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恰如其分的落脚点
走近之后,裴然抢先进到亭子里面观察一番,感觉不会有突然坍塌的危险后才把萧禾也叫了进来,有些自豪地指着脚下壮阔的山景说道:“你看这里视野多好,人家都说来西山只有找到这儿才算不虚此行!皇帝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萧禾笑着点头,“是啊,这里视野一定是山上最好的。”
裴然被他捧得自信心爆棚,这时忍不住转过身揉揉他的头发道:“小禾,你也太惯着我了,我说什么你都不反驳。”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都对啊……”萧禾微微红了脸,头皮上有些酥痒的感觉,心里也痒痒的,他只能努力克制着心底那蠢蠢欲动的念想。
裴然看着他的反应愈发觉得他可爱,忽然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他,开玩笑地说:“小禾,你这种性格,给我当老婆最合适。”
萧禾:“……小、小然……你……”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裴然低下头打量着他,鼻尖跟他离得非常之近。
萧禾禁不住吞了口唾沫,嗓音干涩地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而是你真的愿意让我当、当老婆吗……?”
“我当然愿意了!”裴然回答得毫不犹豫,咧起嘴角大笑道:“你这么好,除非我傻才会不愿意!”
萧禾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才腼腆地低下头笑了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默默道:“是么,那就说定了……”
……
三年前。
再一次被同学们当众笑话了的裴然有些挂不住脸,回到宿舍后趁着只有他跟萧禾两个人,就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萧禾,以后你在外面不要再叫我‘小然’了,听起来像在叫女孩子,每次别人听见都要笑。”
萧禾:“……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就叫‘裴然’啊。”裴然皱着眉头道,“你看我早就不叫你‘小禾’了,都是叫你‘萧禾’,虽然你的名字这两种叫法没太大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萧禾低头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裴然没有听清。
萧禾却没再重复,只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那么叫你了。”
裴然愣了一下,刚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萧禾眼中闪过一抹寂寥,但是眨眼就不见了,让他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你没事吧?”他忍不住多问一句。
萧禾对他笑了笑,“没事……”
裴然:“那就好……”
……
两周前。
萧禾躺在宿舍的床上,看到裴然在接过言小有的一个电话后就有些心事重重地坐在一边。
“老师怎么了?”他问。
裴然看看他,叹了口气,“应该是又胃疼了。他最近经常这样,让人担心啊……”
萧禾的心头有些酸涩,他不是不担心言小有,事实上他对言小有的关心可能都不比裴然少,但他却不愿看到裴然为另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萧禾头疼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床头的裴然站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你要出去?”萧禾硬撑着打起精神问。
裴然嗯了一声,对他说:“我还是不放心老师那边,他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我得去看看。”
萧禾心里一紧,忙问:“可是你不是说今晚会陪我……”
裴然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会尽早回来的。你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晚饭我做好放在冰箱了,你等饿的时候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或者如果你想吃别的也可以叫外卖。”
萧禾轻轻咬了下嘴唇,偏过头说:“你就那么关心他……”
裴然不由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有几分尴尬地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在尽一名助教的义务。这门课当初老师只设了我们两个人当助教,本身就比其它课要少,答疑的任务也重,如果我们俩都不去上课的话就只有他一个人解决那么多学生的问题,我觉得过意不去——”
“可你今天不都请假了吗?”萧禾的声音忽然大了些。
裴然不禁微微蹙眉,沉默片刻才对他说:“请假的时候你不是发烧发得很厉害吗,可是今天你发烧已经好多了,按理我就应该去。萧禾,你应该能体谅的。”
“我……”萧禾默默看着他,忽然害怕那双眼睛里会出现失望的神色,他便压抑着心中的委屈小声道:“抱歉……我刚才有些犯糊涂……你去吧,好好帮忙答疑。”
“好的。”裴然总算松一口气,又替他把被子盖了盖好,站起身道:“那我走了,你睡一会儿吧。”
“嗯……”萧禾目送他出门,然后轻轻翻了个身,将被子扯过头顶把自己完全盖了起来。
即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哭的时候也不想被任何事物看到或听到。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受不住心里的难过了……
昨晚。
萧禾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言小有竟然还愿意原谅他。
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又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盼,他竟然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言小有的这种宽容,对萧禾来说比直接骂他一顿甚至打他一顿都要让他难受。
明明是他做错了……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
而且,难道他对他好,他就可以坦然接受吗?
难道他真的可以在自己的导师和裴然面前伪装得天衣无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继续扮演他们心目当中那个单纯善良的萧禾吗?
萧禾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或许曾经想过要伪装,但是现在他认为自己装不出来。
他不能再继续欺人欺己,是他做的他无法否认。即便言小有肯帮他向所有人隐瞒,但他自己至少需要给言小有一个交待,给裴然一个交待。
萧禾想起言小有对他说过,是男人就要敢做敢当,要勇于承担责任。他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
而裴然……
萧禾想既然连言小有都能够原谅自己,那裴然说不定也可以……
他们关系那么好,他应该会理解他的……他会包容他,并且继续接受他……
萧禾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希冀,在这天晚上,选择对裴然坦白。
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裴然的震惊在萧禾的预料之内,裴然的愤怒也在萧禾的预料之内,但是裴然的失望,虽然在他预料之内却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萧禾觉得自己当时就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落荒而逃。
曾经最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最让他感到踏实的人,如今他却不得不远远地逃离。
他无法面对裴然看向他时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眼神。
他更无法接受亲耳听到裴然对自己说:萧禾,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变了吗?
是变了吧……他早就不是十六岁时最初跟他相识的那个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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