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锅水
“心疼你叔了?”江初闭着眼回他。
老杜笑着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杜苗苗抱着个枕头撇撇嘴,没接他的话。
江初睡了半路,也没睡多踏实。
老杜怕杜苗苗被他传染感冒,临出发前当着他的面给杜苗苗灌了一大杯vc。
江初抱着胳膊挺好笑地看他俩矫情,顺便也要了一包,留给覃最喝。
上车后他专门戴了口罩,不过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后,为了不被老杜半路护犊子扔下车,他这边的车窗一直开着缝,对着太阳穴吹了一路。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经过一串路障,活活把他从车窗上给磕醒。
眼睛还没睁开,他先听见杜苗苗在后排一连串地跟覃最说着什么,声音很小,语气里带着惊讶。
江初迷迷瞪瞪地捕捉到手机屏保之类的,刚动动脖子坐直,他俩又都不出声了。
“正要喊你就醒了。”老杜说。
“到了?”江初搓了搓脸,路上也不知道磕了几回窗户,他脑袋胀得活像挨了几拳头。
华子这个开酒店的老大哥排场挺大,但也挺实在。
两人一见面,他就哈哈笑着喊华子上学时候的外号,又拥抱又捶肩的,招呼打下来也都特别热情,能看出是真的高兴。
几个人商量着先吃饭还是怎么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冬天出门带不了什么东西,就宝丽她们东西多一点儿。
老大哥看了一圈,干脆让前台先帮着收好,领着他们直接去餐厅开饭。
江初其实特别想直接回房间补觉,他头疼。
但是头一场不吃不合适,东道主这个热情劲儿都让人不好意思不配合。
好在老大哥没有劝酒的毛病。转圈儿点酒时,江初摆了摆手,说今天不太能喝,他就没硬倒,还让江初抓紧吃点儿,填了肚子回去休息。
菜都是大油,支着嗡嗡响的脑瓜子吃了半顿饭,江初感觉胃里有点儿起腻。
他放下筷子倒了杯茶,靠在椅子里听他们说话,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喝。
“不吃了?”覃最一直注意着江初的动静,偏头打量他。
“饱了。”江初说。
“鸽子汤喝么?热的。”覃最又问。
江初摆了摆手。
又喝了杯茶,他突然感觉胃里有点儿翻腾,食管牵着天灵盖一阵缩。
江初快步起身去卫生间,刚关上门,就弯腰冲着马桶吐了个干净。
“……哎。”他撑着墙缓了缓,舒服又难受地叹了口气。
收拾完正要出去,门被敲了两下,覃最直接拧开扶手走进来。
“你也不怕我没穿裤子。”江初吓一跳,下意识想伸手拉裤子。
“吐完了?”覃最看他一脸的水,从墙上抽了两张纸递过去。
“你能听见?动静那么大?”江初愣愣,接过纸擦了擦。
从这儿离包间隔着半个屋再带两扇门呢。
“猜的,刚看你脸色就发黄。”覃最还带了瓶水出来,拧开盖子给他。
“那你也用不着专门过来吧,跟我怎么了似的。”江初把水接过来,又拍了拍覃最的脸,“走吧。”
“回房间,我跟他们说过了。”覃最把江初拍在他腮帮子上的水抹掉,又弹在江初脸上。
“小狗子最,真贴心。”江初自己拍出去的水自己还嫌,夸到一半赶紧梗着脖子朝旁边躲开,“哎!恶不恶心。”
直接走还是不合适,江初回包间跟一桌子人又打了个招呼。
杜苗苗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当啷着腿,早也坐不住了,一见覃最和江初要走,忙跟着开溜。
吐完一遭,江初心里没那么躁,感觉头也没再那么疼,跟覃最慢慢悠悠地溜达回前台领房卡。
“叔你们是哪一间?”杜苗苗伸着脖子过来看。
“2817。”江初把房卡扔给覃最,“你呢?”
“应该是隔壁,2816。”杜苗苗看一眼江初,有点儿鬼祟地撞了下覃最的胳膊,“去我那儿玩?”
