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王
作者:砯涯
时间:2021-03-30 01:15:01
标签:甜文 爽文 豪门世家 SM 都市情缘
在保安岗亭里等了十来分钟,出租车来了。关瓒收伞坐进后座,刚要给司机看罗钺发来的地址,转念一想又变了注意,说:“去德外大街的安定医院,麻烦您了。”
司机很熟络地招呼了一声“好嘞”,随手调大车载广播听评书,脚下给油,驱车驶上了进城方向的高速公路。
窗外的雨似乎变大了不少,玻璃上结了层水汽,关瓒抱着只装了移动硬盘的双肩包,手指紧了又松,对于临时改道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但他人在柯家,平时根本没机会出来,这会儿难得一次,注意到公司地址离医院不算太远,他就想顺道过去探望一下。
眼下已经过了早高峰,进城高速并不拥堵,不过由于道路湿滑也开不了太快。
两小时后,临近正午,出租车在安定医院正门前停下,司机打表,关瓒递给他二百块钱。
市区这边的雨下得很急,道路积水严重,关瓒下车草草撑起雨伞就往精神科的疗养中心跑,到地方的时候衣服已经湿了大半。住院楼入口垫着防水沙袋,关瓒赶时间,一边收雨伞一边用肩膀顶开塑料门帘,全然没注意里面正要出来的那个人。
下一刻,他猝然撞进对方怀里,关瓒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对方便直接扣紧胳膊,将他径直拉进了不远处的拐角。
雨天行人匆匆,没人会留意过客间的小摩擦。
关瓒被人按进墙角,脊背抵在墙上,撞疼了肩胛骨。他不舒服地浅蹙眉心,一抬头,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质问登时哑火,但很快,他的表情彻底漠然下来,冷冷道:“放开我。”
堵住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穿着很潮的无袖T恤和五分裤,背了只Gucci男款的斜挎包,就跟没听见关瓒的话一样,既不松手,也不回话。他叫袁帆,是关瓒舅舅和舅妈的儿子,年龄上大他几岁,现在在国内Top前五的一所大学读金融,已经大四了。
见对方没有反应,关瓒小幅度挣了下胳膊,无果,他不太想在医院里起冲突,耐着性子又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学校不用上课么?”
“我说今天有空过来看看姑妈,你信么?”袁帆盯着关瓒,缓缓弯起了单边嘴角。
他长得很帅,带着股英气勃发的青春感,同时还夹杂了几分很惹小女孩喜欢的痞气,按理说笑起来会很好看,可关瓒只觉得那个笑容很邪性,看久了还会激发人的暴力冲动,说直白一点就是讨打。
“信,有什么不信的。”关瓒作势要抽胳膊,这回袁帆没再为难他,很顺从地放了手。关瓒从他旁边绕过去,手掌悄悄捏住肘部按揉,那里被捏麻了。他知道表哥没走,却也不再理他,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电梯间。
等电梯的空当,袁帆上下将关瓒打量了几遍,问:“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
电梯到站,关瓒走进去按下数字键8,然后抬头看向外面的袁帆:“你不是猜到了么?我去卖屁股了呀。”
这句口吻稀松平常的讥讽犹如一根导火线,袁帆瞬间暴怒,闯进电梯。他一拳砸上数控区域的关门键,紧接着上前两步,抓着关瓒脑侧的头发将他狠撞向金属壁。
那一下力道之大,牵动整个电梯厢都晃动了一下。
两人身高相差不到十公分,可关瓒太单薄了,所以看上去就有种招架不住的弱势感。
他被撞得眼前发黑,半边身子直接木了,而脸上依然是那副“我不认识你”的冷淡表情。眼睫轻颤着抬起,关瓒就着此时无比别扭的姿势,用余光扫向近在咫尺的袁帆。他眼底渐渐浮起笑意,笑意里又灌满了讥讽。
从小到大,他在别人家长大成人,向来就不是被爱护的那个。
他不能反抗、不能还手,所以最喜欢看这人怒不可恕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只无处发泄的疯狗。
滑稽又可笑。
至于挨打嘛,那不重要。反正他不怕疼,要受的打也躲不过去,那就只好让动手的人连发泄都发不痛快了。
第12章 嘴不饶人
“我一直认为你有暴力倾向。”关瓒心平气和地说,“舅妈还不考虑把你也送进来治治病么?”
