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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作者:不问三九 时间:2020-11-19 01:04:26 标签: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成长

  陶淮南只蹲着,不说话。
  “听见没有?”迟苦又不耐烦地问了句。
  陶淮南于是点点头,点完想起迟苦没在眼前看不到,于是说:“听见了。你为什么咳嗽?”
  迟苦还是说“没事儿”,然后说:“挂了,我得把手机还人家了。”
  陶淮南下意识想阻止,却还是没有,觉得还有很多话想说,可也没必要说,他要说什么迟苦都知道,还会嫌他烦。
  因为这一个电话,陶淮南的心短暂地落了地,有消息就比之前完全没消息强。迟苦借手机给他打的这个电话让陶淮南像是又充了点电,有力气了。虽然还是鼻子不通气,头也有点疼,但至少心里没那么攥得疼了。
  陶淮南每节课都听得认真,就怕等迟苦回来看书哪儿看不懂了自己能说明白点,尽管这种情况可能并不会真的发生,迟苦太聪明啦,他看什么都会。
  毕竟迟苦超厉害。
  人的心态都是会变化的,迟苦走之前陶淮南觉得只剩下自己的生活完全不能想象,简直是世界末日。然而等迟苦真的走了这么长时间,尽管也真的很像世界末日,可也过来了,甚至觉得再久一点也没事儿,只要迟苦好好的别挨打。
  陶淮南好几天没见到哥了,晚上放学被田毅哥接回来的时候给哥打了个电话。
  陶晓东以为他有事儿,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陶淮南说:“没怎么,想你了而已。”
  “想我了?”陶晓东在电话里笑了下,声音里能听得出疲惫,“哥明天应该就能回,带你去接小迟。”
  “小迟给我打电话啦。”陶淮南在电话里安慰他哥,也跟着叫“小迟”,“他手机坏了,用别人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他不让你去,可凶了。”
  “他没事儿?”
  “没事儿,让咱们别操心。”陶淮南说。
  田毅在这边说:“我都听见你俩半夜黏黏糊糊打电话了,我一听有动静还以为小南偷着谈恋爱了,听半天原来是小迟。”
  陶晓东在电话那头听见,说他一句:“怎么还听人电话呢?没点哥样儿,让你经管我们孩子让你偷听我们电话了?”
  田毅笑着说:“我们小南不怕听。”
  陶淮南那天接电话的时候一顿哭,现在想想被田毅哥听见了还怪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说话。
  陶淮南自己上了一周学,周末哥发现他咳嗽有点厉害,带他去吊了两天水。
  陶淮南身体一般,从小抵抗力就弱,小时候经常感冒发烧,最近两年大点了好多了。搁别的小孩儿得个小感冒不打针不吃药过几天也该好了,到了他这儿拖拖拉拉竟然拖了一周。倒也没多难受,所以刚开始也没在意。
  谁知道打上针反倒把病彻底激起来了,也可能是陶淮南担心迟苦本来就吃不好睡不好,最近身体差。周末难受了两天,到了周一早上才觉得好多了。
  周一早上陶晓东问他想不想请假。
  陶淮南摇头,一边撕着面包条往嘴里放,一边说:“感觉已经好啦,鼻子通气了。”
  “你带着手机,难受了就给哥打电话。”陶晓东和他说。
  “好的。”陶淮南乖乖点头说。
  早上出门的时候一点没撒谎,是真觉得自己好多了,鼻子也通了,头也不疼了。可到了中午,陶淮南趴在座位上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四周窗户都关着的,可还是冷。
  半梦半醒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含含糊糊的“迟苦我冷”。“迟”的音刚要发出来,猛地想起迟苦没在,又平和地把后几个字都咽了回去,继续趴着了。
  头疼,冷,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如果迟苦在的话这个时候陶淮南肯定赖赖唧唧地哼上了,这会儿只有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抽了张纸擦擦鼻子,趴了半个中午。
