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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奔跑

作者:林子律 时间:2021-03-11 01:01:35 标签:年下 小甜饼 直掰弯 竹马竹马

  “是特殊情况吗?”
  “嗯,我爸是刑警。”林蝉说,“可能出于职业关系的考量,当时她未婚怀孕,但没有告诉我爸……是后来打算自己带孩子之后才分手的。我爸知道了,就要来见我们一次。但那次见面后,我就没再遇到过他了。发现日记本的事我没对老妈提过,她大约以为我还不知道吧,反正我也不问——就当我和老妈是被抛弃了,这么想,多少好受一些。”
  如果不是被抛弃呢?
  如果过一段时间,小时候出现过的父亲又回来了呢?
  但等待对谁而言恐怕早就失去希望了。
  景晔蓦地一阵酸楚,他没想到居然有这层原因,但自己说什么都像空中楼阁,半晌只拍拍他:“没事,没关系……”
  “所以这么久都没有音讯,她现在要结婚,有人愿意照顾她了,而且那个人也不错,我应该懂点事祝福她。”林蝉顿了顿,竭力忍着什么但最终失败,再开口时舌尖紧紧压着哭腔,“可我就是不高兴,我就是……”
  不高兴。
  也不愿意。
  原本的残缺的家突然填上圆满缺角,但那不是他想要的。
  去哪儿倾诉呢?谁都会说,你要学着长大。
  林蝉的话到此为止。
  可景晔却醍醐灌顶似的,以前不解的部分都像倏忽间找到了线头,紧接着串成一片让他懂了林蝉那股矛盾气质的缘由。
  小时候缺失一部分亲情所以敏感警觉,又忍不住想靠近温暖。
  经过一次不告而别,于是当时对景晔的离开无法原谅。
  即将成为某种意义的大人,却又被现实当头一棒,不得不面对根本不想接受的未来。
  咫尺之遥的少年红着眼圈像自我消化新年变故,景晔却想着,林蝉会不会在这时困惑“长大为什么让人难过”呢?
  他不想让林蝉难过,更不想让林蝉受委屈。
  成长是很美好的经历。十八岁还很小,应该笑口常开,应该无忧无虑,烦恼不过夜,担心纠结的除了未来还得继续学习以外就是明天吃什么。
  至于复杂的人情世故与规则,等以后再操心也完全来得及。
  现在他更想看林蝉笑。
  “来,抱抱我。”景晔说,尾音愉快地上扬,一只手勾住林蝉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按。
  “不想做的事可以不用做,不高兴就别勉强自己一定学会接受。吵架也没关系,闹脾气也没关系……”
  温热呼吸洒在耳畔,景晔自顾自地说着,将林蝉漏进怀里,胸膛相贴。冬天衣物厚重,这姿势略显笨拙,他听见少年呼吸有所停滞。
  半晌,林蝉犹犹豫豫地抬起手,然后用力抱着他。
  耳畔有什么冰凉地擦过了,林蝉听见景晔好似笑了笑,轻声说:“别怕。”
  别怕孤单。
  我这不是向你而来了吗?