“你——!”袁帆气得发抖,勃然挥起拳头。
话没说完,八层到了。电梯门朝两侧划开,外面几个正在聊八卦的小护士集体噤声,齐刷刷地盯着准备施暴的袁帆。
“需要帮助么?”其中一个问。
关瓒把袁帆推开,一边整理鬓发和领口一边走出电梯,朝她莞尔一笑,好整以暇地说:“不用了。我表哥情绪不稳定,带过来打针的,等下就好了。”
小护士发现关瓒脸颊都红了,很同情地建议:“一层有志愿护工,下次如果搞不定可以先把人控制住,用轮椅或者医用床推上来。还有镇定剂,随时注射,走医保可以报销的。”说到这儿,她很不放心地看了袁帆一眼,“那样能乖一点。”
袁帆:“……”
“好的,我下次试试。”关瓒态度温和,眼睛笑得弯起来,然后朝表哥招招手,“帆帆快来,去看过医生就不难受了,这次不打屁屁针,不会痛的。”
袁帆简直要他妈被气死了!
精神科按照留院时间长短分了几个病区,关瓒母亲久住,自然位置也最靠里。
两人往里走的一路都没再说话,其实关瓒特别不能理解,在这里不仅不能随便动手还得受气,袁帆他是个贱骨头么,怎么还赖着不走?
他们的关系从小就算不上好,小孩子打打闹闹说不出原因,无非就是我看你不顺眼,咱们玩不到一块去。按理说年纪小也不会记仇,打着打着总会有看对眼的那一天,只可惜关瓒的舅妈也不待见他,别的家长劝和,她反倒按着关瓒不让还手,任由宝贝儿子欺负他。那时候袁帆也不懂事,只当妈妈鼓励做的都是对的,所以欺负起来很是肆无忌惮。
这种情况到两个人都长大些后才有所缓解。
然而梁子早已结下,关系定型,袁帆习惯了暴力对待的方式,关瓒也养成了宁死嘴硬的毛病,于是日子只能这么凑合过下来了。直到有一天,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出气筒跑了,打人的小孩开始反过来去找他。
病区门口,关瓒脚下停住,把袁帆拦在外面:“我妈不想见你,你别进去。”
袁帆气消了,又恢复成那种笑中带痞的调调,挺不屑地反驳:“姑姑见了我高兴着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关瓒把他推搡到不碍事的地方,省得人高马大地戳门口挡路,“反正别跟着我,不然我真把你也送进来。”他指了指红肿的脸颊,习惯性气他,“印儿还在呢,这地方说不清楚,真的假的都得先绑起来,反抗就往你屁股上扎一针镇定,不信试试。”
袁帆:“……”
关瓒嘴上痛快了,回手关了门,一身轻松地进了病区。
疗养院的环境算不上太好,各种病况的患者聚集在一起,有些门后还会发出奇怪的叫声。关瓒小时候过来都会觉得害怕,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要去的病房在病区的角落里,一人间,亚克力铭牌里插了张印有姓名的打印纸,上面写着“袁昕”。这间病房面积不足十平米,结构逼仄,但是附带了一个封闭的小阳台,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晒到太阳,还有一盆奄奄一息的蓝色系草花,因为关瓒妈妈清醒的时间很少,而她不清醒就没人会去照顾那盆植物。
关瓒没有多余的钱请护工,只好每个月塞给打扫卫生的阿姨点钱,麻烦她在护士忙不过来的时候替病人打个水之类的。阿姨看他年纪小可怜,也想赚点外快,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关瓒没敲门,直接推门进了病房。
今天下雨,病房里很暗,床上的女人长发披散,脸色苍白,瘦削的身子几乎撑不起医院的棉被。她睡得不算太熟,像只怕光的动物,在开门的一瞬间蜷缩了一下。关瓒把雨伞立在门边,背包搁在地上,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病床边上的椅子坐下。
病房里有很好闻的香味,来自床头柜上一颗吃剩下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