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学费多少啊?”陶淮南试探着一问。
陶晓东说了个数,陶淮南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句:“哎我的妈呀!”
陶晓东让他逗得直乐,陶淮南难以置信:“凭啥这么贵?”
“别逗我了你,眼睛都瞪大一圈儿。”陶晓东弹了他脑门一下,“不贵。”
“不贵?”陶淮南诧异地看着陶晓东,“你可真是有钱了飘了。”
其实陶淮南还真不知道他哥现在有多少钱,陶晓东工作上的事儿也不回家说,也不跟俩小的聊那些。在陶淮南印象里哥挣钱养他们真的很辛苦,他们大概是个小康水平,平时他俩也不乱花钱,哥虽然给他们很多,但是他俩也不瞎浪费。
他哥每年出去医援几百万投出去的事儿陶淮南都不知道,他知道哥会做那些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那些有意义的事儿那么费钱。
自打听了学费的事儿,陶淮南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着,哪怕后来知道了这是个很好的学校也吐不出来这口气。
“咱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抠精。”陶晓东笑着说他,“你可快得了你。”
“我现在觉得上个普通学校也不是不可以。”陶淮南脑子里再次闪过医院里碰到的那些开肠破肚的高中生,又衡量了一下两份学费,“还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滚蛋,”陶晓东把他头发揉得稀烂,安慰他,“别计较了,哥一个月就挣回来了。”
陶淮南再次震惊:“啊?”
这可真是超出认知了,他眨眨眼,问他哥:“你现在一个月都能挣那些了?”
陶晓东又笑了半天,他弟实在是太好玩了。
“你哥勤快点的话那些也不够挣。”陶晓东站起来去洗澡,走之前又把他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可别惦记那点学费了,你现在也是个小富二代了……富一代。”
陶淮南自己坐那儿消化了半天,还是觉得不相信,等陶晓东再出来的时候他说:“我看你是吹牛。”
陶晓东边笑边擦头发,都九点半了陶淮南还不回去睡觉,他扬声喊:“苦哥,给你弟整回去睡觉!别在我这儿犯神经。”
“来了。”迟骋拿着睡衣正要去洗澡,到陶淮南这儿扯胳膊扯起来,带着去洗澡了。
于是陶淮南纠结的点从学费那么贵变成了陶晓东什么时候那么挣钱了,他是不是吹牛为了安慰自己。
心都操不完了。
到开学之前那几天,迟骋就不让他东想西想了,天天规定时间让他学习。高中比以前学习强度大多了,对陶淮南来说就更是,很多东西他消化时间要比别人长,也更吃力。
陶淮南尽管没有中考成绩,但是上学这么多年他也并不是混过来的,迟骋对他要求高,成绩上其实陶淮南一直没落下。
现在盲人也能高考了,陶晓东不要求他弟成绩多好,快乐长大就行,迟骋不是,迟骋管陶淮南很严,方方面面他都管着。初中这三年但凡陶淮南成绩下滑迟骋都说他,陶淮南在学习上也不懒,一直能保持着还不错的中上成绩。
真到开学那天,陶淮南被迟骋牵着手去报道的时候,走进学校都还在边走边琢磨,这学校它到底凭啥那么贵。
一到了外面陶淮南就又挂上了那层安静冷漠的罩,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点高冷的样子。这是小瞎子这么多年给自己套的保护层,好像脸上一挂上冷淡表情,别人对他的讨论就会小声一些,像是乐观开朗的瞎子要比冷淡不说话的瞎子更好笑。
学校环境可好了,但是对陶淮南来说没区别,反正他也看不见。
高一在二楼,可以走楼梯也可以坐电梯。迟骋带着他走楼梯,陶淮南在心里数着台阶。
有人在后面拍了他脑袋一下,陶淮南眉刚皱起来,就听见有人说:“你俩也来这儿上学了?”
陶淮南有点意外地笑起来:“石凯?”
“啊,”对方也笑,“这缘分还剪不断了。”
“那奇奇呢?”陶淮南问他,“他也来了吗?”
