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心[末世]》
电梯已经停止运行,他走上四楼,找到了一间生物实验室。
大学里的实验室,只配了生物实验需要的基础设备,谢从心扫了一眼,勉强够用。
写字桌上一台台式电脑,待机状态,谢从心动了一下鼠标,屏幕亮起,是一份血液分析演算,应该是地震发生时有学生在做实验,来不及关机就跑出去了。
他打开柜子,取出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大褂披上,在水池边用酒精消毒洗手后,带上了橡胶手套。
架子里有细胞培养液,他用镊子将装在餐包包装袋里的肉沫取出,放入培养皿进行细胞培养。
随后他挽起袖子,用酒精为手臂上的伤口做了表面清理,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解剖刀。
整个过程慢条斯理,仿佛忘了自己可能已经只剩下不到30分钟。
他用解剖刀将伤口附近的死肉割了丁点下来。
过程中的刺痛令他眯起了眼,下刀的动作却毫无停滞,一气呵成。
然后将这一点死肉也放入了培养皿中。
——他很少犯错,但也曾犯过。
或许也有那么几分的可能性,他并没有被感染。
窗外是大学门外马路的方向,地处郊区,平时车流就很小,地震后更是看不到半个影子。
教学楼隔音效果不错,操场方向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到了,学校陷入一种奇妙而诡异的寂静里。
该说幸好是长假里,学校里人不是很多吗?
谢从心站在四楼被震碎的玻璃窗前,脚踩着一地碎片,迎着秋初的暖风,安静等待结果到来。
那把解剖刀就在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
如果来得及,还是自我解脱得好,他两手插着口袋想。
变成“丧尸”实在不太符合他作为一名生物学者的尊严。
早晨7点35分,谢从心取出培养皿,打开了显微镜。
[梭子状,最长横径约100纳米,纵轴短径约60纳米,核衣壳螺旋对称,表面有类脂包膜,衣壳呈现高密度……]
他单手调控电显,单手飞速记录在空白A4纸上写下初步观察的结果。
十分钟后,他写下了大约两百个字,确认没有遗漏信息,才取下徐凯峰的细胞样本,换上了自己的。
不到10秒,他关闭了显微镜。
给苏时青写一封遗书?
他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坐在仍在工作的电脑面前,从口袋里摸出一板缺了角的巧克力——是昨天下课后沈雯给他的,还没吃完。
写点什么?
对学术未完的遗憾?对新型病毒的猜想?感谢苏时青多年教导?遗憾没看到苏玉执成年?后悔没早点答应严慎将就谈个恋爱?
他靠在转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含着过甜的巧克力,认真地思考了一会。
学术上还是挺遗憾的,跟严慎合作的HIV母婴隔离对抗药物研究,已经有了一点进展,明年拿个诺奖问题不大;
对新型病毒没什么大的猜想,电显观察力度不够,苏时青人在国科院,如果首都也爆发了病毒,国科院里那么多人那么多设备,自然会有更全面的推测,用不着他操心;
至于苏时青,可以感谢一下,毕竟没爹没妈的,在苏家蹭了十几年饭;
苏玉执就算了,大概巴不得他快点死,死了就没人按着他的头逼他背书了,说不定还能遂愿放飞自我,改行去学美术;
严慎就更算了吧,认识六七年了,要是能喜欢上早就喜欢了,还用等到临死再来后悔?
这么一总结,遗书里也没几个字可以写……
不,还有一件事。
他死了,谁去找谢霖?
还是说祈祷谢霖跟他一样死在病毒感染里?
也不可能,祸害向来留千年。
忽而脑中电光一闪,谢从心猛地从椅子上起身。
他眯着眼,重新走回了显微镜前,迅速装上摄像头,拍下镜头下的成像,倒入电脑中。
照片放大,他手臂撑在桌上,无比仔细地观察着病毒各部位形态,电脑蓝光印亮了浅色的瞳孔。
电子显微镜无法照出RNA编码基因,只能做最基础的外部观察。
梭子状,最长横径约100纳米,纵轴短径约60纳米,核衣壳螺旋对称,表面有类脂包膜,衣壳呈现高密度……
他换上自己那一份样本。
五分钟后,他起身,眼中的惊讶渐渐转化为讽刺的笑意。
“谢霖……这可真是,太巧了。”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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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科学
2028年,10月14日,14点43分,距离陨石坠落已经近八天。
谢从心穿着从隔壁实验室找到的干净白大褂,嘴里咬着某个办公室抽屉里翻来的牛肉干,对来人挑起一边的眉梢,“院里派你们来接我?”
“是的,”领头的男人说,“我们来接谢院士回去。”
谢从心把牛肉干的包装纸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你叫什么?哪个部队的?”
“我叫余磊,国安部第三小队队长,”男人答道,又指着身后两个人,“这是我的队员,徐明义,王永。”
“哦,”谢从心点了点头,“从首都过来的?”
“从川省过来的,正好在那边执行任务。”余磊说。
谢从心闻言抬头,扫了一圈,余磊皮肤偏黑,人高马大,穿着宽松的运动开衫,看起来足有一米九,肌肉结实。
后面两个则瘦一些,个子高的是徐明义,戴着副眼镜,矮一点的是王永,长相普通。
“能联系到院里吗?”谢从心从口袋里摸出黑屏的手机,“我的没电了,外面现在有没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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