第29章 不准欺负流泪小狗
  除夕夜,按说辞旧迎新,对景晔而言,所谓的“旧”除了他给自己的隐形枷锁,大约还有林蝉印在他肩上的泪痕。
  “我这不是向你而来了吗?”
  思来想去太肉麻,景晔没说出口,只一下一下地安抚林蝉后背,任凭房间里因语言缺失产生的空白被动漫里聒噪对话填满。
  刚才那通倾诉是景晔没有经历的领域,但他很快感同身受了。
  哪怕到了二十岁、三十岁,也会遇到“道理我都懂,但就是不高兴”的事,这些很难用言语去解释,只能期待少年能自行领会“身不由己”。
  可那么多身不由己……
  没得到的喜欢,你笑一笑,我给你好吗?
  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景晔一瞬间有点呆愣了。
  他已经开始……想得那么多?
  好在林蝉没注意到景晔的片刻僵硬,把头埋在他肩上,半晌没动。
  多年担心即将成真,好容易找到发泄出口,林蝉哭也哭得没声没息,除却一点小幅度的颤抖,很难让人把他和“眼泪”联系在一起。他静默地抱着景晔,不时用力地在肩膀处一按眼睛,没有要擦眼泪的意思,一直不松手,好像景晔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人。
  房间里温度宜人,林蝉失控的呼吸很快趋向正常节奏,他的手微微一松,又摸上了那盒从渝北“跋山涉水”而来的巧克力,递给景晔。
  这次景晔也接过去,他挑了一颗颜色最鲜嫩的,上面裹着白色糖霜,闻起来一股香甜的草莓牛奶味。
  但景晔没自己吃,凑到林蝉嘴边,小指若有所指地点了点林蝉的下巴:“你吃。”
  林蝉垂着眼,乖顺地张嘴叼走了巧克力。腮帮子很快因为吃东西鼓起一小块圆形,和红眼圈、未干的眼泪连在一起,景晔忍俊不禁,顺手扯了一张纸巾帮林蝉擦,给小狗洗脸似的囫囵揉几下,很快把林蝉弄不耐烦了。
  因为含着巧克力说话模糊,林蝉去扒他的手:“不要乱碰我……”
  “闭嘴吧你。”景晔笑着说。
  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对他们而言太暧昧了呢?
  当他的脑海被心疼占据后,很多事都是顺理成章的肢体语言。
  直到很久以后,景晔才想通和林蝉相识太早,所以许多行为早在追本溯源之前形成了条件反射。他对林蝉的感情并非一朝一夕,也不从某个特定动作而来,像细微的本能现象,在规律未被察觉前,谁都以为是普通之举。
  他的喜欢是涌动的潮汐。
  尽管经年累月有迹可循,潮起潮落究竟从何而来,又因何离开,都亟待一个精准测量,确定周期,分析出来龙去脉。
  在那之前他能做的只有抱紧林蝉。
  旧番放了两集,巧克力也吃掉,林蝉的情绪终于平缓下来。他坐在床边,后知后觉只穿一件卫衣还是有点冷。
  肩膀一重,羽绒服被重新披上了,景晔顺手一推他的后背:“好啦,去洗个脸,小花猫似的——说起来,好像你上初中之后我都没见你哭过了。”
  林蝉:“……啊?”
  景晔无不遗憾地感慨:“刚才哭得那么难看应该拍个照的!”
  “有病吗?”林蝉想着,没说话,但莫名其妙地因为景晔的话有点开心。
  洗完脸,两个人若无其事地下楼和家里一起看春晚,装作在楼上什么也没发生。
  只是林蝉显而易见地更黏景晔了,他放着宽敞的沙发不坐,非要和景晔一起挤在窄窄的长沙发上,半边身体都贴着他,伸长脖子看景晔玩手机。
  而一直说着对“安全距离”被打破敬谢不敏的哥哥,却动也不动。
  房间里少年孤苦无依的神情在脑海徘徊不去,他有意多哄林蝉一会儿,愣是忍了刚开始的不适。但过了那阵,他好像也没别的感觉了。
  到后来为了坐得更舒服,景晔伸出手环过林蝉的腰免得被他压着,这姿势也避免对方突然摔下沙发。林蝉对此毫无异议,半趴在景晔身上心无旁骛地看他玩手机,偶尔对着景晔划过去的某一条微博指指点点。
  “这有什么好笑的?”林蝉撇嘴,吐槽被热转的春晚小品段子。
  景晔给他看自己和虞洲的聊天框:“这个好笑。”
  熟悉的头像,林蝉扫了一眼,好像在聊对方那进展艰难的感情问题,景晔发了一句“要么你收收心,我给你介绍北京高富帅”。
  虞洲:不
  虞洲:你没单恋过你不懂
  虞洲:[流泪狗狗头.jpg]
  “哪里好笑了?”林蝉捏了一把景晔的耳朵,“虞洲哥那么可怜。”
  “不是他,是这个狗。”景晔笑着将手机屏幕挪远,放在林蝉脸边,接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哎呀你刚才和它好像啊——”
  “诶?”
  “流泪小狗,哈哈!”景晔意犹未尽地说,“真应该拍照……”
  林蝉愣了一秒,不知被那个表情包影响想了什么,脸色由白转红又转白,迅速平复那阵害羞,接着,他淹没在两人交叠阴影里的手轻轻掐了一把景晔的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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