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鼓
原来,有时候真的不能不相信,冥冥之中是有预感这种东西的。
司机还没从刚刚的“准被动肇事”中缓回来,语气不善的问去哪儿,刘远急切的说中心医院,司机愣了下,刘远觉得对方从车镜里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他在引擎声中听见那人沉稳的声音,孩子,别急。
出租车像条滑溜的鱼,在川流不息的繁华里尽可能的绕过所有阻碍,快些,再快些。刘远一直攥着的手心已经出汗,他却无知无觉,与陆梵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幕幕凌乱的在眼前闪回。
其实严格的说起来,刘远与陆梵真的不能说有多么的熟,哪怕他与叶子临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可认真算起来,他与已经工作了的陆梵的接触,却很有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陆梵的喜欢,他甚至曾经一度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陆梵那样的人,有能力,有魅力,像个真正的大人一样成熟,包容,又异常的温柔。
手腕忽然传来轻微刺痛,刘远低头,细细的伤口正极其缓慢的往外渗着血珠。刘远用舌头轻轻把它们舔掉,散在舌尖的除了甜,还有咸。
陆梵是喝的安眠药,发现的时候,那人安静的睡在床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与自己的头脑发热不同,陆梵的自杀,平静的就像日常生活的某个片段。
司机的急刹车,让刘远的头重重磕到了前方的椅背上,脑袋一阵晕眩,可他还是飞快的推门下车,甚至没有顾得上去拿司机找的零钱。
抢救室在一条偏僻的走廊尽头,刺目的红灯,悲伤的人们。刘远第一次见到陆梵的家人,他不敢走近,惨烈的哭声吓住了他的脚步,他只能远远看着。叶子临就坐在他的脚边,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男人靠着墙,仰头望着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叶子临只是想和陆梵分手,因为陆梵无微不至几近包容的爱让他觉得窒息。他闹了不知道多少回,他也没预料到今天傍晚那个男人会突然的松口,说了同意。然后陆梵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做了顿晚饭。吃完饭自己要收拾行李,陆梵说有些累想先休息一会儿,进了卧室,再没出来。
叶子临起先并没注意,直到发现有东西落在卧室,前去敲门却没人应,才觉出不对劲儿。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撬开门,陆梵就躺在那儿,床头柜上的一整瓶安眠药已经没剩下多少。
叶子临的第一反应是生气,几乎要气炸了,他心说他妈的喝药谁不会!于是他想也没想把瓶里剩下的药片都倒进了自己嘴里,可吃完没多久,他又发疯了似的把人背起来往外冲。拦不到出租车,他就边哭边往医院跑,那个瞬间,他真的害怕陆梵就这么死掉,没来由的,害怕得几近疯狂。他就那么穿着拖鞋,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最后一只脚的拖鞋都断了,他还没命的往前跑。可就在快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的药劲儿也上来了,再然后,他醒过来了,陆梵却还在抢救室。
叶子临觉得一切都像场噩梦,一个至今未醒来的噩梦。
刘远坐下来,跟叶子临肩并肩,他想抽烟,抬眼却看到了墙壁上悬挂的禁止吸烟的标致。伸进口袋里的手把烟盒握了又握,终究还是放弃。
“找我来干嘛呢,”刘远讥讽的扯扯嘴角,目光几乎将叶子临烧出个洞,“你现在该做的就是跪在抢救室门前祈祷!”
叶子临转过头来,苦涩的眼里布满血丝:“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愿意躲在这里……他们根本不让我接近抢救室!”
叶子临重重的一拳捶向地面,发出闷钝的声响。刘远这才看清男人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和横七竖八的抓痕。可意外的,他竟没觉出一丝同情。更甚者,刘远觉得快意:“我要是陆家人,会直接拿刀捅了你。”
“刘远……”
“我说的不对么,好好的大活人那么帅一儿子交你手里,现在躺在那儿……”
“刘远!”叶子临受不住的低吼,头痛欲裂般抱住脑袋。
刘远冷冷的看着他,不再言语。
半晌,有医生匆匆经过,掠起一阵凉风。刘远疲惫的靠在墙上,重重的喘出一口气。
“我真没想过经我那么一闹你俩居然还在一起,我以为你俩早该分了。”
“呵,我还真是早他妈想分了。”
刘远终究还是掏出根香烟,不点,只是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好像这样就能觉得平静些:“两个月前我还见过陆梵,就在大街上,他说你们挺好的,他还戴着戒指。”
叶子临把头从膝盖中抬起,怔怔的:“两个月前?”
“嗯,瘦得厉害,”刘远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情境,“像片叶子,风一刮就能没的叶子。”
叶子临把手伸出来,刘远看见他的无名指上套着两枚戒指,大小,花纹,完全一致。
“他还我的,”刘远听见叶子临自嘲一般的轻笑,男人把手张开,伸向灯光的方向,光从指缝间透过来,戒指藏进了逆光的阴影里,“就今天下午,你知道我当年送他戒指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操他妈的连我自己都忘了。可陆梵记得,我说的是,陆梵,咱俩认识的时间跟咱俩的年岁一样长,也挺难得的……”
叶子临说不下去了,他把手握成拳头狠狠的咬在口里,堵住嚎啕的悲恸。
刘远想起曾在本杂志上看过的论调,上面说有研究表明GAY变心的速度是直男的七倍,因为他们不需要负责,也并没有像直男那样“成家”的既定目标,维系两个GAY在一起的所有动力70%是性,30%是所谓喜欢。
而喜欢,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它就像食物的新鲜度,转瞬即逝。
当叶子临的恸哭渐渐平静,刘远才问了那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叶子临,你现在喜欢谁?刘远以为叶子临会说出个名字,应该不是自己,但起码该有这么个人的。但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男人居然摇头。
刘远骂:“有能耐你果断点儿直接把人甩得干干净净,这时候装什么装!”
叶子临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我想离开他,可一想到他再也醒不过来,我又难受……”
刘远终于没忍住,吼了出来:“你他妈的到底折腾什么!嫌日子过得太好是不!”
叶子临忽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刘远泄了气,有些什么东西从眼眶里争先恐后的滚出来,他几乎想把叶子临拉到自己的世界里看看,拉到郭东凯身边瞅瞅,让他知道他和陆梵有多幸运,让他知道在那个所谓的圈子里,九年有多么的遥不可及。
“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叶子临忽然说,语带哽咽,“我找不到别人了,我怕我熬不过去……”
刘远终于明白叶子临为什么会忽然给他打电话了。
心的某处又瘫软开来,刘远吸吸鼻子,拿袖子蹭掉了脸上的眼泪,他给了叶子临一个温暖的抱抱:“相信我,你会熬过去的,陆梵也会。”
抢救室的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灭了,期间陆梵的妈妈哭晕过去好几次。刘远彻底放弃了自杀的念头,他光是一想到老妈会哭成什么样子,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陆家不让叶子临跟着进看护病房,刘远只能帮着旁敲侧击,最终从护士那里套出情况——陆梵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何时苏醒,还不好说。
刘远陪叶子临在医院走廊里呆了一夜。
郭东凯宿醉得厉害,早上被闹铃叫了三遍,直到谢天娜受不了的踹他好几脚,才忍着头痛从床上爬起来。
谢天娜有婚假,所以这会儿踹完人可以继续尽情的睡。
郭东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跟刘远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跟谢天娜结婚也不准备增加,所以他同样不介意谢天娜没有做早餐的习惯。
但郭东凯很久没被人踹了,谢天娜的这几脚勾起了他很多回忆。远的,近的,甜蜜的,嬉笑的,勾成张巨大的网,加剧了男人的头痛。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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