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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鸟南寄

作者:有酒 时间:2021-09-24 01:04:56 标签:年下 民国

  被绑在床上的徐致远翘着二郎腿,望着天花板,问道:“是丹顶鹤吗。”

  “那时候我不认识,是大哥告诉我才知道的,” 俞尧怀念道,“我只记得它很小一只,摇摇晃晃的好像一吹就能倒,是个脆弱又坚强的小生命。”

  “那后来呢,你救了它一命,它有报恩吗。” 徐致远打趣道。

  “它回到鹤群里了,最后一次见它是南飞。”

  “我记忆有些淡了,后来……” 俞尧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后来我一直住在大哥那里。安荣怀了你,和镇平一起离开去了淮市。你长到七八岁的时候,我去了欧洲留学…… 虽然回国又去北城边疆的丹顶鹤栖息地待了一阵,但这么久过去,我也认不出它来了——我都不知道它还在不在。”

  “怀了我?” 徐致远抓歪了重点,好像知道了什么新奇事,一下子来了精神,道,“怪不得我妈要和我爸私奔呢。”

  俞尧道:“那时候镇平和安荣都很年轻,我初次见到他们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印象里两人总是吵架,我以为他们关系不好。”

  “他们现在也老是拌嘴,” 徐致远道,“但是我爸说不过我妈。”

  “那时候也是。” 俞尧轻轻笑了一声,说,“我记得最深的是,我们一起抓了只野兔子,安荣要养,镇平要吃。两人一直在争。后来镇平争不过就把那兔子给了我,我便抱了兔子在屋里藏着,看他把一盘切好的猪肉块放到安荣面前。”

  触到了记忆里的吉光片羽,俞尧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弧度的:“安荣特别生气,她说这兔子死不瞑目,指着镇平诅咒道,’这兔子下辈子投胎肯定当你儿子‘。”

  徐致远:“?”

  “安荣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俞尧感叹道。

  徐致远知道他小叔故意说这件事损自己,奈何又被绑着动不了手,只能逞些嘴上英雄,道:“我妈更没想到,兔子原来是栽你怀里了,’投了胎的‘也是。”

  “……”

  俞尧看向他,说:“兔崽子。”

  徐致远不甘示弱,也看向他,道:“兔崽子的男人。”

  俞尧不愿意继续跟他计较,扣上笔盖,甩了甩缺墨的钢笔,然后把最后一本作业批完。

  其实,他没有说的事还有很多——就比如徐致远的名字是他起的。那时李安荣认真问七岁的他,有什么好想法,俞尧小时候就有一派小大人的模样了,面容庄重,坐姿正经,说道:“先生近来教我,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可以这样取——是妹妹就叫宁静,是弟弟就叫致远。”

  那时候他也不分什么辈分,只说 “弟弟妹妹”,李安荣笑了半天,说道:“你大哥和徐镇平称兄道弟,这小孩得管他叫叔,叫你得是小叔叔。”

  俞尧把作业本摆齐,深呼吸了口气,说道:“讲完了,早点睡。”

  徐致远动弹了一下,给俞尧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可动空间,说道:“我要怎么睡,小叔叔。”

  他安静得让俞尧差点忘记这回事了,俞尧的事也办完了,不怕他打扰。于是走到床边去给徐致远松绑,刚解开和床头的结,徐致远就快速地将两只手臂向俞尧一套,把他困在了怀里。

  “……”

  “逮着了。”

  腰被锁着,俞尧只能用力撑起上半身来,他蹙起眉,伸手去抓徐致远放在他腰窝曲线的双手。

  “…… 致远!”