江初抬手摁电梯,控制着自己的眼珠没往杜苗苗脸上移。
“不。”覃最拒绝了。
“别啊,咱们刚还没聊完呢。”杜苗苗一副心里长草的模样,急得蹦了蹦。
“去吧!去!”他说了两遍觉得拗口,又换了个字儿,“不对,来,来吧!”
覃最这回连拒绝都懒得拒,直接进电梯不理他了。
江初看他那可怜劲儿挺好玩儿,随口说:“你来我们屋玩儿不就行了。”
杜苗苗张张嘴刚要说话,覃最打断他:“他不去。”
“我可没说啊!”杜苗苗立马抗议。
“江初不舒服,你太闹了。”覃最无情地驳回。
虽然杜苗苗之前也没听覃最喊过江初“哥”,但是冷不丁听他直接喊江初的名字,还是愣了愣。
他跟听见小伙伴说脏话的小孩儿一样,斜着眼儿偷看江初的反应。
江初经过覃最几次犯浑,现在已经大概能摸明白,对于“江初”和“哥”这两个称呼,覃最到底是以什么标准来做切换了。
尽管他不太想明白。
可事实就是普遍情况下,覃最都是直接喊他名字。
只有心里有事儿,或者犯浑想发情的时候,才喊哥。
……什么毛病。
江初有点儿臊得慌,一股不好形容的小电流从耳朵根后面轻轻蹿过。
“一天到晚没大没小。”他皱皱眉,在杜苗苗的视线下一本正经地踢了覃最一脚。
“就是!”杜苗苗也跟着踢了一脚。
到了2817门口,杜苗苗又是挤眼又是清嗓子的暗示半天,覃最还是没搭理他,直接刷开门进了房间。
不知道是老大哥给他们留的房间比较好,还是这酒店的标间就是这规格,整个感觉都挺高档,是个套间,分客厅卧室小阳台的那种。
“杜苗苗要跟你说什么?”江初拉开阳台的推拉门过去看了眼,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覃最。
刚才他在电梯里就挺好奇,想起车上一睡醒,杜苗苗嘀咕到一半就突然收声了,不知道在聊点儿什么东西。
“没什么。”覃最把外套脱掉扔在沙发上,算着时间江初该吃药了,抄起热水壶去卫生间接水。
“哟。”江初笑了声,“还有小秘密了。”
覃最已经迈进卫生间里,突然脚步一停,扭头看向江初的背影。
这墙……
竟然是透明的。
第45章
倒也不是彻底的透明, 上下半截是透明的,中间关键的区域还有一层窄窄的薄磨砂。
覃最接着水,抬头从盥洗台上方的镜子里看着玻璃墙的倒影,从心底不可避免地感到有点儿痒。
江初腿长, 如果进来洗澡, 从沙发上看过来, 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屁股。
种种画面开始自行在脑海里冒头, 意识到在想什么,覃最突然也觉得拿自己挺没有办法。
江初还病着呢。
能不能收收心思, 跟个变态似的。
尽管提醒了自己,接好水再出去看江初的时候,覃最还是莫名有种他没穿衣服的错觉。
这点儿无法自控的小心痒, 一直维持到江初吃完药参观完房间,去洗漱撒尿准备睡觉之前。
覃最靠在沙发里看电视,一条腿踩着茶几沿,另一条腿曲起来, 用膝盖架着胳膊, 一下下摁着遥控器。
他扫了眼江初往卫生间走的身影,没提醒他卫生间是玻璃的,反正江初也不瞎。
覃最就抱着心里那丝儿不可见人也不可描述的心思, 等着想看江初怎么面对那磨砂玻璃墙。
不过人呢, 心里一鬼祟, 脑子就容易跳闸。
看见江初反手挠了挠腰,覃最脱口问了句:“你要洗澡?”
说出来的瞬间他有点儿不自然, 这心思暴露得也太明白了。
“嗯?”江初打个呵欠, “不洗了, 刷个牙, 今天也没干嘛,早上起来刚洗过。”
覃最“哦”一声,伸手够了根烟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