  醒了后想去厕所,站起来感觉自己软绵绵的。陶淮南晃了晃头,想去顺便洗把脸。这会儿厕所人少,抽烟的那些也都没来,通常午休的时候厕所一个人都没有。
  陶淮南捋着墙往厕所去,想着如果明天还是这个状态的话那就请个假。太难受啦,还不如在家躺着,这状态来了也听不进课。
  在水房突然被人扯了一把衣服的时候陶淮南是真丁点都没反应过来,这个时间按理说厕所没人,他也没防备。
  “谁?”陶淮南在墙上撞了一下,稳住自己之后问。
  对方没出声,只是往他脸上喷了口烟。
  陶淮南本来就不舒服,这一口烟喷过来让他泛起一阵恶心。往下压了压那股往上翻腾的恶心,陶淮南拧着眉说了句“滚”。
  可能是他这个字把对方激怒了,陶淮南听到了一声讥讽的笑,随后就感觉到自己身上湿了一片,好像是被泼了水。
  到了这种时候他是躲不开的,陶淮南很清楚。他最该做的就是靠墙站着不动,安静地等恶作剧的人玩够了兴致散了自己走开。
  然而最近他本来就积攒着深重的沉郁,对迟苦的担心和今天本来就带的不舒服,让陶淮南的烦躁值冲破了顶,彻底压不住了。
  他冲着前面骂了句:“不敢出声的垃圾。”
  又是一道水痕甩上他的脸,布条刮过脸上的时候,陶淮南知道对方手上拿的是拖布,甩自己水的应该也是这个。
  “只能在瞎子面前找找优越感,就像条不敢见光的蛆。”陶淮南脑子一阵阵地犯晕,他两只手向后按着墙。
  一巴掌抽上他的脸,对方骂了声标准的三字骂。声音陶淮南听不出,不是他认识的人。
  陶淮南被抽得侧过了脸,本来是拧着眉的,却突然又很想笑。
  哥哥和迟苦从小把他保护得那么好,他们恨不得把他揣在兜里带着,往他身上罩着一层一层的保护罩。然而就因为他的残疾,但凡他们护不住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完全不能自保的小孩,刚才还说别人垃圾,其实他自己才是小垃圾。
  陶淮南又笑了下,舔了舔泛着白的嘴唇,还在继续说着话:“你活得比你手上拿着的拖布都窝囊,又脏又臭。”
  陶淮南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多平和的人,他只是因为瞎,所以从小就被迫接受了很多属于他的生存法则,可是骨子里带的依然是陶家人那股轴劲。
  反正都躲不开了,能打就打吧,顶多也就这样了。
  陶淮南那天嘴上骂得很痛快,借着骂人把心里的消极情绪都发泄了。骂一句挨一下,他好像很久没挨过打了。爸妈还在的时候,爸爸偶尔会拍他两下,那是因为他调皮不听话。爸妈走了之后哥哥从来没打过他,哥哥惯他惯得厉害。
  陶淮南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他冷得浑身打颤。额头撞上墙,又被拖着关进厕所隔间的时候,陶淮南觉得自己脏得要窒息了。
  迟苦估计要把他扔在淋浴间里冲两个小时的水。
  又疼又冷的状态下,陶淮南想到,他被一个十多岁的男生打了都这么疼,那迟苦才那么小的时候被他爸一个成年人打到抽,那得……疼成什么样啊。
  陶淮南一点力气也没,连呼吸都挺费力,也可能是蹲坐的姿势导致的呼吸不畅。
  手机在书包口袋里,陶淮南好像除了蹲在这儿等人来,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大喊大叫他现在没有力气,而且也没打算那样做。
  挨欺负虽然挺丢人,可好歹也别狼狈到一点尊严也没吧。
  时间被拉得很慢,每一秒都像十分钟那么难捱。
  耳边像是有人在擂鼓,吵得陶淮南头疼得快炸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也不知道是他一直在想迟苦小时候挨打的事想得太多了,还是已经昏过去了做的小美梦。
  他好像隐隐约约……听见迟苦远远地在喊“陶淮南”。


第33章
  迟苦拖开水桶的时候用了蛮力, 直接把一米高的存水桶掀翻,水哗啦啦淹了一地,湿了他半条腿。
  隔间门被猛地拉开, 陶淮南在里面窝成一团, 衣服又脏又湿狼狈地裹在身上, 头无力地垂搭在胳膊上,脸上一点颜色也没有。迟苦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连动都没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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