  徐致远侧身一趟,失去重心的俞尧就被拽到床里面去了。就算是这番折腾,绑手的领带也没散,徐致远不禁感叹道:“你绑得可真紧。”

  这方小空间,俞尧就算是推他也施展不开手臂,刚 “你……” 了一声,就听到近在咫尺的徐致远说道:“尧儿,你喜欢北城边疆吗。”

  俞尧愣了一下,没回话。恍惚之间 这一方小空间好像让他产生了安巢一般的踏实。

  “我看到你在说那些事的时候,都在笑,” 徐致远看着他,说,“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就在那盖座冬暖夏凉的房子,老了就去住着,只有我们两个人,挑水洗衣做饭,自己种东西吃。”

  “行啊,” 俞尧忍不住眉目含笑,道,“要是你能盖起来的话。”

  自古以来这种誓言后面不需要废话,只需要一个吻来盖戳即可。于是徐致远顺势去咬他的嘴唇,直到忘记怎么呼吸了才肯罢休。

  两人的腰紧贴着,兴尽还是兴起轻易便了然。俞尧的耳廓仍然没有学会怎么去阻止红热蔓延,他一边迎合着徐致远断断续续的吻,一边向后伸手,去解徐致远绑手的领带。

  徐致远却将双手躲开了,他转了个身仰躺,让俞尧趴到自己身上。

  俞尧觉得背后丝丝发痒,轻声道:“怎么了……”

  徐致远呼吸时胸膛一起一伏,俞尧尽数能察觉得到,徐致远说:“尧儿,你当初不由分说绑了我,现在哪那么容易解开。”

  徐致远用下巴一指某处,轻声道,“你自己动。”

  俞尧:“……”

  

第73章 温良

  ……

  日升日落如常,俞尧被自己闹腾的小男朋友黏糊了两日,已然到了听见徐致远轻声唤他 “小叔叔”,就头疼腰也疼的地步。于是在预计中离开既明大学的倒数第三天,头一次申请了去既明的教师宿舍住着。

  ……

  也是这两日之后,一直沉闷无风的淮市终于迎来了一场 “雨”。

  一篇名为 “致盗火者” 的文章安静地诞生,印在几分钱不等的薄报纸上,与新生的油墨味和稚嫩的吆喝声一齐流入街坊巷里,茶酒饭馆。

  这是纸上文字的最短暂而平凡的命运——在人的眼前一亮相,接着被新潮埋葬,变成糊窗户的料、烧灶台的火引子、孩童风里赶的鸢筝。而后它们继续诞生、再次这般死去,循环往复。

  倘若某篇文章、某个字眼,能叫偶然遇见它的人恍然皱起眉头,久久不能释怀。或是叫落没不得志的人摘下眼镜,流下两行同情的眼泪。亦或让胸中慷慨的人拍案而起,仰天叹啸。

  那它就挣脱了被纸桎梏的命运,如同雕塑上的英雄一样,成了后人的一段历史,今人的一把开阔天地的火。

  “致盗火者” 洗刷了淮市的舆论。

  俞尧和李安荣也没有想到反响会如此之大,它近乎是一路火花地从发表地炸到了淮市——或许是因为呼应了天时地利人和,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在北城抚临这两个正被战乱侵扰的地方,在一群同样渴望 “山河盛世” 的人心里,才会如此引起触动罢。

  淮市的统治者们在一篇声讨的浪潮中处境十分尴尬:向联合政府总部请示只得到一句 “自行解决”,他们又好像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联合政府内忌同袍会、外怕洋人军队,是只两头都缩伸不成的硬壳王八。而那位权势焰盛的新军长还未到任,手无寸铁的自己只是一群酒囊饭袋,于是毫不废话滚去抱外洋政府的大腿,大概是熟手的缘故,滚的姿态都是圆润而顺畅的。

  外洋政府身驻在淮市,心在却蚕食中原的各大区的 “蓝图” 里。精力现在被缠在北城边疆的军事冲突中,相比之下,文人们的口诛笔伐就是小事了。

  而舆论又在他们眼里是最好控制的东西,于是外洋政府就将 “捂嘴任务” 全然交给了租界警务局以及寺山等手眼通天的东洋人了。

  而寺山与他上头一样心不在蔫,身在淮市,心却在如何吃到俞尧这块天鹅肉上,忙着和妻子以及情人们周旋,把这任务全然交给手下的人来。

  金吉瑞又在文章里面出现了名字,在口诛笔伐的风口浪尖上——

  于是层层递,层层推辞,最后 “遏止舆论” 这任务就落到了冬建树头上。

  气得冬建树在家中大骂寺山是头色令智昏的肥猪。完结小说就在完结屋wanjie5.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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