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帅,可惜我瞎
上了车,张远启动引擎,忍不住叹气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啊……知道你喜欢他,就是没成想都喜欢魔怔了,退圈这种话能瞎几把说吗?你这是要吓死我?”
方驰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难受到了极点,随手从车座中间的置物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嘴角扯出一个有气无力的笑容来:“受惊了啊,我下次注意。”
“滚蛋吧你!”张远笑骂一声,将车子开出停车区,“下不为例啊恋爱脑!”
方驰被这声“恋爱脑”逗得笑出声来,车子平稳前行,他闭上眼睛缓神。
进入老城区这一带,路况逐渐变得颠簸,虽然张远已经在尽力控制车速和油门刹车转换的力度,但是开过一段碎石铺就的小路后,方驰的脸还是又白了一个色号。
终于熬到林晓家院门外的那条胡同,张远刚把车停稳,方驰就一个大力推开车门,踉跄着几步到墙边,撑着墙壁吐了个昏天暗地。
从昨晚电影发布会登台演唱,一直到现在,方队长粒米未进,干呕了半天也就把刚才在医院喝得那半杯水吐了出来。
张远深深叹了口气,从车里抽了瓶纯净水,下车走到他身后,拍了拍方驰的背,把水瓶递过去:“难受吧?该!”
方驰接过水瓶漱了口,又喝了两口水压住恶心,轻笑了一声:“可不就是活该,所以甭心疼我啊。”
张远:“……”
方驰喘了口气,视线落在林晓家的院门上始终没收回来,慢声道:“远哥……你在车里等我吧,我自己进去看看。”
“得了吧你!”张远没好气地回道:“就你现在这个一步三晃的虚弱样,再让你未来岳丈一棍子给闷出来,我还是跟你进去吧,要是真有事,起码能帮你护着点啊。”
“别。”方驰笑了一声,说,“越是这种时候,越给我留点面子吧,被林师傅盲杖殴打之类的画面……你一个外人还是别看了。”
方驰嘴上没个正形,实际上是为林晓多想了一步,他挨打挨骂什么都无所谓,关键是林晓此时的处境。
就算现在没进门,也能想到院中屋子里,老林师傅震怒之下是什么情况,从来没有受过父母责骂的林晓,一定不会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眼下的委屈和无措。
“艹,敢情我还是外人呗?”张远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快滚快滚,你方队长垂死病中惊坐起,忍着恶心来救妻,我还不愿意上赶着凑你这热闹了呢!”
张远坐回车里,方驰将手中的水全部喝掉,然后拖着步子走进院门。
整个小院还是原来的样子,安静遂远,方驰无心多留,直径走向堂屋的外门。
堂屋里安静如斯,仿若无人之境,方驰走到东屋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隔着一道门帘,听见屋内一声脆响!
是瓷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方驰眉心一跳,礼貌规矩此时全然顾不上了,直接一把掀开门帘,跨进屋内。
一进门就愣在了原地。
林有余坐在床边的小沙发里,林晓师娘真弯着腰,一边抚着老伴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偷偷扯袖子抹眼泪。
而林晓,站在他们面前,微垂着头,身上穿的T恤衫半边湿透,脚边尽是被打碎的茶盏飞溅出来的碎瓷屑。
听见脚步声的那一刹那,林晓猛地回头,静了两秒后,忽然开口:“驰哥?”
他声音绵软而委屈,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方驰眼眶瞬间就红了。
方驰嗓子梗得疼,深深缓了口气,才轻声回答。
“是我,驰哥来了,别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师傅:我……我出柜了?
方队长:……我男朋友,可真虎啊……
十九:噫!方队你马上就要挨削了晓得伐?(真不虐,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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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林晓和方驰之间相隔不过一米远, 方驰清楚的看见林晓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脚步下意识地往这边挪了一下,但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之后, 身形一凛,又收住步子,定在原地不动了, 最后只抖着嗓子问了一句:“你不是在医院?怎么出来了?伤在哪了, 严重吗……”
一时间, 方驰心中酸涩难辨。
“我……”
话未说完,前方突然传来“咚”地一声闷响, 林有余手中的盲杖重重杵在地面上,厉声问道:“你还有脸来?怎么还有脸进我老林家的门?!”
“……我没事。”方驰说完刚才那句话, 稳着步子向前走了两步,经过林晓身边的时候, 手腕被拉住。
“驰哥你别……”林晓拉住他的那只手还在微微发抖,应该是慌乱到了极点, 但是脸上却才费力攒出一个笑来, 轻声说:“我都说了……什么都说了, 你、你别再……”
“他别再什么?!是别再给你求情还是别再给自己找借口?!”林有余怒喝道:“我瞎了一辈子啊………现在才知道, 当初让你跟他签那个什么狗屁合同, 让他带你走,才是办得最糊涂的一件事!我们晓儿从小就乖就听话, 要不是跟着你们这群四六不着调的明星满世界的跑,能成现在这样?!我眼瞎啊,心也跟着瞎了!”
“不是!”林晓眼泪在眼窝打转,却强忍着不掉下来哭出声,“爸、妈!当初签合同是我愿意的, 而且和我们俩之后……没关系,我……就是后来喜欢他了,跟他好,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不是。”方驰突然开口,冷声道:“是我先勾的林晓,是我先说喜欢他,他拒绝过,我不干,死缠烂软磨硬泡,最后把他磨得没办法了才——”
“不是不是!”林晓扬声喊道:“他没有缠着我也没有逼过我,就是我自己认清了,就是我自己喜欢他的!”
“你混蛋!”林有余盛怒之下□□,恨不得把手里的盲杖手柄攥得粉碎,恨声骂道:“你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吗?!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听着都污耳脏心——你俩都是男的,男的!一样站着撒尿的俩大老爷们!说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不嫌丢人吗!”
林有余盲了一辈子,瞎了一辈子,这多半生都跻身在这间小院里,按摩推拿,靠着祖传的手艺营生糊口,娶妻养子,且不说他这个老瞎子一生残喘度日,看不到外面世界的样子,就算看得见,这种事对于他这个年纪、这个生活背景的老辈人来说,也是无法接受的,是悖德的,甚至是……羞耻恶心的。
“爸!”
污耳脏心、丢人……长这么大,这些话林晓别说没听这老两口对自己说过,就算是从别人嘴中,也不曾听见过这样的恶语。眼下这些难堪的措辞宛如浸了剧毒的飞刀,一刀刀尽是往他心口里扎。
可林晓既是委屈,更是愧疚。
他自己知道,他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又何尝不是往这老两口心缝里扎刀子?
林晓眼里有泪更有愧,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往后退一步,早晚都要面临这样的境况,那就择日不日撞日了,是生是死,也就在今天这一时了。
“爸,不是你琢磨的那样……”林晓说:“就算都是男人,我……我就不能喜欢了吗?您听了一辈子评书,断袖余桃……汉哀帝和董贤、弥子瑕和卫灵公,您都听过的啊……就算是男人也……”
“你闭嘴!”林有余胸口剧烈起伏,并不是被林晓的有理有据死不悔改所气到,而是被他那声“爸”彻底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