陶淮南就是块小膏药,最烦人。
  这个世界上陶淮南第一离不开哥哥,第二离不开迟苦。
  但是哥哥和迟苦还不完全一样,哥哥有自己的事,哥哥要工作。迟苦能二十四小时都在,永远都在。
  这种二十四小时不分开的相处和陪伴,能让这种离不开越来越深刻。小时候狠狠心说不定还分得开,时间越久越绑在一块儿,彻底拆不开了。
  小孩儿任性,大人不能也跟着任性。
  迟苦又在盲校陪了两年,到了四年级开学之前,陶晓东说什么也要把他转出来。迟苦太聪明了,学校也不再留他,说在盲校怕耽误了。
  两年前说要给迟苦转校陶淮南还能接受,到了这一年他却完全不能接受了。他不接受陶晓东也没打算惯着,已经办起了转校手续。
  迟苦自己也找过他,说在盲校也一样的,陶晓东谁的也不听。
  陶淮南自己上了几天的火,然后找到他哥,说他也不读盲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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