“他没有。”石凯嚼着口香糖,吐了个小泡泡,“这儿离他家多远,天天来回一个多小时他爸可折腾不起。”
“那你们不能同桌啦。”三个人一起上楼,陶淮南继续聊着天。
石凯是他们初一时后桌的男生,初一后桌高个子的是石凯,矮点的是周奇。最初陶淮南跟他俩关系并不好,后来陶淮南在水房挨欺负的时候石凯帮他说话了,从那之后关系就挺好。到了初二初三关系正经算挺不错呢,有时候迟骋还会和他们打篮球,陶淮南在外面坐着听。
到了三班门口,石凯没有要走的意思,陶淮南听见他也跟了进来,小声问:“你也在这班?”
“嗯哼。”石凯又用口香糖打了个响。
陶淮南于是笑着说:“那可真是剪不断了。”
因为碰见了个熟悉的人,所以陶淮南的高冷罩子没罩住,半途给破了。但他也只跟迟骋和石凯说话,对别的人别的事儿都不好奇,垂着视线,和他俩谁说话就朝谁的方向“看”,外观上来看根本看不出异常。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数学的,听起来挺严厉的。给他们立了很多听起来很吓人的规矩,班里没一个人敢出声。他没在班会上特意说过陶淮南是个盲人的事,也没强调什么。这让陶淮南还稍微轻松了些,毕竟当众站出来让大家都看他,这对他来说其实挺不自在的。
开学第一场班会开了两个小时。各科科任老师也都过来见了个面,履历听起来都很厉害,全都是博士。
每到了一个新环境陶淮南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这些老师的声音他听了一轮,除了英语老师声音很特别以外,别的其实都没记住。
班会一结束,陶淮南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一圈。
“全没记得。”陶淮南小声说。
石凯还坐在他俩后面,陶淮南侧着身回头和他说:“刚班主任说抽烟抓住了就记过,你可当心。”
“我不抽了。”石凯又拿了个口香糖放嘴里,“没看一直嚼着呢么,腿差点让我爸打折。”
“真的啊?”陶淮南眨眨眼,“你让你爸抓住了?”
“真的,”石凯现在想想当时那顿霹雳怒吼都觉得心哆嗦,“老师抓着没事儿,让我爸抓着真能把我打残废。”
陶淮南说:“抽烟本来也没什么好的。”
全新的一个班,哪来的学生都有,像他们这样三个人从一个班出来的很少,同学之间还都因为不熟悉彼此之间有点端着,只有他们仨一直在说话。说也是陶淮南和石凯说,多数时间迟骋不怎么开口,只偶尔聊几句。
身边有迟骋,还有一个很熟悉的同学,这使得陶淮南在一个新环境里没有那么紧张,自在了很多。
高一没有晚自习,晚上五点多放学。新学校离家有段距离,刚开始的几天都是哥开车来接。
后来哥给雇了个司机,就只管早晚接送上学放学,是住在他家附近的一个退休大叔。大叔很爱聊天,人也挺不错,放学来接的时候经常给带他老婆做的小糕点。
半大孩子熟起来是很快的,群已经建了起来,在班里不怎么放得开聊,在群里就不一样了。陶淮南把消息提醒关了,不然放学之后手机总是震动。
确实是到了青春最张扬的年纪,开学这才不到一个月,班里已经成了两三对了。帅帅的男孩子和漂亮的女孩子在群里被大家起哄开玩笑,陶淮南连声音都还没对得上谁是谁呢,他们竟然都谈上恋爱了。
高中学霸光环就不像初中那么重了,而且他和迟骋都是自费生,迟骋好像不像初中在班里那么受关注。班里交学费进来的和免学费考进来的几乎分成了两拨,各玩各的。迟骋暂时被划分在自费这一拨里,学习委员和课代表们都在另外一拨里面选完了,学霸们天天埋头苦读,一个赛一个拼着谁努力,后面这些自费的总惦记着玩儿。
不知道谁又拉了个群,把自费生里的男生都拽了进来,一共也就十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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