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他冷艳无双
……
而朝灵犀从一开始就知道,父母对孩子的爱也许是毫无缘由,出自血脉亲情,但孩子对父母的爱不一定如此。
更别说,他只是个迟来很久的父亲。
他长久地凝视着室内摆放的那一捧干花,向日葵,灿烂的明黄色。
他曾经在遥远、长久的岁月以前,穿着明黄龙袍,眼角眉梢带着冰冷戾气,望着天下。
属于他的天下。
曾是花团锦簇长大的皇子,拥有人世间极致的富贵,似牡丹,似云华。
锦绣堂皇、朱玉金粉,对他来说不过如此。
他曾脚踩金砖、曾荒唐丢玉,在皇宫中,握着进贡来的南珠,贪玩地丢进池水中,美名曰要喂鱼。于是价值连城的南珠,就这样被他倾倒在池中,与金红游鱼相伴。
他穿过雾云般柔软细腻的丝绸,价值千金,因好玩而撒上墨水,胡乱作画,毁过不知道多少匹绸布。
他的人生熠熠生辉,从初时,便是人世间独独的那一株最艳丽、灿烂的花。
没有花期。
若是愿意,他可以长久、傲慢地开下去,过完属于自己,属于朝灵犀的一生。
但后来……
朝灵犀感到久违的钝痛,他缓慢地抬起手掌,盖住自己的眼。
他想,那样的自己,果然还是不受人喜欢。
他看过《无情道》许多次,从最一开始惊异于丁玄策的出身,又对丁玄策与林林月的感情轻微动容,再到后来沉默地阅读到有着自己的戏份。
一切都如文字所描述的那般。
尤笑,一个典型的反派人物。
他存私欲与大义,私欲居多。虽说为图飞升,借伴生石打通界壁,可谓是为全界修士带来福音——此举是为大义。
但从始,他都怀揣着对修士们多情多欲的厌恶,发自内心地觉得,唯有无情道才可改变一切。
大义即使有,也是在他的私欲怀恶的基础之上。
在古籍中,伴生石可吸情吸欲,可借此,拯救这界内修士的长生之路。
他最开始以为,这个世界界壁过厚的原因,正是这界中七情六欲过分浓厚。因情因欲,凡人争纷,修士混乱。
既然如此,伴生石的存在便是一举两得,他可借石举力,践行自己的无情道,让全世间的修士们丢弃情与欲,道成,令他修为更甚;又可打通界壁,展望长生之路。
他欲证道,证“无情道”,又欲破界壁,望长生。于是千辛万苦找到伴生石,为许多年以后,突破大乘圆满做准备。
伴生石,是他怀揣了许多许多年的珍宝。
它陪伴多年,他苦恼时,伸指摩挲它的表面,总觉石头会说话。
但其实,石头是不会说话的。
它总是恒久、稳定,毫无变化地存在。
他在得到伴生石后,某日醉酒,还不小心把它丢进了火盆里,烧了一天一夜。
隔天醒来,慌慌张张地寻,才在一片灰烬中找到了石头。
若是石头会说话,只怕要叉着腰,伸出手指头怒骂他脑子有问题。
石头是那世界初成之时,混沌之气中氤氲而生的宝物。
无坚不摧,水火不惧。
还有一次,他路过某个寒潭,因为看远方刚盛开的冷梅出神,不小心把石头掉进寒潭里。
大概得过了几个时辰,他才灰溜溜地从水里掏出石头来。
石头什么都不怕,就算是被火烧了一夜,也不见裂痕。被冷水浸泡,自然也是没什么损伤。
但那时候的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虚。
连等它回暖都来不及,一言不发地把冰冰冷的它揣进自己的胸口,等到把它给弄暖和,才找了个小锦囊把它装起来,藏在怀里。
……
朝灵犀又重新点开手机里的那条语音。
“……他有点傻,直到失去才懂得珍惜。”
是的,他是一个蠢人。
朝灵犀疲倦地想,他是个蠢人。
即便是《无情道》小说中,不带太多感情色彩地书写关于他的故事,用词也少有辛辣讽刺。
但从主角们的视角来看,他就是一个,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蠢人。
丁玄策曾问他,尤先生,你后悔了吗?
那个时候,他已经后悔。在借了伴生石之力,试图召回伴生石时,却毫无反应,他感到了久违的惶恐与不安。
像是心口有一块肉被生生挖走。
疼只是表象,还有更令人发狂的存在,他常常在失神时,幻想怀中锦囊中,还有着石头的存在。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界中最高的大乘期修士,拥有颠山倒海之力,就是连落泪哀鸣,天道都要为之战栗。
于是连幻想,都危及到整个世界。
……
严永妄平静着下班,接到了沈河的电话:“老板,你今天怎么样?”
他望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变小。
他呼吸平缓,回问:“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同事们说,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一月十七。
年会才过去两天,老板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糟糕,真是奇怪。沈河觉得不该如此,毕竟最近的股价一直飘红,而且网上对老板的评价越来越高。
他在拨打电话前,认真思考了下最近发生在老板身上的事。
前阵子爬床的人莫名猝死,老板身边的保镖待了大概有一阵子才退下。安保什么完全不必担心,严家别墅所在的别墅区有着健全、完善的安保措施,许多豪奢家庭都选择在那一块购买别墅,别墅区内更是有全国驰名的安保公司老总。
那位老总提供了别墅区的安保,还跟进了网络发展,每年都进行新的调试,更是请了牢靠的程序班子,防止黑客黑入别墅区的系统,给别墅区的户主们带来损失。
公司的安保也是极齐全的,地段位于CBD,周围都是繁荣商圈,开车十多二十分钟就是首都政府,讲道理,真没什么危险的。
不过,老板还是很谨慎,员工出入都要用瞳孔解锁,防止有外人进入。
乔伊“猝死”算得上近期发生的最大的事,是沈河一直放在心上的。
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老板身上还发生了什么,令他心情不好的事。
索性他打了个电话来,问候一下。
“我还好,你呢,出差怎么样?”沈河是年会结束后去出差的,行程匆忙,基本上就是当晚就去机场,等到凌晨的航班,直接飞到外地去。
出差需要他在外地呆上几天,严永妄已然非常适应秘书先生的工作行程。
电梯门开。
沈河说:“我一切都好,和平时出差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担心你。”
“你的心情不是很好,”严永妄听到他这句话,想反驳,还没说话,就听到沈河严肃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你随便撒谎就能糊弄过去的。”
“说吧,怎么回事?”
严永妄往停车场走去,他今天没心思开车,摁着太阳穴,让司机送他回去。
在后座,垂着眼睫,冷淡说:“如果有一个友人,莫名其妙地失落伤心,你怎么问也问不出答案,你会怎么做?”
沈河:“你很在意的友人?谁?”
他重点错了一秒,又听严永妄那头沉默,知道他老板恐怕不太乐意说,于是笑了,放过他,只告诉他,自己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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