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
“你干什么?”他恼火地说,勒住怀里人清瘦的腰肢,把修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论力气,修虽然是个成年男人,但哪里敌得过最顶级的基因继承人,再怎么挣动也无法无济于事。
“还乱动?”阿尔弗雷德掐住他的脖子,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吗?那么多人都看见你是跟着我一起出去的,要是过了今晚我活着你死了,天下人都会觉得是我杀了皇储,我再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在灼灼的黄金瞳的怒视之下,修不由自主地畏惧胆寒,这和他的胆量毫无关系,这是基因层面的天然压制。
在高等基因者的视线锁定之下,似乎思维都因为恐惧放慢了,他怔怔地开口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救了我?”
“当然。”阿尔弗雷德说,“不然呢?”
让他吃惊的是,修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侧——在他十岁以后,修为树立他男子汉的形象,就很少这样做了。
周遭温度骤然一冷,黄金瞳缓缓熄灭了。
阿尔弗雷德以前从没拿基因能力这样刻意针对单个对象,不由疑心修是不是被吓到行为混乱了,“你怎么了,傻了?黄金瞳没这个效果啊……”
嘴上这样说,不知为何,他却没伸手把修的手拿开。
修眨了眨眼,镇定地自己把手放下,道:“一时感慨,觉得你真是长大了。既然我已经脱离危险了,你下去吧,这样不成体统。”
“体统,脸面。”阿尔弗雷德冷嘲道,“从小我就想问你,你每天脑子里塞满这些东西,活着累不累啊?”
他本是嘲讽,没想到修答了:“当然累。”
阿尔弗雷德一下子噎住了。
随着身体状态好转,修镇定的面具也回来了,哪怕被迫伏在对手怀里,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问道:“我的衣服是谁脱的,有医生来过吗?”
“我脱的。太子求着我别叫医生来,我自然不敢不遵命了。”阿尔弗雷德弯唇一笑,“只是我很好奇,二十八年前,是谁帮你瞒过了出生时的基因检测?”
修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问:“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了。”阿尔弗雷德垂眸看着他,笑道,“太子,你身边的人真的都忠心于你吗?”
修并不中他的离间计,道:“是两年前那袋血吗?”
上前线的士兵大多会被要求事先备一些的自己的血,以防出现意外需要紧急输血。
两年前在剿灭反叛军时,阿尔弗雷德被从学校紧急调去前线,登舰后去医务间备血,正好那时修过来探视自己的弟弟,于是要求分走了一袋阿尔弗雷德的血。
“不要把备用血放在同一个地方,在我这里留一袋,真出了意外,我就是你的第二道保险。”那时的修这样说。
那时阿尔弗雷德自然是被他拳拳关切之心感动了,于是也立即要求保存一袋修的备用血,也做他的“第二道保险”。
他们就这样交换了一袋备用血。阿尔弗雷德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袋血最后还是用上了,但不是用在了修的身上,而是被他秘密送去做了基因检测。
那份检测报告,成了他最大的一张底牌。
“太子反应这么快,这两年没少为了那袋血睡不着觉吧?”阿尔弗雷德道。
修看了他一眼,道:“我那时候确实没想要你会提出交换血。”
“我说呢,怪不得太子这么着急要杀我,我想着,先就近干掉我们那位好兄弟不是更好吗?原来是早就怀疑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急着想杀我灭口。”
修对此不置一词,阿尔弗雷德还想再刺他两句,忽然掌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传讯人,虽然可以开耳骨传声模式,但他还是谨慎地决定离开修身边再接。
“我出去接个通讯。”
阿尔弗雷德嘟哝着下了床,原本被子里的大半热量是他产生的,他这么一走,顿时床上凉了下来,修裹紧了被子,垂眸道:“嗯。”
打来通讯的人是阿尔弗雷德曾经的专属医疗官。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三年前他的基因缺陷医疗实验被太子知晓,从而被太子训斥,赶出了皇家医疗团队。
两年前,在阿尔弗雷德离开主星盘点自己的物品时,发现了那袋血,他想要秘密送检,可他手上毫无势力,于是想起了这位和太子有旧怨的服侍过自己许多年的医疗官。
“狄忒斯。”阿尔弗雷德接起通讯,“有结果了?”
植入在耳骨中的微型传导装置直接将声音送进了他的耳中:“是的,小殿下。在亲子鉴定中,这位样本的主人的特定序列与您的基因匹配度趋近于零,结论是,他与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阿尔弗雷德呼出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狄忒斯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小心地问道:“殿下?您还好吧?”
“没事……意料之中。”阿尔弗雷德放空视线,自言自语道,“所以,那就不是他。”
“什么不是他?”
阿尔弗雷德说:“别说话,让我想一会儿。”
狄忒斯立即闭上了嘴。
阿尔弗雷德先前有那么一点疑心会不会有“大元帅才是自己的生父所以是他在背后默默为自己布局”这种狗血剧情发生,现在看来这猜测实在有点荒唐。
斯通元帅既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元帅为他做的一切必然不会瞒着他,相反,就好像奥斯汀那天状似玩笑的邀功一样,他们巴不得时时提醒阿尔弗雷德斯通家族为他付出了什么,以便在大事成后换取更多利益。
但他也并不觉得这件事如奥斯汀所说,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